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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子,你给我站住! 第299章 韩画师,你竟然如此大度(感谢书友梧霖)

    第二日。

    丑时三刻,月黑风高。

    白豌出了门,穿的和当年半夜去偷员外家的驴一模一样。

    他这样偷鸡摸狗的打扮也就算了,连带着身旁人也一身蒙头蒙面,真是带坏了人。

    可即便如此,也能看出其眉眼间的隐隐笑意,很是诡异。

    “子辰,我们可是去做贼。你怎么好像挺高兴似的?”

    白豌这般问。

    凌书墨轻戳了一下他的面巾折角:“只觉得缺了你那五年的日子,好似补回来。”

    说的这般真挚,烫人心口。

    “那啥……别什么都补,会撑着。”

    对面人难得被惹结巴,掩饰性的眯眼耸肩,尴尬撇嘴。

    这人好的不学,以后可别真陪他闹的歪没边了。

    桂斋的面积不大,从后院门缝一眼便看的清。

    就在院子拐进去的那条巷,白豌三下五除二就用匕首撬开了门。

    “我们就看看有没有藏着什么人,万一被发现你先跑,我断后。”

    白豌如此认真告诫,而后被身旁人紧握手。

    说什么傻话。

    比起当初一起面对玄璃大军,这最多算小打小闹。

    白豌轻跑进去,实在没有从前那么敏捷,却还是顺着窗一间一间的查看。

    画斋掌柜的院子小,黑乎乎的一点儿看不清,但能闻着闻到。

    “咸鱼味,厨房!”

    “木屑味,柴房!”

    “酸的复杂味……茅房……”

    ……

    白豌捏了捏鼻子,只觉得诡异。

    这茅房附近怎么会有花青、藤黄等作画才有的颜料味道。

    总不至于画师有在茅房作画的特殊癖好。

    正当他思索重口之际,凌书墨则已经侧在茅房背面的小屋。

    他估摸着房内有人,但是看到门口重重大锁,静静等候。

    “水井边有藤黄的味道,这么多的废纸,人一定在里面。”

    白豌也顺着过来,直点头。

    这小间柴房实在偏僻,而茅房后是个死角,不刻意绕到后面根本看不到。

    “这锁精巧沉重,需要打开。”凌书墨道。

    白豌透着缝隙往里看,黑漆漆一片,看不清是否有人,但闻的到些残羹冷炙混杂颜料的刺鼻味道。

    这种囚禁的气息,太熟悉了……

    曾经,他也是被人这样囚着的。

    曾经,也是那般冰寒冷风,孤寂无援。

    白豌猛然就不知从哪里弄来了铁丝,弯成圈就捅开了锁。

    而且为了掩饰声音,他还直接用棉布包起来,免得被人发现。

    真是旁门左道——

    凌书墨头一次知道这人还有这般手艺,惊的钦佩万分。

    深吸一口气……

    二人终于悄然推开了门。

    一轮清月的月光透进去,映照在这个狭小的空间。

    门一开便是朦胧漆黑中的人影。

    淡淡的腥味——

    月光落在那个躺在地上草席上,男子面容瘦小,竟然是看着羸弱不堪。

    这男子,手指茧子很重,赫然是一名画师。

    他双目紧闭,虽然身上没有伤,但是显然已经呆了许久。

    旁边的画架上还放着长卷,那是一副已经完成的群像冷炙府门图。

    白豌一眼便认出其中的侯夫人,竟然穿着粗布钗裙,喝着麸皮就窝头。

    而违天侯则一身普通长衫,面色枯槁。

    荒谬!

    他可是记得那三月三这些人如何富贵,怎样奢靡的。

    草席上的人感觉到有人接近,才皱着眉头,缓缓睁开眼。

    “你醒了?!”

    白豌喜道。

    “嗯……嗯?”

    他勉强揉了揉眼,疑惑的看着面前人。

    白豌看他想起身,勉强撑着,将拼好的小册递给他。

    “我们不是恶人,是发现了你曾画过的画找到这里!”

    瘦小男子看他,眼神从迷茫变得有神,只是疲惫不减。

    “兄台,我们钦佩你是有才之人,不应被困至此。”

    凌书墨看着人,拱手作揖。

    瘦小男子疑惑一笑,看不清面容,却一眼就认出小册上白豌默画的丹青。

    “奚梦居士的画……你们二人是?”

    言语似七分惊,三分喜。

    看样子是常临摹自己画作之人,甚至也通过个中细节也认得出。

    白豌见此,真切道:“韩某知道你是不得已,想不想离开这里?”

    “我不是被困。”

    男子稍稍低头,眼神笃定。

    咳咳!

    白豌怒的看他,指着周围一切。

    “住在茅房后面,吃剩饭剩菜。屋子里连个正经的桌椅床榻都没有!让你署别人的画名……呵呵……还不是被困?”

    瘦小男子没有说话,火折子的烛光让面色,忽明忽暗。

    “署别人的画名?”

    他似乎吃了一惊。

    半晌后,犹犹豫豫。

    “冒了你奚梦居士之名?!”

    说这话的时候,身体颤抖地向后一倾,唇口都在颤抖。

    很显然,他发现二人找上自己的真正原由。若不是被发现冒了名,怎会被找到这里。

    白豌和凌书墨都是聪明人,自然也看出这人面上的惊愕表情。

    男子恍然悲哀一叹,更显凄然。

    他立马作揖抱歉:“韩画师,在下不知冒了你的名,辱没斯文,深感愧疚,望海涵。”

    这男子似极有骨气,哪怕是这样的窘境也能在平静中先找出重点。

    白豌赶紧扶起他:“其实你分明很有才华,应该署自己的名字。”

    那些画只是模仿画风,并非一模一样的临摹,只要稍加调整便能独树一帜。

    听到白豌这话的时候,男子的面色微变,似有动容。

    按常理,应该谴责他这样的冒名之人。

    “韩画师,你竟然如此大度?”

    白豌笑容狡黠,扯着手中画册:“因为每一个画师都是从摹开始的,你只是不该舍名。”

    他说这话坦荡,带着几分恻隐之心。不但原谅了冒名者,还认可其才华。

    男子抬头盯住他,满目诧异,屏住呼吸,下意识的:

    “可我是个无名之辈,也不应有名。此过非我所愿……”

    话说的自怨自艾,好似隐藏许多心事。

    凌书墨温文道:“阿白说过。这世间没有人不应无名,人定胜天。”

    男子颔首,面色却没有更多变化,仍淡淡疏离。

    “这里就是个监牢!”

    白豌依旧控诉周遭。

    “你的画被桂斋的掌柜拿去高价卖出,冒名讨好违天侯!”

    “若是有什么差池,你是要一生失去自由,还是因画获罪尸骨无存?”

    言之凿凿,让人心头发虚。

    “韩画师?!”

    男子大惊。

    “何为因画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