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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微镜下的太平镇 第10章 三清寨上遇阎罗

    阎罗王的身侧靠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子。

    十五六岁,身材苗条,娇小玲珑,那对水灵灵的银杏眼瞅得李元吉浑身不自在。

    “见了我们老大,还不跪下!”

    八个大汉同声吆喝,声音在屋宇中回荡,震得李元吉的耳朵有些发痛。这

    时他才从那个如花似玉的女子身上收回眼睛。

    他发现左右两侧分别立着四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年纪在三十上下。

    青一色的短袖马褂,腰上都别着两杆快慢机。

    一律扎了绑腿、着了青布鞋,正双手叉腰虎视着他。

    李元吉看了老半天,心里暗想:这应该是当兵的吧,可我从来都没见过这种兵呢?

    “跪下!”八个大汉又一次齐声喝斥。

    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元吉毫无惧色,他嘻嘻一笑:

    “我还没听说过啥子叫跪,学堂老师打我,只叫我趴下。”

    “我那混账老子整我,也只叫我趴下,你们为啥子叫我跪下?”

    台上那莽汉听了李元吉的一席话,不怒反笑:

    “哈哈,有趣,混账老子,骂得好!哈哈哈……”

    台下左边前首的一个汉子跨前一步,拱手道:

    “大哥,这兔崽子踩我们的盘子!”

    莽汉“哦”了一声,止住了笑,清咳了一下,然后拍案而起:

    “你狗日的狗胆包天,竟敢踩我三清寨的盘子?”

    李元吉嘻嘻一笑:

    “黑大汉,你莫听他胡说八道,我在路上好端端地走我的路。”

    “突然就冒出两个东西,我原以为是野狼。”

    “直到他们塞我的嘴蒙我的眼我才知道他们是人。”

    “我怎么就成了踩盘子的人呢?”

    莽须大汉听后又忍不住一阵怪笑,笑完脸一沉,大喝道:

    “按规矩,送这小兔崽子上路!”

    “上路?”李元吉嘿嘿一笑:

    “我有两顿没有吃东西了,肚皮早就唱空城计了。”

    “你们请了我来,总得招待我一顿酒饭吧!”

    “再说,外面黑咕隆冬的,吃人的野兽又多。”

    “我又是第一次出远门,叫我上路,我往哪里去?”

    “不如让我住一宿,天亮了我才走”。

    莽须汉听后又好气又好笑:

    “死到临头,还不知上路是啥意思,小兔崽子,我就让你把断头话说完。”

    李元吉叹了一声:“原来上路就是死。”

    他从裤袋里掏出五个大洋:

    “这里有三个大洋是我向太平镇柳玉常老爷借的,余下的两个是我母亲给的。”

    我死后还麻烦好汉把这些钱捎给柳老爷同我娘,最关键的是要为我选一个好日子,让我来世也变一个女人。”

    莽大汉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没见过这样有趣的大小孩,他又嗬嗬了几声:

    “怎么想着下辈子要想变女人?”

    李元吉头都不抬的回道:“男人坏女人好!”

    “男人怎么就坏了?是不是你媳妇也被你那混帐老子爬了灰?”

    “我家里虽然穷,但也只有铜壶没得锡壶(媳妇),听我说男人怎么不坏……”

    李元吉就一五一十地讲了父亲如何毒打如何赶他出门,母亲如何哭泣如何送他银元等等。

    “你是太平镇柳家祠堂李啸林的儿子?”听了李元吉的话,莽大汉有些意外了。

    “我就不想有他那么一个爹,偏偏他就是我爹。”

    “那……李元善是你啥子人?”

    “怎么,你认识我大哥?”李元吉道:

    “我是他二弟,叫李元吉,它是我大哥,十五岁就离家出走了,几年了,也不知是生是死?”

    “你是老二,为啥比你大哥小四五岁?”莽大汉还是有些不信。

    “我前面本来有两个姐姐,一个‘扯七风’死了。”

    “另一个两岁出‘麻子’死了。”

    李元吉不慌不忙的回答道。

    “搜了他的银元,带他下去,先赏一顿饭,然后把他关在木笼子里。”

    莽大汉挥了挥手,两个壮汉把李元吉带了下去。

    待李元吉走远了,莽大汉才吩咐两个小喽啰:“王七尔、汤狗儿!”

    两名汉子跨前一步,躬身道:“在!”

    “你二人天亮之前下山走一趟太平镇,踩一下那小兔崽子的窝,看他是不是李元善的弟弟?”

    “好的大哥!”两人应一声,即刻出发。

    ……

    莽大汉叫庞蛟龙,是三清寨土匪头子,外号活阎王,武池县广岳镇人。

    广岳镇距三清寨二十多里,三清寨距太平镇也是二十多里。

    数年前继父龙文德给他相了一个媳妇,媳妇水灵风骚,叫水仙。

    新婚之夜,庞蛟龙喝了个大醉,送走宾客已近午夜。

    他踉踉跄跄回到洞房,醉眼朦胧中,在烛光的辉映下。

    隐约看见蚊帐有一个光身男子……

    庞蛟龙勃然大怒,随手抄起一根板凳就砸了下去,哗的一声蚊帐掉了下来,蚕网般的罩住了这对狗男女。

    庞蛟龙一连砸了光身男人数十下,才把他提起扔在床下。

    那光身男人被扔在地下一动不动,待庞蛟龙把他翻过来仔细一看。

    不禁大惊失色,那男人居然是自己的养父,此时早就断了气。

    此时的庞蛟龙酒已醒了大半,他顾不了许多。

    卡了那个吓得半死的婆娘的脖子:“你到底是啥子人?”

    水仙知道不说马上就没有命,说了也许还有一丝机会。

    于是心惊胆颤时断时续把自己同龙文德之间的丑事说了出来。

    庞蛟龙八岁时,父亲打猎被虎吃了,母亲带了他下嫁到武池县武池镇街上的龙德文家。

    龙德文当时二十出头,比庞蛟龙的母亲小四岁,龙德文五官端正,长得牛高马大、身体结实。

    先前是个游手好闲的痞子,没有哪个女人肯嫁给他,费了周折娶了庞蛟龙的母亲后才逐渐变得勤快一些。

    后来听别人点化借钱在镇上开有一个铺子,专门收购皮货、药材。

    武池镇周围也是崇山峻岭,野兽多,各种药材也十分普遍。

    而且武池镇也就龙德文一家收购野货和药材,药农、猎人竟相到他这儿来交货。

    三五几天龙文德就得用两头骡马两个脚夫驮了山货进城。

    回来就扛回一袋白花花的大洋,不到一年光景就成了武池镇有小有名声的大富人家。

    庞母本身长得就不算漂亮,比龙德文还大四岁。

    并且体弱多病,实在不能满足年轻力壮的龙德文。

    于是龙德文交了货首先打发两个力脚牵了骡子回镇,他以联系业务为名,总要在城里逛一两天窑子。

    这些事早就传到庞母的耳朵里,但她当没听见,从来也不过问龙德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