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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和月香 第217章 玉团心事

    初见姑娘时,她正捧着粽子大快朵颐,由此,老夫人便为我赐名:玉团。

    然而在被驸马从一众孤儿中挑选出来,带入允府成为姑娘的贴身丫鬟前,我叫小满,裴小满。

    我有爹,有娘,还有个长我两岁的哥哥。

    允府里,人人和善,姑娘更是待我极好,情同姐妹。

    起初,我也不过是将府中的一些情报秘闻传递给父亲,后来略长大了些,我便只负责将姑娘的日常细枝末节单独告知主子,可是越与姑娘朝夕相处,我越是觉得,允府才是我真正的家,姑娘才是我真正的亲人。

    愧疚感煎熬着我,我传信给母亲,我不想再留在姑娘身边了,我想回到自己的家。

    还未收到母亲的回信,我就和玉饴随姑娘入了宫。我以为就此会断了与家中的联系,直到玉饴从糕点中吃出银片,那银片上独特的纹饰,我一眼便认出,那是哥哥蹀躞带上的银片。

    我也有一只镯子,与哥哥的银饰纹饰一样,是母亲给我和哥哥亲手打制的,莲子,怜子,空洞的莲蓬,是希望我们彼此心灵相通,事事通达,行事有多条出路。

    看到银片的那一刻,我心中便有了不祥的预感,哥哥或许是出了什么事,或者是因为自己想要离开允府,父亲以此为警示。

    越想越不安,直到我与姑娘被囚禁在随园中时,周颂找到我告知,哥哥收到我的信,不愿我陷入两难,于是急于想推进尊主计划,提前给白掞下药,却被白家人发现,将他囚禁于牢狱中。

    等到终于能与我取得联系时,哥哥已遭严刑拷打致死。周颂说,他远远看了一眼哥哥的遗体,遍体鳞伤,受尽折磨,行刑手段不下十数种。

    于是,为了哥哥,我又坚定地留在了姑娘身边,不遗余力地揭露白家恶行,只有将姑娘牵涉其中,驸马才能不得不被迫出手……

    那年的上元节,我本计划趁夜色,在尊主举兵反叛之际,逃离允家与家人团聚的,岂料老爷和夫人中了毒。

    姑娘入宫寻觅解毒之法时,我也趁乱出了府,我想寻父亲求解药。我拼命祈求父亲,他也只是说,没有主子的命令,是没人会伤害允府中人的。可,那为何老爷怎么还会不幸中毒?!

    我一无所获地返回允府,全府上下已是空无一人。直至我被人带到姑娘身边,看到她浑身是血的躺在那儿……

    我反复质问父亲,他都坚定地回复我,没有人对允府出手。直到我看到主子为了保护姑娘,费尽心力安排一切,我这才放下心来,安心照顾姑娘。

    三年前,姑娘闻悉老夫人病危,情急之下允诺了言家的要求,与知许殿下订下婚约,孤注一掷闯进皇城救人。

    两天一夜的激战过后,整座皇城只剩一片让人绝望的废墟和无尽的哀伤,地面都被鲜血浸透,断肢残骸随处可见……那惨烈的景象,至今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不敢回顾。

    最后,昭定帝力挽狂澜,扭转乾坤,平定了这场战乱,主子亲手斩杀尊主后,圣上为了弥补自己昔日所犯罪愆,非但没有对其问罪,反而还册封他为丰王。

    反而言家军在那场战事后,近乎全军覆没,就连映仪皇后和少虞将军也殒命……

    原本,自己是要离开姑娘的,可是目睹周颂陪伴在母亲身边,自己倒像是个外人一般,对家中人事知之甚少,反而心生不自在。

    姑娘离京前一夜,主子和姑娘彻夜长谈,虽然不知道他们聊些什么,可我看得出来,他们彼此是不舍的。

    作为中间人,我仍是时不时的为主子传递消息,逢年过节还会把主子送姑娘的礼物,以我的名义转交给姑娘。

    家人的相继离世,对姑娘的打击无以复加。我时常庆幸自己当初选择留在姑娘身边,容我这微末烛光,得以在她至暗的长夜里,固执地摇曳。纵使微弱,或者终将燃尽,能照射她一段孤寒长路,终究也有我这捧卑微的火苗。

    原本以为姑娘与知许殿下的婚事会随着那场战火云消雾散,不料会在三年后被昭定帝重新提起,还会在病榻中,亲自下旨赐婚。

    其实这三年来,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老爷是有意撮合姑娘与三川城城主烟越的,在圣旨抵达的前夕,老爷便已接获密报,并将烟城主召来,与姑娘商议成亲之事,以此规避赐婚。

    姑娘态度坚决,拒了又拒,这几年本就与老爷如履薄冰的关系,近日更是剑拔弩张。

    只是现在圣旨已至,难道姑娘真的能违抗圣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