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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剑劫 第348章 歌声绕梁

    梅剑之从没想过此节,呆了一呆,微笑道:“小弟武功尚浅,怎敢随意登台比试。”

    谢龙却道:“这般谦虚,那就是你的不对了。”见梅剑之疑惑,接着道:“我可听说,崆峒二老早已将毕生所学尽数传于你,你既说自己武功浅薄,那意思便是两位老前辈没能将你教好,对他们心有不满,是也不是?”

    谢龙能言善辩,竟令得梅剑之一时语塞,刚欲解释,方若望忽插道:“喂,梅剑之,你既入了我两位师伯门下,是不是也得尊我一声师哥啊?”

    五鬼早便领教了方若望的飞扬跋扈,瞧梅剑之一脸的不情愿,嗤嗤发笑,心想沾上这崆峒派的混世魔王,可却没一日清净。

    那杜流光自来到野牛坡,便极少言语,暗道自己乃堂堂嵩山派首徒,岂可与这些三教九流、草莽流寇为伍?默默地一旁观察众人。此时听五鬼说到一路自称黄山派的梅剑之,原是那崆峒二老的亲传弟子,心中又惊又羡又怒,自觉给这三人当做傻子,一路诓骗,不禁皱眉握拳,独个儿坐到一旁去了。

    此刻已近戌时,冬夜漫长,群人无事,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喝酒猜拳。西首的火光之处突然传来女子吟唱,时而高昂,时而哀婉。梅剑之和慕容离转头望向声源,却是苓妮儿坐在石上。但听她唱道:“傻俊角,我的哥,和块黄泥儿捏咱两个。捏一个你,捏一个我,捏的来一似活托。摔碎了泥儿也,重和水儿再捏过......”

    此曲为中原等地民间女子流行哼唱的即兴小曲儿,名叫做《琐南枝》,意指男女情爱。苓妮儿高声唱罢,众人齐声喝彩,拍手赞叹。

    一角的中年男子叫道:“哎呀,这是唱给谁听呢?是甲子兄,还是徐兄,还是......啊,哈哈!实在是妙啊!”旁人听出他有意讥诮,也跟着哄笑喝问。

    苓妮儿浑不在意,轻哼一声,反唇相讥:“反正呐,不是唱给你听的,你若想听,回家叫你那丑娘子来唱!”

    那人闻言,登时搵怒,提起地上佩刀欲弑。一旁的崔兴波反手阻拦,将他手摁住,笑眯眯道:“不过是女人家斗口,兄弟何必生气?”那人见张甲子六人怒目投来,自知非其六人对手,见有台阶可下,负又放下佩刀,叫道:“哼,好男不与女斗!”

    于己巳见气氛冷俊,便道:“苓妹子,才唱一曲,如何尽兴?且再唱一首,叫大伙儿听一听。”

    “是啊,是啊,再来一曲!”

    苓妮儿细长的眼角扫过众人,换了个坐姿,手指其中一人,嗔道:“唱便唱,唱上一宿,管叫你们这群糙皮汉子心痒难耐!”说罢“咯咯”捂嘴轻笑。

    梅剑之白日里便瞧她举止轻浮,不似良家妇人,此间又闻秽语,不禁皱眉,遂问五鬼道:“这位女娘子,是什么来头?”

    于相甸头支在石上,不屑地道:“她啊,不过是个会点功夫,做皮肉生意的女子罢了。”

    梅剑之与慕容离相视一怔。但见苓妮儿一扫适才眉飞色舞姿态,神色似哀似伤,婉儿启齿,悠悠唱道:“玉炉香冷衾如冰,独对银釭泪暗倾……”其声细而绵长,与适才小曲儿高昂轻快极为不同。但见她婉转凄语,朝着五鬼栖身的方向看来,继续低吟:“梧桐叶落秋声紧,凄凉怎听?恰似俺薄命人,断肠时夜永。”一曲唱罢,眼波含泪,趁众人鼓掌称赞之际悄悄抹去。

    慕容离心思细腻,兼同为女子,听出她曲中世事无常之意,隐含无尽酸楚,忽而奇道:“她原先便是这般么?”问的却是与人尽夫之事。

    谢龙道:“谁知道呢!”倏地又想起什么,道:“对了,你们是怎生寻到这野牛坡的?”

    梅剑之将路上情形简要说起,自不忘夸赞兴波观的赵崔二人一番。见谢龙和其余三鬼微感吃惊,又问:“怎么了?”

    只听鲜少发话的鲁丑,突然沉声提醒:“梅兄弟,这在座的,没什么好人。”言下之意却是说:“那赵兴波与崔兴波,自然而然也不是好人,可切莫轻信。”

    梅剑之微微一愣,心道:“我原也不是什么紧要之人,没由来的哄骗,却为什么?”于鲁丑提醒不甚相信,笑了笑没再接话。

    次日天刚蒙蒙亮,便听西首乒乒乓乓兵刃击声传来。梅剑之蓦地惊醒,跃出石头屏障,远远看去,两个大汉手持短刀,青光乍闪,与对面另一人斗得不可开交。山中薄雾盘旋,却又看不清三人是谁,遂迎上欲看个究竟。

    那二人身材壮硕,将短刀舞得刷刷作响,围着对面那人连番劈砍。对面那人影不胖不瘦,无论弯身躲避,还是腾跳起落,无不透着稳健,几下功夫已轻易地躲过来势,武功颇为不俗。

    梅剑之凑近,见到赵崔二人,打了个招呼,又望向那三人,仔细一看,那两个身材壮硕的汉子,竟是前一日在太平镇与方若望发生口角的二人,对面那个,正是一直独来独往的马楹。

    “怎地一大清早,这几人已打了起来?”梅剑之低声向赵、崔兴波问道。

    崔兴波拽了拽他衣角,示意坐下来说。梅剑之坐到熄灭就的火堆旁边,焦味隐隐扑鼻,但见四周横七竖八躺着数人,枕着包袱仍旧睡觉,有的鼾声冲天,似乎全然不在意那三人喝骂拆斗。

    “那二人一个叫乌子澄,另一个黄头发的,人称千面怪楚剩意,原本从军当过几年小兵,听说在军营里与人斗口杀了人,担心按律被处置,索性逃出军营,躲到了山里。这几年不知搭上了什么权贵,杀人放火四处为祸,又在太行山一带做下了几起案子,便引得那马楹不满,没日没夜地追杀二人。二人武功原不比马楹高强,却每每到凶险关头给人救下,那马楹追杀未遂,越发愤恨,是以结下了极深的梁子。”崔兴波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