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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看山花烂漫时 第95章 周末

    每天起得比鸡早,白天跑得比驴累,晚上睡得比狗晚,奈何草池场镇庙小香火稀,月月农资店老板如今还是没能大富大贵,顶多算作略赚小钱养家糊口而已。

    络腮胡越发浓密,胡月月也懒得打整,反正不是逢场天也没啥顾客,搬张小凳子坐在店铺门口,边看小说边瞅向隔壁人来人往的春光服装店。

    做生意,最怕货比货。

    好几次,胡月月都想改换门庭,换作其他生意,一会儿想开间杂货铺,一会儿想做鞋袜生意,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放弃了,依然干着老本行。

    与服装店相比,卖农资确实是粗粝生意,每日光顾店铺的,不是胡茬拉碴的庄稼汉,就是七老八十的耄耋老人,哪有在隔壁春光服装店溜达的姑娘媳妇让人爽心悦目。

    即使偶尔有一两个受父母安排前来购买农资的大姑娘,走进月月农资店铺差不多都会捏着鼻子,将物资丢进背上竹篓,然后逃似的快速跑走,生怕多待一分钟。

    胡月月很忧伤,曾经一度怪罪于自己络腮胡,吓走了那些沾着乡野草木香气的可爱姑娘,可惜对面杂货铺老板女儿夏娇枝死活不同意,恶狠狠地说,若你小子刮去胡子,就没了男人味,她就不再来串门。

    胡月月之所以如此在乎夏娇枝,只因这位被江宁称作“下饺子”的姑娘是唯一主动追求他的姑娘,万一刮去胡茬,不但没能勾得其他好看姑娘,反而失去“下饺子”的芳心,那才是扦担调坛子,两头滑落,不得不男人撒尿不擤鼻涕,至少逮到一头,才好。

    隔壁春光服装店又走进两位俊俏媳妇,一个比一个胸大、屁股翘,看得络腮胡男子忍不住吞咽一口口水,喉咙发出“咕咚”一声响。

    这厮瞧着隔壁店铺的店招,忍不住自言自语嘀咕:“奶奶的,试穿衣服当然就会春光乍泄,这些娘们胆子真大,也不怕老子凿壁偷光,嘿嘿,真那样的话,过瘾啰!”

    两个女人从服装店出来,瞅见络腮胡男子投来的猥琐目光,胸小屁股却更翘看上去更年轻的媳妇扭过头去,冷若冰霜;另外那个胸前更为壮观年纪稍大的媳妇则抛来一个媚眼,笑嘻嘻地骂一句“死样”,只可惜并未停留脚步,不给胡月月搭讪机会。

    络腮胡男子很是受伤,再也无心看书,眼睁睁瞧着又一拨女子走进隔壁服装店。

    奶奶的,人比人,气死人。

    “啪!”

    脑袋吃痛的络腮胡男子以为又是“下饺子”吃醋生气自己偷看别的女人,准备起身做个夸张动作,于不经意间摸摸她胸前磅礴山势。

    反正前几日强按在店铺门后得逞了,当时那对嫩白玩意儿让他险些失控,只要不出意外,她便是自家婆娘,早摸晚摸早晚都是摸,还不犯法。

    可是,当捂着脑袋扭身看见来人时,胡月月当即发飙:“你奶奶的,跑回草池来干球啊!”

    来人将手中沉甸甸的塑料袋丢在地上,拽声拽气说道:“给,我在省城给你买的《鹿鼎记》,一共八本,够你小子看几个月啦!”

    “哟!”胡月月一声惊呼,满脸喜色瞧着地上塑料袋,忙不迭拿出一本小说,捧在手中,两眼放光。

    “啪!”

    后脑勺又被拍一下的络腮胡跳起来,揉着脑袋,瞧着双手叉腰的大脑袋男孩,当即一阵骂骂咧咧:“我日你先人板板,满娃子,你个鼻涕虫,竟然也敢欺负老子!”

    江水满笑嘻嘻道:“月月姐,好久不见!”

    被戏称作“月月姐”的络腮胡男子没好气道:“好个锤子,本老板看到你两个家伙就发愁,哎哟哟,老子今天中午又得出血,柜子里都没几个铜板啦!”

    江宁指指对面杂货铺,玩味道:“要不,你找‘下饺子’借点?老子回草池,你总得肉疼一次嘛。”

    胡月月果真露出一副肉疼样儿,连连摆手,气急败坏道:“说嘛,吃卤鹅儿还是卤猪蹄,或者都买?”

