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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出狱 第1184章 线,和局

    港城的凌晨,雾气弥漫。

    车队行驶在回医院的路上,车窗外是一片朦胧的灯影和潮湿的街景。

    李二宝坐在后座,车厢里静得连呼吸都能听见,只有车轮碾过积水的轻响偶尔传来。

    他手里捏着那张揉皱的纸条。

    三行编号。

    代表着三个曾经在这条中转线上出现过的“工人”,曾被人为抹除记录,真实存在却从未留下痕迹。

    今晚的行动不算成功,也不算失败。他隐隐感觉到,自己在间接中,和王远东交锋了一次。

    “不是巧合。”他低声说。

    黑豹坐在副驾,侧头望他一眼:“李生,你怎么看?”

    李二宝没立刻回应,只是将纸条摊在膝头,盯着那几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编号。

    “这些人,三年前清仓那阵就消失了,记录上说是‘调离’,可我们怎么查都查不到去向。”

    黑豹皱眉:“那这张纸条,是有人故意放在那,想让我们看到?”

    “也可能是……给我们设的烟雾弹。”

    李二宝语气平静,“你回去后找几个懂行的,查查这纸是不是最近才写的,如果是旧的,有没有办法大致推算是哪年的。”

    “好。”黑豹点头。

    “如果它是新写的,那就说明——有人还盯着‘第七点’。”

    他望着窗外,语气更冷,“也许我们今晚,不是去查线索,说不定还真是去接手一场戏。”

    黑豹沉吟了下,忽然有些犹豫,小心翼翼地问:“李生,刚才那张纸,我也瞄了一眼,一串英文加数字,看着跟什么工号似的……你是怎么看出来它跟暗线有关系的?”

    他补充道:“我不是多嘴,彪哥的事,我也一直在办,我查了很多这样类似的数字,都看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都是以前的这些仓库里留下来的工号?”他很谨慎,装作无所谓地问到。

    李二宝点头,开口:“这些工号有很多,在港城几大仓库里,这些年大概产生过几千个类似的工号。”

    “就代表着几千个,曾经在这些仓库里出现过的工人。”

    “不同的因为字母,代表着不同岗位。”

    “编号是顺序打乱生成的,但是有些人的编号,有着特殊的排列顺序。”

    他顿了顿,补充一句:“我在网上看到过一些类似的编号表,也从阮华铭的口中,得到过十几个确认过的编号。”

    “于是我记住了南仓那几年调拨的编号逻辑,每一类人的编号格式、职能、排班顺序,在当时几张调拨草图上全有对应。”

    黑豹愣了下:“李生……你这记性也太变态了吧?”

    “你不会以前是干这个的吧?”

    李二宝瞥他一眼,轻描淡写地笑笑:“我以前差点上大学,学数学的。”

    黑豹一脸不可置信:“真的?”

    “要是去了,现在是不是早就当教授了?”

    李二宝笑了笑,没有接话,只是转头望着窗外,眼神淡淡。

    黑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低声道:“说起来……李生,我一直有个疑问。”

    “你说。”

    “彪哥他……为什么那天偏偏去查‘第七点’?”

    他皱着眉,“我们这些兄弟,一直觉得那地方早废了,系统里连个正式记录都没有……彪哥怎么就觉得不对劲了?”

    李二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从包里抽出那张草绘地图。

    地图角落有些水渍,是阿彪留下的,纸上几条红线交叉处,标着一个“x”,旁边潦草写着一行字:第七点,不对。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去盯这个地方吗?”

    黑豹摇头。

    “他不是盯这点,”李二宝低声说,“他是盯那些……没被人注意的细节。”

    他指了指图上的几个圈:“前面几个仓点,一年里系统里都至少出现过一次调拨记录,可唯独这个‘第七点’,在两年半里连只耗材都没调过。”

    “但它又没被注销,编号还在,电力账单也正常,甚至偶尔还会有清洁记录。”

    “一个早就‘废了’的点,为啥还要定期有人清理?”

