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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狱长大人深不可测! 第790章 解离性障碍

    回去的车上,夜色浓稠如墨,车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常越揉着太阳穴,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

    他询问陆七。

    “有什么想法?”

    “那女人……在左祈面前演戏吗?”

    陆七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装成另一个人。不过,为什么你不拆穿她?还有,那个叫左祈的,难道也不认识墨玄吗?”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看到了家里的照片,一开始照片中的女人,和之后照片中的女人虽然相貌一样,但无论是穿衣风格还是发型,都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常越打开车窗,点起一根烟,任由冰冷的夜风灌入车内,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一开始……我也以为她只是在演戏,和曾经一样。”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用一种极其沉痛的语气告诉陆七。

    “我的小徒弟,墨玄……早就已经死了……”

    陆七愣了一下,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那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渡鸦……”

    常越吐出一口烟圈。

    “曾经寄宿在墨玄身体里的一只……诞生自灵薄狱的异类。”

    “也就是说,现在这身体,的确是墨玄的?”

    陆七追问道。

    “是的……但……不能这么说。”

    常越的语气中充满了矛盾。

    “渡鸦已经用这幅身体生活了很多年。”

    “难怪,左祈一点也没怀疑。”

    陆七恍然大悟。

    “他不会怀疑……”

    常越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悲哀。

    “因为他从来没有一天,把这女人当成过渡鸦。而渡鸦,也一直在他面前伪装成墨玄。”

    “原本的渡鸦,可能只想缓解左祈的痛苦。”

    “但久而久之,她爱上了左祈。在发现左祈不可能忘记墨玄,甚至精神已经出现了问题之后,渡鸦选择了成为他心中的墨玄。所以,就算在结婚典礼上,他所呼唤的名字也是墨玄,而非渡鸦。”

    陆七皱了皱眉,这个故事听起来充满了悲剧色彩。

    “所以……您刚才说,一开始是伪装,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陆七敏锐地抓住了常越话语中的关键。

    常越表示。

    “一开始……我以为她还在配合着左祈,把自己当做渡鸦。”

    “但是现在,每每和他们接触,我发现,那副身体,越来越像墨玄。”

    “那种神态、动作和说话方式,甚至是……记忆,那不可能是模仿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墨玄在渡鸦的身体里……复活了?”

    陆七的心中涌起一个大胆的猜测。

    也不是没有可能,就像莫里亚蒂和沐芽。

    “不……没有这个可能。”

    常越断然否定了这个想法,语气中充满了绝望。

    “渡鸦活不了,她死在了莫里亚蒂手中,而且是用几乎湮灭灵魂的方式……”

    “和黄自在以及陆老头子一样。墨玄……不可能活过来,不可能拥有第二次机会。”

    “那现在的情况如何解释?”

    陆七询问道,他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混乱。

    常越叹了口气,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无力。

    他掐灭了手中的烟,对陆七说道。

    “把车开到左池的诊所。”

    车子来到了左池诊所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了。

    夜色笼罩着这条安静的街道,只有诊所的招牌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那有着狼耳和狼尾巴的少女正在准备关门,她穿着一件可爱的护士服,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摇晃。

    一看到常越下车,她立刻转身,对着常越鞠躬,动作有些拘谨。

    “常,常局,您又来了。”

    莎夏的声音细细的,带着一丝怯生生的味道。

    “嗯,莎夏,关门了啊?”

    常越笑着问道。

    “嗯,左池说……今天早点关门,带我去吃烤肉。”

    莎夏提起烤肉,眼睛亮晶晶的,语气中充满了期待。

    “哈哈哈,那可能要耽误一下了。带我们去见左池,行吗?”常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莎夏有些不高兴,听到烤肉可能要泡汤,她的狼尾巴不满地一甩一甩的,嘴巴也微微撅了起来。

    常越连忙保证,改天一定带她去吃大餐,比烤肉还要丰盛的大餐。

    莎夏才不情愿地撇了撇嘴,带着两人进入了诊所。

    莎夏·维罗尼亚,左池。

    陆七在心中默念着这两个名字。

    这些都曾经是门达罗萨榜上有名的特管局目标。

    没想到,他们现在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再次相遇。

    莎夏也是门达罗萨的产物。

    在某种程度上,她甚至可以说是和陆七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妹。

    陆七是门达罗萨δ计划第一代产物,最原始的造物。

    而莎夏,则是经过混乱法则干预之后的变种产物。

    无论如何,都是曾经门达罗萨实验之下的可怜牺牲品。

    陆七看着莎夏蹦蹦跳跳的背影,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诊所内灯光明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味。

    左池给两人泡了咖啡,然后让莎夏先去照顾正在住院的那几个小朋友。

    莎夏小声嘀咕。

    “烤肉……”

    语气中充满了怨念。

    “哈哈哈哈,莎夏,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一定带你吃大餐!”

    常越粗声粗气地保证道,拍着胸脯。

    左池皱着眉头,语气不悦地说道。

    “麻烦你小声一点。”

    常越立刻干笑两声,挠了挠头,收敛了音量。

    左池揉了揉莎夏的脑袋,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动作温柔而自然。

    莎夏这才悻悻然地吐了吐舌头,转身去住院区照顾病人了。

    左池看了一眼陆七,然后对常越询问。

    “你把他带来做什么?”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审视。

    “这小子脑子转得快,能帮忙出出主意。毕竟……我现在很乱。”

    常越解释道。

    “嗯,所以,要我做什么?”

