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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导演的升级路 第628章 狗阵

    相比《误杀》的不清不楚,《狗阵》这头倒是异常‘顺利’。

    原故事是在西北,荒野尘埃,自带bbc滤镜,懂得都懂。

    但在老姜的坚持下,这片子的发生地换成了东北。

    原因无他,那边当初下岗的人多。

    而且他还打算现搭景儿,预算超标问题严重。最后陈燔好说歹说,折了中,在中朝边境现找了个半废弃小镇,只额外修缮了部分建筑。

    章于的陕西腔全然白练,于是临时抱佛脚,换上了东北口——还好这人物不善言辞,主角的话还没客串配角的老姜多。

    对了,老姜那角色就是原版贾科长的那个。

    头一场戏就拍得那段吃饭戏,本来老姜也就三五句词儿,结果人拍头一趟就临时加了两句。拍完感觉不对,第二遍又加了两句,改了两句。

    然后是第三遍第四遍第五遍第六遍。

    词儿越加越多,从最初的五言绝句变成了一整篇出师表,最后甚至来了一首俄语版的国际歌......

    章于都快吃吐了。

    得亏这戏里没葛大爷那级别的演员可以和他演对手戏,这货折腾了一天后也就消停。

    胡啵则感受了下某从不拍烂片导演的体验......但他起码不会哭。老姜那意图他很看懂——文艺生物就是这么奇怪,普通人的常识他可能不懂,但寻常人搞不明白的东西他反而很敏锐。

    光看那人物的设计就能看出点门道:貂皮在身,内侧一边别着苏勋宗的章,另一边卡着黄金口哨;左腰别个银质小酒壶,说话是东北口中还夹杂了几句俄语,还总离不开‘狗日的’,“狗东西”,“狗玩意儿”、“狗tm都比你活得明白”这类词儿,好像这辈子就专门和狗过不去。

    “爷们儿,这回的镜头,你就从左下往右上挪,记着喽,千万别把人这身形拍全乎!”老姜交代完,猛得拍了拍摄像师的肩膀,然后又起身回头看章于,“你再坚持坚持,男人可不能说不行!”

    真空套棉袄的章于只能点点头——虽然他方才光着屁股蛋在深秋的寒风里露天洗了六遍澡,卵子已经彻底缩了进去。

    啥玩意啊,左边一趟右边一趟的,这是在KtV选小姐吗?

    但人也没话说,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能言善辩的选手,只能点点头。

    “镜......镜头,转那边赶紧的!”老姜忽然一指不远处,那巨大的“喜迎一九九八”斑驳字样下,有两条狗。

    一条是土狗,另一条也是土狗。

    它们正做着不可描述的行为。

    摄像师莫名奇妙,但还是依言调转镜头。

    “字儿,也tm拍进去,手稳一点儿!”

    “了然。”

    ......

    “所以,这意思还不够明白?人想说得是‘狗日的一九九八’。”自家书房,陈燔给章于指点完迷津,挂了电话,自己心里又在担心。之前他放出话让人随便折腾随便改,然后老姜一点都没客气,真就找了俩笔杆子开改。

    最后的成稿怎么说呢,光看文字和故事好像相差不多,但内核是彻底从自我和解变成了老姜最擅长的那套东西。

    那货给自己的人物耀叔加了戏,又弄了一堆象征旧日底层统治者的玩意进去,基本就是个小号黄四郎。主角二郎则是有点勇力的被压迫者,可以理解为是加强版卖凉粉的。

    陈燔原本还觉得这本子有些肤浅,猜老姜可能会打算用拍摄手法弥补一二——就像当初的《寻枪》。

    但从现在来看,那家伙八成tm是留了好几手。

    这怎么tm一个个的都喜欢临时改戏?

    “开饭了......你这表情,遇见难事了?”丫丫推门而入,可乐从她脚后头黑布隆冬的蹿了出来。

    陈燔拍拍狗头,然后起身:“嗯,姜师哥那边正折腾着,我在想要不要过去看两眼。”

    “那不会耽误《寄生虫》?”

    “特效还在磨着呢,我走几天没关系......反正柏林咱肯定赶不上,那就慢慢来吧!”陈燔往前走两步,忽然又低头,

    “你说,我要不要把这小东西也带上?搞不好还能上镜。”

    “带着吧,”家长表示同意,“这回去海南,可乐奶茶也都带上吧,省得回来又得重新熟悉......”

    ......

    小番外:《狗阵》(送审版)结局。

    暴风雪夜的旧工厂里,铁皮门让白毛风刮得直晃悠,哐哐作响。

    姜文饰演的耀叔裹着油渍貂皮,背着把破旧猎枪。

    章宇饰演的二郎缩在漏风的铁皮棚里给黑狗包扎,冰碴子顺着破窗往屋里窜。

    耀叔一边用狗哨吹着《喀秋莎》,一边往前走,大皮靴子的铁皮底踩在在地上仿佛在敲着节拍,不全在调上。

    黑狗抬了抬头。

    耀叔停下了调子:“这瘪犊子玩意儿,听老毛子曲儿比听人话亲!九三年下岗潮那暂,老子拿这哨溜子指挥狼青,一宿啃折八条腿——不过现下么,咱改啃狗脖子了,这叫与国际接轨,懂不?”

    二郎只是闷头往狗腿缠绷带,血点子溅雪地上洇出几个不规整的圆斑。

    耀叔突然薅住章宇脖子:“哑巴啦?笆篱子没教会你吭哧瘪肚?知道为啥专挑你们这些假释犯整狗不?”

    他又贴人耳根子低声开口:“你们这号人呐......”

    话只说了一半他便起身又踹了一脚黑狗。

    狗子炸毛,挣扎着想来,却被二郎死死压住,只能低吼

    耀叔又踢,二郎用自己背挡了一下。

    后者抬起头,嗓子里憋出俩字:“......细狗。”

    “啥?”可能是他的声音太轻,也可能是风雪声太响,耀叔没听清。

    二郎又补了一句:“它叫细狗。”

    耀叔愣了两秒,忽然嘎嘎作乐:“哎呀妈!头回见着给野狗起名的虎犊子......你丫咋不叫它啸天呢,和你的名儿更配......”

    他抽出身后的猎枪,顶上了二郎的眉心:“可惜你不是杨二郎,逆不了天......明天,老子要看到他的皮子,就摆在这酸菜坛子边!”

    二郎没反抗,也不求饶,只是死死的盯着对方,嘴里喘着粗气。

    细狗的嘴里也在喷着白汽,远处似乎有汽笛作响,呜呜呜的混着风声,愈发接近。镜头上移,屋顶的钢板已经被积雪压得不堪重负,也在抖动,还发出一些金属断裂的声音。

    轰,房屋坍塌。

    ......

    下一幕,二郎骑着摩托车,离开了镇子,半路他又遇见了那道大沟。

    他从一边的菜地里绕了过去,把自己背包放在对面,又掉头回到另一头。

    松离合,踩油门,老摩托发出一阵轰鸣。

    车掉沟里。

    镜头一转,对侧的包里,忽然探出一个黑乎乎的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