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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神秘巨商 第292章 婚书

    “东家,这次相亲大会,撮合了百四十二对良缘。”周冷月捧着一卷名册,步履轻缓地走到秦文案前,声音里带着几分欣慰,却也掺着一丝愁绪,“只是……军中尚有一百二十一位年过三十的老卒,至今还未曾婚配。”

    秦文搁下手中炭笔,揉了揉眉心。前些日子翠竹也曾提起,绣衣天使中不少女子年华渐逝,二十七八仍待字闺中,归宿亦是难题,且也到了该退居幕后的年纪。

    他心中盘算:若能让这些经验丰富又深知机密的女子替换王建臣手下之人,倒是一举两得。她们留在太福祥,既能解决婚配,又能守住秘密,更添一份忠诚。

    “此事我来筹谋。”秦文手指轻叩桌面,商人权衡利弊的本能已然运转,“既是要安顿这些人,便交由王义主理。往后凡在太福祥成婚者,皆颁发‘婚书’以为凭证。”

    “婚书?”周冷月明眸中浮起一层薄雾般的困惑。

    “正是。”秦文随手铺开一张素纸,炭笔勾勒,一个方方正正的样式便跃然纸上,“一式两份,镌刻双方姓名、籍贯、婚配之期。眼下用铜版雕刻,权当练练匠人的手艺。待日后……”

    他顿了顿,想到照相术的遥远,只道,“再添些花样。”这时代,乡野嫁娶多不报官,城中纳妾方需登记,寻常百姓婚配,官府向来睁只眼闭只眼。

    “东家此计甚妙。”周冷月由衷赞道,眼底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黯然。

    她虽已将身心托付秦文,终究身份不明不白。念头一转,又自嘲:这等人中龙凤,身边莺莺燕燕岂会少?自己这般商贾之女,能做个侍妾已是造化,还奢望什么名分?纵然无名无份,能伴他左右,便也是欢喜了。

    二人正细细商议如何操办一场体面的集体婚礼,秃鹰岭的信使到了,带来王建臣火速整理出的吐蕃使团卷宗。绣衣天使的耳目之灵、动作之快,秦文向来是服气的。

    “冷月,眼下可还得空?”秦文翻动着厚厚一沓纸卷。

    “东家吩咐便是。”周冷月敛眸应答。

    “唤冬雨备些茶点,你也替我参详参详,这吐蕃使团,究竟是何来路?”秦文将半卷文书递给她。

    纸是上好的宣纸,字是小楷,奈何毛笔书写,一页不过寥寥数十言,看着卷帙浩繁,实则内容有限。饶是如此,未及两个时辰,秦文与周冷月已将近年吐蕃“朝贡”与大梁“赏赐”的账目梳理得条理分明。

    吐蕃所献,无非牛角、皮毛、顽石,数量寒酸,价值不过数百两银。

    大梁所赐,却是精织麻布万匹、细棉万匹、白米万石、香茶万斤、上好瓷器万件!

    秦文心算如飞,这笔“赏赐”,价值何止十万两白银!反观吐蕃那点“贡品”,连零头都抵不上。更蹊跷的是,大梁与其他藩属往来,赏赐不过杯水车薪,从未有如此巨量粮食输出。

    “冷月,可看出些门道?”秦文沉声问道。

    周冷月秀眉微蹙,指尖划过一行行记录:“这赏赐之物,名目繁多且数额庞大,更古怪的是,每次吐蕃来使,总能寻出些新由头索要这许多东西。”

    “正是此理!”秦文霍然起身,引她至悬挂的巨幅舆图前,“你且看,西蜀距京都,四千余余里;西蜀再至吐蕃腹地,又需跋涉四千余里。如此迢迢万里,押运这般巨量物资,一年也难走个来回。可这些吐蕃使臣,年年都来,每次还在京畿盘桓数月之久……”他手指重重一点西蜀位置,“依我看,这些人压根就是从西蜀来的!”

    “东家,此处有载!”周冷月目光敏锐,指向卷宗中一行小字,“吐蕃使团分作两批,一批往返于吐蕃与西蜀之间,另一批则行走于西蜀与京都驿道。如此接力,一年恰好一个来回。且所有‘赏赐’物资,皆由四王爷——襄王陈乾,在西蜀就地筹措备齐!”

    “四王爷”三字入耳,秦文脑中迷雾豁然开朗。好一个西蜀襄王!竟行此瞒天过海之计!必是他寻人假扮吐蕃王庭使者,年年入京骗取朝廷巨额封赏,而所需物资又由他自己在西蜀采买。

    这白花花的银子,左手倒右手,全落进了他的私囊!秦文所估十万两只是实价,那襄王上报朝廷的耗费,怕不下三十万两!朝廷竟也核准,直接以西蜀周边赋税抵扣。这些年,这位四王爷怕是富可敌国了。

    “原来如此!”秦文冷笑,“看来,我们得掂量掂量这位四王爷的‘分量’了。”

    “四王爷?此事与襄王何干?”周冷月纵然冰雪聪明,于这等惊天骗局,一时也难以通透。

    “这所谓的吐蕃使臣,十有八九是襄王豢养的骗子!”秦文点破关窍,“他才是这桩买卖里最大的赢家。据我所知,吐蕃自大周时便已分崩离析,如今散作数十部落,哪来的五十万大军威胁边关?”

    他脑中闪过现代地理知识,那蜿蜒于世界屋脊的茶马古道,雅安至拉萨便有五千余里之遥,古人如何能解其中艰辛。

    周冷月听得目瞪口呆,只觉东家脑中装着一个她无法想象的世界。“东家……您这心思,真是深如渊海。”

    她轻移莲步,为秦文点燃一枚上好的沉水香,清冽的香气在室内氤氲开,价值堪比等重黄金,与方才算计的军卒婚配、边关骗局,形成刺目的对比。

    “我知道的,远不止这些。”秦文深吸一口那奢靡的香气,目光却投向窗外鳞次栉比的工坊,“我要设立一个‘研究院’,就设在福祥楼的四层。”

    如今的福祥楼,六层是周冷月掌管的银钱重地,金流如水;三层是秦文运筹帷幄的书房、签押房,兼有小型实验室与沙盘推演的军机室;其余楼层尚显空旷。众人曾力劝他居顶楼俯瞰全局,他却嫌爬楼费事,执意留在三层。

    “研究院?”周冷月愈发觉得跟不上东家的念头,此刻若八面玲珑的丁君澜在侧,或能心领神会。

    “专心钻研新奇事物之所。”秦文解释道,“我偶有奇思妙想,常如电光石火,转瞬即逝。设此机构,择选些心思活络、领悟力强的匠人学子,我将构想道出,由他们去琢磨、试造。如此,我方能腾出手,思虑更宏大的生意。”

    他眼中闪烁着超越时代的光芒,“我们的天地,不该囿于大梁一隅,更不该止步于周边藩国。”他心中蓝图已然铺开:钢铁巨舰披波斩浪,蒸汽轮机隆隆作响,火炮威震四夷,远航重洋,去叩开那些紧闭的国门,去攫取无尽的财富!尤其是那隔海相望的东洋,定要抢先一步将其化为沃土,绝不容其日后为祸!

    然而现实冰冷如铁。仅蒸汽机一物,至今步履维艰。造了三台,一台炸作废铁,一台用于高炉鼓风,竟需十余人轮番添煤加水,方能勉强维持;最好的一台用于驱动车床,稍遇重负便力不从心。

    秦文估算其出力不过五千瓦上下,心下焦灼,提升蒸汽机之效,已是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