    黑豹听得头皮发麻,喃喃道:“所以……彪哥是从这些小细节里,看出不对劲?”

    “他是个粗人,可他查东西的时候,比谁都细。”

    李二宝叹了口气,“他那天没跟我说,但我知道,他一定是抓住了这几条痕迹,才往那边去的。”

    说着,他抬起头,望向窗外。

    “他那一下子,是捅到了神经。”

    “‘第七点’,不是废了,而是被刻意留白。”

    “就像一张画布上,特意留出的空白,看似没人碰,其实一直有人在那下笔。”

    黑豹沉默良久,忽然低声问:“那我们……是接了他的那支笔?”

    “不是。”李二宝目光沉静,“我们,是拿着他的画,去照着那帮人画的轨迹,反着画一遍。”

    几分钟后,车队抵达仁和医院。

    李二宝径直走进七楼的临时办公室。

    他把纸条放在桌面上,抽出那份草绘地图和旧名单,逐一比对。

    阿彪留下的图,潦草却有章法,几条红线交错处,正是“第七点”位置。

    这个点,早些年说是台风摧毁,被标成废弃。但三年来,它却总在各种旧资料中以不同形式出现,就像甩不掉的尾巴。

    他望向窗外,病房楼里灯火通明,重症监护室安静无声。

    阿彪的身影,在玻璃那头静静地躺着。

    “你这一回,扛得值。”他低声,“我会把后面的事,一件件清干净。”

    他再次低头看纸条,忽然意识到,那三行编号眼熟。

    他盯着那三行编号,皱着眉,脑中回想起阮华铭曾描述过的南仓调拨编号格式,那些数字结构、排列顺序,他曾经一一牢记心中。

    他没有所谓的“名单”,但当初追查南仓线时,阮华铭曾向他描述过不少调拨用工的编号规则,那些数字结构和排列方式,他靠着记忆大致掌握了一些特征。

    两条编号,与阮华铭描述的格式完全一致,甚至顺序排列都暗合过往调度习惯。

    李二宝心头一紧,立刻拨通老K电话,把拍好的纸条照片发了过去。

    “和你在龟岛人联系,把这个给阮华铭看,问问这几个编号他有没有印象。”

    不到一个小时,消息回传。

    “李生,阮华铭看过纸了,他记得。”

    “其中一个人他记得,三年前是南仓夜班主管,有一次临时调去某个不公开的仓区后就再没露过面。”

    “另外两个,他说脸熟,可能是当时负责外围搬运或登记的人,但名字想不起来了。”

    李二宝眸光一沉:“他们不是被调走,而是被藏起来了。”

    “藏进那个地方——就再也出不来了。”

    他得到了一个实打实的确认。

    那纸条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某人故意留下的提醒——或者诱导。

    可不管是哪种,这三个人,确实存在,而且至少有一位,阮华铭亲眼见过。

    他喃喃道:“果然,他们还活过一阵子。”

    那就说明,“第七点”这一类的地方,不只是藏东西。

    也许,是藏人。

    ——

    此时,病房外走廊传来脚步声。

    几名和盛会的小弟正在守夜,有人低声道:“你说李生会不会……找人顶彪哥的位置?”

    另一个摇头:“李生要是想撇下我们,早就撤了。他留着,就是准备扛下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

    李二宝走出办公室,看了众人一眼:“今晚你们辛苦了,守好病房是第一件事。”

    “彪哥的事,我来负责。接下来的安排,明早给你们答复。”

    众人齐声应下,没有一人多嘴。

    他们信李生。

    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人从不说空话。

    夜色如水,医院七楼风吹过窗帘,卷起那张放在桌角的纸条一角。

    “第七点”的字迹,在灯下浮现,仿佛沉沉地压着整个房间的空气。

    李二宝站在窗前,望着被雾气吞没的港城夜色,眼神如铁:“他们动的,是线;我动的,是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