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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王出山 第221章 墓前哀思

    黑虎和白虎如黑色闪电般紧随其后,利爪在柏油路上刮出火星,迸溅的火花转瞬即逝,如同他们逝去的希望。身后,破败的大学校门在月光下摇摇欲坠,“明德至善” 的匾额断成两截,歪斜地挂在门框上,被风吹得吱呀作响,像极了他支离破碎的人生。清华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战后的大学满目疮痍,教学楼的墙体布满弹孔,图书馆的穹顶坍塌了一半,满地都是破碎的玻璃和烧焦的书籍。但清华没有放弃,他带领着幸存的师生和志愿者们,日夜不停地清理废墟,搬运砖石。那时,大家心中都怀着希望,汗水湿透了衣衫,却依然干劲十足。他们用钢梁和混凝土重塑教学楼的骨架,亲手修复那些破损的桌椅,一砖一瓦地搭建起新的校舍。当第一缕阳光再次洒在重建的校园里,孩子们的读书声重新响起,清华站在操场上,看着这来之不易的一切,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然而,在清华形体消散的那段日子里,灾难再次降临。机器人的突袭毫无征兆,炮火如雨点般落下,刚刚重建的大学瞬间又被摧毁。那些他们亲手修复的建筑,那些承载着希望的教室,再一次在战火中化为灰烬。想到这里,清华的拳头紧紧攥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夜风裹挟着咸腥的海雾扑面而来,潮湿的雾气钻进清华的衣领,带来丝丝寒意,他的斗篷猎猎作响,遮住了他紧咬的牙关。那些关于章老的回忆不受控制地涌来 —— 毕业典礼那天,章老将一枚刻着校训的铜戒戴在他手上,布满皱纹的手微微颤抖:“你要成为照亮别人的光。” 那时章老已身患重病,却仍坚持参加每一场学术讲座,在病床上批改学生论文。当噩耗传来时,清华正奔赴战场,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当庄园的尖顶终于刺破夜幕时,清华的呼吸骤然急促,心跳如擂鼓般撞击着胸膛。这座哥特式建筑曾是章老的骄傲,他在这里收藏了无数古籍珍本,如今外墙爬满暗紫色的菌丝,如同邪恶的血管在建筑表面蔓延生长。那些曾经种满玫瑰的花坛里,竟长出了会发光的诡异蘑菇,幽蓝的光芒在夜色中明明灭灭,给整个庄园增添了几分神秘而恐怖的氛围。白龙马突然人立而起,前蹄在石阶上重重落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仿佛在警告主人前方的危险,马鬃随风狂舞,宛如燃烧的火焰。

    “章老……” 清华轻声呢喃,声音消散在风里。推开斑驳的雕花铁门,生锈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仿佛在痛苦地呻吟。满地碎瓷片硌得靴子生疼 —— 那是章老生前最爱的青花瓷茶盏,裂纹纵横交错,像极了老人脸上的皱纹。曾经,他们常坐在书房里,章老用这只茶盏泡着浓茶,讲述古老的传说和人生的智慧。

    走廊尽头的书房虚掩着,透出微弱的绿光,像是一只警惕的眼睛,又仿佛在引诱着清华走向未知的危险。黑虎低吼着挡在他身前,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身上的毛发根根竖起,眼神中满是戒备。可清华还是握紧绿焰刀,刀身微微发烫,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紧张与决心。他一步一步朝着光源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自己的心跳上,脚步沉重而坚定。

    门轴再次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书房里满是翻倒的书架,古籍散落一地,纸张被风吹得四处飘散,仿佛是知识的灵魂在哭泣。月光透过破碎的彩窗,在地面切割出诡异的光斑,光影交错间,营造出一种如梦似幻的恐怖氛围。突然,白虎发出一声惊恐的嚎叫,声音尖锐而凄厉,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刺耳。清华猛地转身,只见墙上章老的遗照正在扭曲变形 —— 照片中原本和蔼的面容,此刻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然的牙齿,第三只眼睛缓缓睁开,瞳孔里流转着与巨眼如出一辙的紫色光芒,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从照片中渗透出来,让人不寒而栗。

    清华的指尖停在扭曲的遗照上颤抖,冰凉的镜面触感让他仿佛触到了章老临终前最后一封书信的薄纸。记忆里那场葬礼的雨丝穿透时空,混着战火中晕染的讣告油墨,在眼前交织成模糊的色块。月光斜斜切进书房破碎的彩窗,将爬满菌丝的墙壁分割成诡异的菱形,那些暗紫色的脉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如同寄生在建筑里的巨大血管,提醒着他这座被岁月与战火双重遗弃的庄园,不过是时间遗落的残骸。

    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脑海中走马灯般闪过章老戴着玳瑁老花镜的模样。那时老人总爱用干枯如虬枝的手指,轻轻摩挲古籍泛黄的扉页,在昏黄的台灯下教他辨认甲骨文的纹路。“清华,你眼里有团不会熄灭的火。” 老人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惊得他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堆满灰尘的地球仪。金属支架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惊起了房梁上栖息的机械蝙蝠,它们扑棱着翅膀掠过遗照,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混着腐木的霉味,像极了死神摇晃的锁链。可如今,那团火早已被硝烟浇灭,只剩灰烬在胸腔里簌簌作响。

    五十米外,张倩将自己藏在坍塌的廊柱阴影里,望远镜的金属外壳几乎要嵌进她的眼眶。清华踉跄着扶住倾倒书架的身影,与七年前毕业典礼上那个身姿挺拔的少年渐渐重叠。那时的阳光正暖,他穿着笔挺的学士服,胸前别着章老亲手赠送的校徽,眼里盛满对未来的憧憬。而她只能躲在人群边缘,看着黎莉蹦跳着扑进他怀里,白色裙摆扬起的弧度扫落了廊下的紫藤花。庆功宴上,黎莉旋转时带起的玫瑰花瓣飘进香槟杯,章老笑着说这是 “青春的味道”,可此刻,那些水晶杯的碎片正混在菌丝里泛着幽光,如同凝固的眼泪,倒映着满目疮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