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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抢的夫君他不对劲 第522章 我比谁都虔诚

    待棺材重新下葬后,魏昭不顾伤势,跪在墓碑前,把脸贴上去,试图能从上头寻到一丝姑娘的温度。

    空洞的眼眶里燃烧着绝望的火,烧得五脏六腑都化作灰烬。

    “我这一生,杀人太多。”

    他低低说。

    “现在……只葬过你们。”

    他的魂魄,也随着那日,一并下了土。

    画面又是一转。

    伏猛趴在门口,没了以往的神气,默默陪着。

    便是整日吵嚷的青鸦,都蔫了吧唧,没有制造噪音。

    屋内沉如死寂。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魏昭无悲无喜起身,右手去取枕边的匣盒后抬步而出,左袖空落落垂着。迎面撞上来过来的萧怀言。

    萧怀言打量他的神色,问的小心翼翼:“你要出门?”

    魏昭不语。

    只沉默看着他。

    萧怀言的唇动了动,想让他节哀,劝他往前走。嫂夫人死了都有大半年了,莫再惦记故人,可看着魏昭,他说不出口。

    这种事,落谁身上,谁能释怀?

    他的嘴又合上,缓缓让开路。

    魏昭抬步擦过他,径直离开。

    萧怀言踌躇再三,跟了上去。却在路过假山石,被宁允翎一把拉住。

    宁允翎抿唇:“到底是怎么样的姑娘,才能这般遭他惦念,你瞧瞧他,如今哪有个人样?”

    “偏我姑母也不管,往前她对兄长要求最严,什么都要管制,可眼下却装作耳聋眼花。”

    怎样的人?

    魏昭看上的,能差?

    萧怀言到现在都记得虞听晚还在时魏昭是什么德行,体贴周到,用膳前总要先给她舀一碗汤,若不是虞听晚有手,怕是都要喂到她嘴里。

    生怕冷了热了的那种在意。

    可好生生的人,就那么在他的庇护之下没了。明明在泽县留了那么多的人,千般算计,万般谋划。最后妻女还是落下一尸两命。

    除却黑影,狗皇帝生前还给奔赴边境的武将下了死令。

    谁能想到敌军来犯,边境不敌,那些归顺应家的武将将心思全部落在一个弱女子身上。

    纵使前有魏家军拼死护着,后又有顾傅居不放心派来的暗卫,可挡不住一波又一波声东击西的打法。

    萧怀言沉沉叹了口气,不敢再想。他看向宁允翎。

    “知道他为什么还活着吗?”

    宁允翎:???

    这是什么话?

    难不成兄长还要殉葬不成?

    萧怀言:“嫂夫人生前最恼的就是他不爱惜身子,至生死于度外。”

    说话都温温柔柔的人,一恼起来,谁都降不住。

    “而他,最怕的就是嫂夫人生气。”

    还是哄不好的那种。

    萧怀言道:“伯母是做母亲的人,她如今只剩下这么个儿子了。前半辈子魏昭为了顺国公府而活,他有多苦,你还不清楚?眼下应家祸害已除,你让伯母如何再狠的下心去管?”

    他拂开宁允翎的手。

    “怎么着?魏昭许久不管你,也没用藤条教训抽你,你还不得劲了?”

    说完,没好气的大步追上。

    魏昭去的是昌渡寺。

    昌渡寺在郊外,香火鼎盛。

    他征战沙场,从尸山血海里蹚过来,从不信鬼神一说。

    出征前从不拜关公,祭军旗。可他如今却成了庙中的常客。

    年轻的道士不知从何处来,在昌渡寺山脚晃悠,支了个算命的小摊。

    可摊前什么人都没有。

    抱朴没生意。

    他也不急。

    毕竟来来往往的人,和他都没缘分。

    他昏昏欲睡时,猛地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眼看向不远处身着常服,神色淡漠的魏昭。

    抱朴一下子来了精神。

    “道友!”

    他打招呼。

    “贫道见你有缘。算命吗?不准不要钱。”

    魏昭扫了他一眼,只往前走,不做理会。

    抱朴手里捏着龟甲,望着他的背影摇头唏嘘。

    “身上的执念,太深。”

    庙中菩萨低眉垂目,似悲似悯。

    魏昭点燃三炷香。

    萧怀言安静陪着,和往前一样。

    可魏昭却是难得说话了。

    “她从未入过我的梦。可是怨我?”

    萧怀言:“嫂夫人她……定是怕你见了心疼。”

    “是她心疼我。”

    魏昭上香:“我护不住她,却还不知所谓去招惹她。她该怨我的。”

    从大殿出来,他走向姻缘桥。

    那边格外热闹,不少定了亲的未婚男女会在前头摊位上买一把同心锁,请师傅刻上两人的名字,再一道在桥上走一走,便能盼姻缘顺遂。

    萧怀言见他去的方向,实在捉摸不透魏昭的心思。

    总不可能是魏昭要和他走吧。

    两人是上京的名人,走到哪儿都能迎来百姓驻足避让。

    这次也不例外。

    姻缘桥很拥挤,可魏昭所过之处,都有人让出一条道来。

    他在桥中间,也是最高处驻足。

    取出袖间的盒子,打开。

    里头是一把同心锁。

    上头写了谁的名字,不言而喻。

    可这把锁显然和外头买的不一样,格外精致不说,上头还雕着海棠花纹。

    上头刻的字,萧怀言一眼认出,是魏昭所作。

    也是。这枚同心锁,魏昭绝不会过别人的手。

    可他……少了一臂啊。

    也不知刻坏了多少木料,又废了多大的功夫。

    “这姻缘桥是格外不灵的。宁允翎早些年挂了那么多枚,没一枚应验。”

    魏昭挂好,上了锁。

    唯一能开锁的钥匙躺在他掌心,五指收拢的瞬间,金属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当他再摊开手时,已化作一撮金色粉末。

    别人来求白头偕老。

    他求的只能是……来生。

    魏昭:“婚期定了没?”

    萧怀言:“定了。”

    他表示:“当初要不是嫂夫人点醒我,我怕是和沈枝意也无缘。”

    “挺好。”

    魏昭:“你我之间,还是有个没留遗憾的。”

    想到了什么。

    他说。

    “会灵。”

    魏昭道:“我比谁都虔诚。”

    回了府后,夜深。

    魏昭再一次夜半惊醒。

    他下意识去搂身侧,却知触到一片冰凉。

    魏昭愣在原地,面上情绪越来越浅,越来越淡。

    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在虞听晚颅骨里搅动,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肺叶生疼。

    她一次又一次尝试触碰魏昭,可那只是记忆,她全都触碰了个空。

    她压抑不住哭泣,哽咽不止。

    她不想让魏昭这样。

    许是有感应,魏昭倏然朝她这个方向看来。

    可他什么都看不到。

    屋内明明还有他一人。

    “我又忘了。”

    他低笑,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锈铁。

    “你连具尸骨……都没留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