    满娃子习惯性的揩了揩鼻子,哈哈笑道:“都要!”

    胡月月一把搂住死党肩膀,亲热道:“江乡长,荣归故地啊?要不要我去乡政府叫上许一生那厮,中午一起吃饭,可否?”

    江宁摇摇头,轻声道:“今日是满娃子爹娘忌日,我带他回来上坟,下午就赶回县城,没时间在草池逗留。”

    胡月月玩味道:“随便你哦,少个人就少花一份钱,老子巴不得呢!”

    江宁推一把死党,笑着说:“瞧你抠搜的样儿,啧啧,他娘的大小也是个老板嘛!对了,我和满娃子去夏娇枝杂货铺买些纸钱之类上坟用品。”

    满娃子早就大呼小叫跑向杂货铺,估计又得白吃零食。

    吃过午饭,江宁带着满娃子回江家湾。

    临走前,他叮嘱死党,如果农资生意确实不够好,就试着更换行当,比如卖茶叶之类的,若进货横山绿茶所需资金不足的话,凭借他党委副书记的面子,赊欠七八个月应该不成问题。

    胡月月挠着脑袋想了想,问能不能将左边隔壁空置着的店铺盘下,既卖农资又做茶叶生意。

    江宁当即表示可行。

    胡月月那张络腮胡脸庞忽然变得极有灵气了。

    只是,两位同学现在还不知道,几年后,月月茶社老板将是嘉州最具实力的横山绿茶批发商。

    回到江家湾,江宁让江水满独自去父母坟边祭拜,自己则回到老屋,四处查看一番,随后找到江援朝夫妇,给了一笔钱用作堂弟江学军下学期学费。

    返回草池,江宁提着一大袋二妈准备的腊肉蔬菜之类东西,也未去向胡月月辞行,搭乘一辆三轮摩托车离去。

    在兴隆镇转坐客运班车,两兄弟赶在天黑前回到家里。

    晚上,江宁独自溜达出门,来到县公安局家属区。

    找到副局长周向阳家,开门的是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江宁以为自己记错房间号码,正欲开口询问,对方却抢先发声:“你是江宁吧?”

    江宁懵懂地点点头,有些上头。

    姑娘笑着说:“进来吧,我爸还在外面应酬,刚来电说您将上门拜访,让您稍等。”

    江宁瞧着洁净反光的地板,犹豫着。

    姑娘瞅见来客有所顾虑,笑哈哈地说:“没事呢,不用换鞋,就这么进屋吧。”

    江宁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脱了皮鞋,穿着袜子走至足足五十平米的宽敞客厅,不用姑娘招呼就坐在沙发上。

    姑娘朝着厨房喊一声:“妈,江宁来啦!”

    继而,她朝客人抿嘴一笑,示意失陪了,径直走进卧室,并关上房门。

    独自坐在客厅,少年反倒轻松多了,少了几分拘谨。

    少时,厨房走出一位中年妇女,笑吟吟地招呼:“小江吧?吃饭没?老周说很快就回家,麻烦你再等等。”

    江宁站起身,客气应道:“王阿姨,我吃过啦,谢谢您!”

    王阿姨连连招手,笑着说:“莫跟阿姨客气啰,你三四岁的时候,我就见过你,一晃近二十年啦,小江也长成大小伙子了!”

    唠嗑一阵,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二十分钟。

    房门打开,周向阳归家。

    江宁再次起身,热情招呼。

    周向阳过来坐下,呵呵笑道:“小江,今日怎么想着来周叔叔家?”江宁客气道:“侄儿应当前来看望叔叔阿姨的。”

    周向阳灿然笑几声,对着妻子说:“江宁懂事呢!”

    王阿姨应道:“可不是?比咱们四个孩子懂事多啦!小江,你跟周叔叔唠嗑,阿姨每天晚上都去外面广场跳舞呢。”

    江宁再一次起身,客气地将王阿姨送出门。

    待他少年折身回到沙发边坐下,周向阳轻声问道:“今儿找我,是不是关于孟鹤堂那事儿?”