    左池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语气平静。

    “你能再解释一下,在墨玄……不对,是渡鸦身上,现在发生的情况吗?”

    常越说道,语气中充满了焦虑和困惑。

    左池就知道他们是来说这个,叹了口气,然后起身去角落的保险箱中,拿出一份病例,扔到了陆七面前。

    陆七看了一眼。

    病例的封面上写着“渡鸦”的名字。

    下面标注着一串复杂的编号。

    翻开病例,第一页便是诊断结果:dpd……重度解离性障碍……

    病历上明确显示,渡鸦现在已经出现了严重的dpd症状。

    具体表现为自我认知障碍。

    她对“我是谁”这个问题产生了严重的混淆和不确定感。

    无法清晰地界定自身的存在,加上自我需求的减弱,她自身的欲望、情感和需求被极度压抑,甚至趋近于无。

    还有外界的刺激,主要是来自于左祈对“墨玄”的强烈执念和期望。

    这种持续的外部压力,如同催化剂一般,加剧了她病情的恶化。

    现在,已经是很严重的症状了。

    病历上用专业的术语描述了渡鸦目前复杂的精神状态,包括身份认同的解离、情感麻木、现实感丧失等多种表现。

    陆七仔细阅读着病例,眉头越皱越紧。

    “所以……她身体里……”

    陆七抬起头,看向左池,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左池点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不是所谓的表演,配合。她身体里,出现了另一个人,一个有着自己单独的记忆,单独思想和情感的人。”

    “但那并非是曾经的墨玄。”

    左池的语气十分笃定,同时瞪了一眼常越。

    “那是其他人想要的‘墨玄’。是左祈心中那个完美无瑕、永远活泼开朗的墨玄的投射。”

    “渡鸦在长期的自我压抑和外部暗示下,为了满足左祈的期望,为了维持那份虚假的‘平静’,无意识地将这个‘理想化的墨玄’塑造了出来。”

    “现在。”

    左池的声音变得有些沉重。

    “这个被塑造出来的‘墨玄’人格,已经逐渐要吞噬掉渡鸦的主人格了。”

    也就是说,楼上那个活泼开朗的“墨玄”,并非渡鸦刻意扮演,而是她精神分裂后产生的一个新人格。

    而那个在楼下扔垃圾,眼神忧郁而疲惫的“渡鸦”,才是她原本正在消亡的主人格。

    陆七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这种精神层面的吞噬,远比肉体上的伤害更加残酷和可怕。

    “不仅仅……是左祈的原因。”

    常越低着头,声音沙哑,充满了自责,开口了。

    左池则是冷眼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有冰冷的审视。

    “常局,您这话……什么意思?”

    陆七有些不解地问道。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看到了很多人都拥有了第二次机会……所以,我……”

    “我拼了命想要让墨玄也活过来。”

    常越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痛苦和悔恨。

    “我瞒着左祈,带着渡鸦,去进行了各种尝试。那时候我的那种期盼……现在看来,对渡鸦来说是一种巨大的压力。”

    “我无比迫切期盼着自己的小徒弟能回来,但是却忽略了……渡鸦。”

    “直到有一天,特管局的一个前台接待员,不小心当着大众的面,叫了她一声。但她叫的,却不是渡鸦……而是墨玄。”

    “在那一瞬间,渡鸦就不对劲了。她呆呆地站在那儿,无声地落泪。而后,她的举动就越来越奇怪,开始拼了命的想去还原记忆中的墨玄……终于有一天......她笑着对我说,‘师父.....会没事的,墨玄....会回来的.....’”

    渡鸦.......

    正在慢慢被杀死。

    被自己,也被所有人的期盼。

    因为没有人需要渡鸦,大家需要的是墨玄......

    陆七感觉内心有些发闷,但却什么也说不出。

    “所以……我……是我……我们,还有所有的人……”

    常越的声音哽咽了,他无法再说下去。

    左池冷笑一声,语气冰冷而残酷。

    “没错。是你们这一声声的呼唤,是你每次带着渡鸦去进行那些尝试的时候,那种热烈期盼的眼神,是你们的那一声声‘墨玄’,慢慢杀死了渡鸦。”

    他的话如同利刃,狠狠地刺在常越的心头。

    “左池医生……不用说得那么难听吧。”

    陆七站起身,有些不忍地说道。

    常越却伸出手,拽住了陆七,示意他不要说话。

    他抬起头,看着左池,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恳求。

    “左池医生,拜托你……帮帮渡鸦。”

    “我会尽力。”

    左池的语气依旧平静,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凝重。

    “但这种自我认知上的精神问题,甚至比任何疾病都要困难。你应该明白,对吧?”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用词。

    “如果真的到了最后一步,我建议你……”

    左池揉着眉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最后说道。

    “你还是考虑一下我上次和你说的,最后的手段吧……”

    常越叹了口气,眼神黯淡无光。

    他知道左池指的是什么,那是他最不愿意面对,也最无法接受的结果。

    然后,他站起身,和左池道别,带着陆七离开了诊所。

    夜色更深了,诊所的灯光在他们身后渐渐远去,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

    车内一片死寂,只有引擎的轰鸣声在单调地回响。

    常越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陆七默默地开着车,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夜晚,他所接触到的真相,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沉重和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