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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抢的夫君他不对劲 第506章 弑君,比杀敌军还痛快

    厮杀声已歇,没有雷声,没有闪电,连风都静默。

    仿佛天道都倦了。

    可天道何曾倦,它分明睁着眼。

    黑沉沉的天际裂开一道罅隙。月露了出来,月光洗过宫墙血迹,这光亮的近乎慈悲。向神明亲手为这场谋杀掀开了帷幕,又在罪恶终结时鼓了掌。

    魏昭嗓音淡淡:“原来弑君,比杀敌军还痛快。”

    ————

    血色浸透了九重宫殿。

    御花园的池子里漂浮着几具尸体。

    那边的消息尚未传来。

    慈宁宫内宫女手抖得厉害,将茶水打翻后,吓得跪倒在地。

    “奴婢该死,娘娘恕罪。”

    描金珐琅护甲轻扣着汝窑茶盏,太后斜倚在缠枝牡丹锦垫上,鬓边的九凤衔珠步摇纹丝不动。

    “慌什么?”

    她忽然轻笑,眼角细纹里藏着久违的欢愉。

    腕间的白玉镯子,是先帝当年立她为后所赐,她身份摆着故日日佩戴。

    此刻却取下来。

    手抬到半空。

    毫不留恋松开。

    镯子坠落,在青砖地上弹跳两下发出清越的脆响,碎成三截。祭奠了这些年她被皇室架到高位形同囚禁,身不由己熬过来的岁月。

    镯身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像,又像太后嘴角那么未来得及收敛的冷笑。

    “该死的是皇帝,可不是你。”

    宫女吓得更是大气也不敢喘。

    太后身边的嬷嬷看不下去:“行了,还不把地上这些脏碎的收拾干净,免得让娘娘瞧见晦气。”

    “把你的心放肚子里,外头如何,这把火绝对烧不到慈宁宫这里来。”

    那应峙造反,造的也是帝王,难不成紧要关头还要特地派人先杀绝后宫?

    沈瑾立在窗下,外头天色转亮,依稀能闻见空气里的血腥。

    “阿瑾。”

    太后朝她招手。

    沈瑾转身,抬步走近。

    太后拉住她冷冰冰的手。

    “怎么你也慌?”

    沈瑾对她没有隐瞒:“我担心魏昭。”

    太后念着沈瑾和顺国公府没有半点牵扯。

    “哀家知道,你恶心应家人,故怕魏昭不敌。”

    沈瑾:……

    那倒不是。

    太后表示:“实则哀家也提着一颗心,他是杳杳的丈夫,要是伤了或有个好歹,那姑娘别看她沉稳,可怕是得哭。”

    “不过你得对那几个小辈有信心啊。”

    他们若办不成,只怕没人能办成了。

    “多想想好的。”

    “比如……你往后可有何打算?”

    太后含笑:“这皇宫哪是人呆的地方?哀家年纪大了就不折腾了。可如何能让你也在这里熬一辈子?”

    她一字一字道。

    “宫中生变,今日过后沈太妃薨。世上再无沈瑾。”

    “留在京城也好,出京散散心也罢,多替哀家看看外头的风光。”

    沈瑾好笑。

    “您也不怕我被人认出来了?”

    “认出来又如何?哀家说你身故,谁敢多嘴?”

    “您忘了?”

    沈瑾提醒:“那四位老臣?”

    便是应乾帝都拿他们没办法。

    太后微顿。

    沈瑾:“尤其是贤国公。”

    毕竟其他三个要倔起来,只有他拦的住。

    太后似很久没听人提起这个人。

    她记忆中的人影也开始模糊。

    她甚至忘了贤国公年轻时候长什么样了。就记得入宫封妃,那个人对她说的最后几句话。

    ——“娘娘此去深宫,望自珍重。臣也当尊父母之命娶妻廷嗣,以全孝道。”

    ——“唯愿娘娘玉体安康,承恩长乐。”

    ——“臣书房外才栽种的姚黄牡丹花,定会按时修剪。宫里也不缺,若他日娘娘在御花园得见,便当是……故人问安。”

    姚黄牡丹花?

    她出阁前最爱的便是姚黄牡丹花了。

    太后也记得她当时说的话。

    她当时轻笑,眸中水光潋滟不见泪痕。

    ——“那我可要讨杯喜酒喝了,只是入宫日子急,怕赶不上大人的好日子。”

    东风恶,他们都理智,愿就是该散的。

    ——“说来也巧,昨儿我刚把旧年收的桃花笺,命人焚了。”

    ——“遥祝大人与新妇举案齐眉,子孙满堂。”

    她洒脱又释然。

    ——“至于大人院外的姚黄牡丹是出了名的娇贵难养活。与其费心一场空,不如全拔了去,不必再留。”

    挺好的。

    那人的确子孙满堂了。

    她……

    也不差。

    嘉善诩然待她如半个生母,事事孝顺。

    也有依靠。

    太后:“他应当不会为难你。”

    沈瑾半信半疑。

    太后继续道:“枝意孝敬你这个姑姑,自会安顿好你。”

    沈瑾却久久不语。

    “怎么了?难道你还真要陪我这个老太婆一辈子?”

    太后想到了什么,神情微动:“你和嘉善差不多年纪,可若要再嫁人,得个好丈夫多个人疼你,哀家只会更欢喜。”

    说到这里她来了兴致。

    甚至要给沈瑾物色人选。

    “不会再嫁。”

    沈瑾指尖无意识摸上腰间的玉佩。

    她眉眼闪过温柔。

    “我有去处。”

    能有什么去处?

    这些年沈瑾久居深宫,除了沈枝意外,哪还和别人有联络?

    沈家其他人她也不会认,早就当娘家死绝了。

    “这是准备置办宅院?”

    太后了然:“这样也好。”

    沈瑾淡笑。

    “不是。”

    “我……”

    她迟疑片刻。

    说出来的话本该烫嘴。

    可不知为何,从她嘴里吐出来后却格外流畅且温柔缱绻。

    她语气也很坦荡。

    终于有资格将压在心里的事吐露。

    “我该是去夫家。”

    太后笑:“好好好,有去处就行。”

    等等。

    她笑意一僵。

    “夫……夫家?”

    什么玩意。

    她怎么不知道。

    就在这里,外头传来脚步声。

    殿外,前些时日顾傅居送来守护安危的侍卫恭敬出声。

    “魏将军。”

    魏昭现身,可见是……成了?

    太后大喜,顾不得再问。

    “快!快让他进来!”

    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了地。

    她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老天开眼。”

    说着,她起身就要迎。

    沈瑾跟着一道起身,扶着她。

    皇宫的杀戮结束,紧闭的殿内被打开。

    沈瑾有些恍惚

    魏昭脸上的血渍尚未擦干,身姿挺拔,大步入内。乍一眼看去身上倒有几分魏封远的影子。

    魏昭先朝太后行礼。

    然后看向沈瑾。

    深深拱手一拜。

    “叔母。”

    他笑。

    “侄儿接您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