    江宁点点头,悄声道:“周叔,孟叔叔那事儿应该结案了,听说最近就将释放,我想问问,是否确定。”

    周向阳说:“无风不起浪嘛,既然有传言,就有可能是真。据我所知,孟鹤堂获得缓刑,目前尚未听闻不同声音。”

    随后,公安局副局长详细说了案子详情。

    江宁听罢放下心来,一脸感激道:“感谢周叔叔暗中周旋,否则案子处理结果不会如此轻松,孟叔叔身体不大好,若是坐牢几年,说不定出什么事呢。”

    周向阳抿嘴一笑。

    江宁起身告辞,走到门边穿上鞋,挥手离去。

    送别后,周向阳回到沙发边,看到江宁先前所坐位置上,留着一个胀鼓鼓的信封,顿时明白了。

    “这孩子!”周副局长叹息一声。

    这时,女儿周冲走出来,大声道:“爸,你经常提起江宁如何如何,我看也不咋地嘛!”

    周向阳笑道:“冲儿,不可以貌取人,你呀,典型的外貌协会会员!江宁少年丧父,独自打拼,他的优秀不在外表,而在他的品质和能力,远超你们同龄人。”

    周冲瘪嘴诡笑,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就这么一耽误,周向阳没能及时追出去,江宁早已走远。

    几个月前,江宁找律师咨询过,按照正常情况,孟鹤堂少说也得在监狱蹲三年,只是侦查阶段的取证极为关键,存在上下限认定问题,也就有了回旋余地。

    少年懂得两权相害取其轻的道理,既然承担法律责任判刑已成既定事实,那就积极争取判缓刑,只要不进笼子就好。

    欲实现这一理想结果,关键在于县公安局。他找到实权派人物周向阳,当然也不能让父亲的战友违反原则,只需偏左偏右而已。可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点自由裁定权,往往决定了嫌疑人所负法律责任的轻重。

    走在归家路上,少年真心替孟家庆幸。

    周六,江宁在家睡懒觉,却被江小慧和江水满拖下床,嚷着哥哥带妹妹弟弟外出逛街。

    江宁干脆叫上母亲一同出行,去了紫竹公园。

    趁着堂妹堂弟乘坐高空秋千间隙,江宁去公园小卖部买来四瓶矿泉水,递一瓶给妈妈,笑着说:“妈,刚才我见公园门口附近有家缝纫店,等会你和小慧分别做一套旗袍,可好看啦!”

    周淑英脸上漾起甜甜笑容,轻声道:“行吧,只是不要太贵。”江宁嗔道:“妈辛苦一辈子,也该享受了。”

    周淑英不再开腔,抬头望着高空中玩得高兴的侄女侄儿。

    “江宁!”

    随着一声招呼,江宁看到一个熟悉身影,继而呵呵作笑,走过去,一把抱起早已长得老高的丫头,问道:“我是谁?”

    丫头咯咯笑道:“你傻啊?自己还不知道自己是谁,还需要问别人,江大才子!”

    江宁扭头看向旁边含笑而立的旗袍女子,故意板着脸说:“薛萍姐姐,丫头怎么记得我呢?看来,我这该死的魅力啊,无处安放!”

    这位名叫薛萍的嘉州师范读书管理员,身穿一身灰白色旗袍,凹凸有致,一别两三年,在江宁眼里,她依然是秀色可餐的腴艳女子。

    薛萍嫣然笑道:“你真够无聊的!”

    江宁放下丫头,指着高空秋千说道:“我带弟弟和妹妹来玩,您娘俩准备怎么玩儿?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如何?”

    薛萍摇头说:“丫头得去看望外婆呢。”

    薛萍接着说:“江宁,听说你去横山当领导了,薛姐替你高兴呢!”

    江宁抿嘴作笑,眼睛眯成一条缝。

    有些夸赞,还是不要回答的好,无论说什么话,都可能引来意想不到的误会。他可是知道祸从口出这个道理的,行走官道,容不得半点疏忽大意。

    送别薛萍母女俩,江宁指着那道好看背影,笑着说:“妈,瞧见了吧?薛姐穿的旗袍是不是很漂亮?等会你和小慧就取那款式,如何?”

    江母连连点头,极为开心。

    陪着家人玩了一整天,江宁约请县委办常委办副主任杨婉青吃晚饭,说还是吃火锅。

    不待老领导在电话里答应,旁边偷听电话的江小慧江水满早已高兴得跳了起来。

    杨婉青提出叫上段云锦,江宁稍作迟疑,不够爽快地答应了。

    说实在的,他不想让家人见到段姑娘,那家伙看自己的目光相当炙热,担心有所误会。

    请杨婉青是必须的,江小慧无论如何都得当面致谢恩人。

    江家人,有恩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