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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的侍郎大人 第449章 番外——皇子09

    昭华宫主殿内,鎏金香炉中檀香袅袅升起,氤氲成雾。

    “泽然,喝些安神茶。”简直将茶盏递到顾南殇面前,“这几日你都没睡好。”

    顾南殇斜倚在软榻上,领口微敞,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

    他接过茶盏,却只是握在掌心,视线望向窗外如注的暴雨。

    “寒言跪在宫门外,要见琅儿。”

    一道闪电劈开天际,将他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雷声紧随其后,震得窗棂嗡嗡作响。

    简直走到窗前,看着雨幕中时隐时现的闪电,平静地说道:“让他跪着!”

    说完他抬手合上了雕花窗棂。

    顾南殇挑眉看向简直,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他的皇后向来心软,今日这般倒是难得。

    简直走回顾南殇身边,指尖轻轻按在他紧绷的太阳穴上:“虞舟刚服了药睡下,空青说他不能再受刺激了。”他放缓了声音开口,手上的力道却恰到好处,“若寒言真有悔意,跪这一时半刻又算什么!”

    顾南殇闭目享受简直的按揉,紧绷身体渐渐舒缓了几分,他忽然握住简直的手腕,将人拉进怀里:“朕的皇后今日倒是心硬。”

    又是一阵惊雷滚过,仿佛就在屋顶炸响。

    简直下意识往顾南殇怀里缩了缩,帝王顺势收紧手臂,将人搂得又紧了几分。

    简直正要开口,忽听外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总管吴方的声音隔着殿门传来,罕见地带着慌乱,“琅世子呕血不止!”

    简直脸色骤变,闻言就要往外冲。顾南殇疾步跟上,随即将人拦下,随手抓起玄色大氅,将他裹住:“当心着凉!”

    偏殿内药气熏天,寒虞舟伏在榻边,素白中衣前襟全是触目惊心的红。寒小满跪在一旁哭成了泪人,手里捧着的水盆里亦是飘着血丝。

    “让开!”顾南殇一把推开围着的太医,将寒虞舟揽进怀里。

    少年消瘦的身子在他臂弯里轻得像片落叶,咳出的血染红了他的衣襟。

    苏木手中的银针,快速的刺入寒虞舟后颈要穴,这才把他的神志唤回了一些。他眼眸半阖着,唇色苍白的毫无血色:“皇叔……”

    这一声“皇叔”唤的顾南殇肝胆俱颤。

    他握紧对方冰冷的指节,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皇叔在,琅儿不怕……”

    寒虞舟已是气若游丝,“皇叔,不要恨阿言……”

    说着虞舟突然抬头,眸子里泛起水光,“我想……再看看他……求您……”

    顾南殇的手也开始变得微微发抖,终究还是松开了钳制,一边安抚道:“琅儿,等你好了,皇叔就让你见他。”

    一旁施针的苏木额角沁汗:“肺脉将绝……”他忽然转向简直,“皇后劝着点陛下!”

    简直站在一旁,看着寒虞舟苍白如纸的面容,喉头发紧。他拉了拉顾南殇的衣袖,低声道:“泽然,让寒言进来吧。”

    顾南殇猛地转头眼底带着寒意:“他害琅儿至此!”

    “可虞舟想见他。”简直直视顾南殇暴怒的眼神,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若今日不见,怕是要成为虞舟毕生遗憾。”

    寒虞舟看向顾南殇,眼眸含泪,他颤抖着伸出手,摸索着抓住顾南殇的衣角:“皇叔,求您……”

    顾南殇胸口剧烈起伏,他死死盯着寒虞舟咳血的唇角,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宣!”

    简直立刻转身吩咐吴方人:“带寒翰林进来。”

    寒言浑身湿透地跪在昭华宫外,当宫门打开时,他几乎是踉跄着爬起来,顾不得整理衣冠就冲了进去。

    偏殿内,寒言踏入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他望着榻上那个瘦得不成人形的身影,膝盖一软,重重跪在了地上。

    “阿舟……”寒言的声音破碎得不成调。

    寒虞舟眸子微微转动,循声“望”向门口。他苍白的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咳出一口血来。

    寒言再也忍不住,膝行至榻前,颤抖着握住寒虞舟冰凉的手。

    那双手曾经为他熬药煮饭,如今却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阿言……”寒虞舟虚弱地勾起唇角,“你,都想起来了?”

    寒言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滚烫的泪水浸湿了两人交握的指尖:“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他的声音哽咽得几乎听不清,“虞舟,我们……拜过天地,我还答应要给你挣个状元夫人!”

    寒虞舟灰蒙的眸子里泛起水光,他摸索着抚上寒言的脸,指尖轻轻擦过那些泪痕:“别哭……”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鲜血从指缝间渗出。

    寒言手忙脚乱地用袖子去擦,却越擦越多。

    他忽然解开自己的衣襟,取出一个小布包,颤抖着打开,里面是两条分别缀着粗糙的银戒的红绳。

    寒言将其中一条红绳小心翼翼地系在寒虞舟腕间,另一条则抖索的系在了自己手腕 。

    顾南殇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底的暴怒渐渐化为复杂的痛楚。

    他忽然转身,拉着简直的手腕大步往外走。

    “泽然?“简直轻声唤道。

    顾南殇脚步不停,声音沙哑:“给他们,留些时间。”

    殿门轻轻合上,将那一对苦命鸳鸯隔在了内室。顾南殇站在廊下,暴雨打湿了他的龙袍下摆,他却浑然不觉。

    简直默默撑开伞,为他遮住风雨。

    “对不起,刚才我态度不好!”顾南殇接过简直手中的伞,一手把人揽入怀里。

    简直靠在顾南殇肩头,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声音,眼眶发热。

    顾南殇将他搂得更紧,下颌抵在他发顶,声音低沉:“柳宏笙一家,我绝不会放过!至于寒言……”

    简直抬头,在帝王紧绷的下颌落下一吻:“泽然……”

    顾南殇闭了闭眼,将简直的手握得更紧:“朕答应过琅儿,不为难寒言。”

    雨幕中,昭华宫檐下的铜铃被狂风吹得叮咚作响,仿佛在为内室里那对苦命鸳鸯奏响最后的挽歌。

    偏殿内,寒虞舟靠在寒言怀中,灰蒙的眸子映着烛火,苍白的面容因咳血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他摸索着抚上寒言的脸庞,指尖轻轻描摹着对方的轮廓。

    “阿言,”寒虞舟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我好想看看你的样子。”

    寒言握住那只冰凉的手,贴在脸颊上,泪水滚落:“阿舟,等你好了,天天给你看。”

    寒虞舟却轻轻摇头,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我……怕是……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不会的!”寒言猛地收紧手臂,将人搂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留住怀中逐渐消逝的温度,“苏神医医术通神,他一定能……”

    “阿言。”寒虞舟打断他,灰蒙的眸子转向窗外的方向,“替我跟阿娘说声对不起,是我不孝,没有好好养好身体 。”

    “好!”

    “不要生七皇叔的气,他是因为怜惜我。临死前能认回亲人,我很高兴。”

    “好!”

    “我求了习之,他会护着你的,七皇叔不会杀你的,不过你这官,可能……咳咳……”寒虞舟说着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寒言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看着他的生命一点一滴的流逝。

    寒虞舟的咳嗽声渐渐微弱,苍白的唇边溢出一缕鲜红,寒言颤抖着用衣袖擦拭,却怎么也擦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