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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娱,辉煌璀璨 第16章 吴天明追悼会

    冤家路窄。

    在吴天明导演的追悼会上。

    路川碰见了李元青。

    他看见那道耀眼自信身影的一刹那,浑身紧绷,严阵以待,时刻准备着对方的发难。

    结果李元青的目光仅是淡淡扫过,在他身上基本没有停留。

    至于对方紧张的样子,李元青也懒得去注意、去思考。

    他是跟着师父一起来八宝山殡仪馆,今天除了追悼吴天明老先生,其他事情都不重要。

    3月4日,吴天明老先生就因为心肌梗塞在京离世,享年七十五岁。

    今天在殡仪馆东礼堂,众人为其送行。

    有头有脸的第五代导演基本都来了。

    张一谋、陈诗人、田壮壮、李少红、黄建新、顾长卫、霍建起,还有谢飞、郑洞天、罗艺军、许还山、芦苇等在内的资深电影人齐聚一堂。

    不客气的说,要不是因为李元青是田壮壮徒弟,他都未必有坐第二排的资格,他得跟路川等人挤一排去。

    吴天明老先生被人戏称是“第五代导演教父”。

    在场这些第五代导演都受过其恩惠或提携。

    张一谋拿影帝那部电影《老井》,就是吴天明执导。

    张一谋在现场神情悲怆,眼中尽是泪花。

    师父田壮壮说。

    “吴天明像天上下凡的一个罗汉,把一些小兄弟聚在一个‘电影梦’下面,带着我们一起拍电影。”

    陈诗人说自己“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其中有五六年就是在吴天明手底下做事。

    “吴天明只是信任地说‘拍吧。’

    就那么简单。

    不管什么时候见到他,总觉得他像一把伞一样保护着你——那种永远温暖着你的慈悲和关爱。”

    黄建新执导的《黑炮事件》因为问题太多,初审没过,吴天明主动担了责,三十岁的黄建新在他怀里哭成泪人。

    连顾长卫80年代初刚毕业分到西影厂,想换个房也要去求吴天明的人情。

    那是什么年代,换个房间也得找上面批条子,流程复杂得很,吴天明就因为一句承诺,帮顾长卫忙上忙下。

    郑洞国回忆起吴天明,说了一件对吴天明而言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元青出生那一年,1984年5月27日,百花金鸡奖在成都颁奖。

    下午4点在四川大学,刚开会就下大雨,当时川大的老师同学提前准备了雨衣、草帽,送到电影界朋友手里。

    谢晋在台上激动地说。

    “我去过世界上很多电影节,再伟大的电影节也不过如此!”

    人站在雨中参加电影节,会散了但一个人也不走,要看电影《人生》,一直看到天黑。

    人们在大雨中看完电影,学生们自发地喊道。

    “电影万岁,《人生》万岁!”

    郑洞国说道。

    “这个情景和当下一天两个亿的票房相比,是我们过去这代人和现在这代人的区别。”

    吴天明老先生人生最后一部电影是《百鸟朝凤》。

    该电影去年在金鸡百花奖现场作为开幕影片播放了一版,吴天明老先生又觉得电影还有改进的地方,于是又投入到了剪辑,直到上个月才完成。

    就像是完成了最后的心愿,心气一松,与世长辞。

    李元青与吴天明老先生的唯一接触,还是在《火星救援》上映后。

    老先生问田壮壮。

    “你徒弟的电影为什么那么厉害?一天就能拿一两个亿!

    当初一谋、小陈总票房拿一亿多、两亿多就实属不易了。”

    他其实更想知道的是,《无极》、《英雄》这些电影的镜头语言艺术都比《火星救援》、《花木兰》等电影老辣,怎么口碑、票房都相差很多。

    而且还有许多烂片,例如《小时代》等电影,拿票房也是轻轻松松,和以前辛辛苦苦才能维持制片厂的收支平衡相比,情况完全不一样。

    吴天明老先生不理解,田壮壮推脱说自己就是研究文艺片的,也没拿到过高票房,对当下电影市场也是一知半解。

    于是,吴天明老先生给李元青写了一封信。

    是的!

    老先生不会使用网络,对自己疑惑的问题,表现出像对待老师一般的尊重!

    李元青收到信后不敢怠慢。

    也写了一封几千字的回信,并去学校亲手交到了老先生手里,跟他聊了一下午自己对市场的粗浅认识。

    就当是陪老人家聊聊天。

    聊到最后老人家尽是叹息,他当然想跟上时代,可时代抛下他们时,却连声招呼也不打。

    他对李元青说。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他的思想也影响到了张一谋。

    张一谋在随后北电的追思回顾会上,反思起近些年自己的拍摄经历,他坦言自己被票房“绑架了”。

    “当下是个被票房绑架的年代。

    我们要试水,要两条腿走路,除了有情怀,也需要有质量的商业电影,去占领这个阵地。

    我也在某些报道中看到吴天明对我的批评,说得很对。我跟他见面的时候,谈了很多,但他就不谈我最近十几年的作品,我都知道。他那个人很耿直的,他一直是看不上。”

    他说自己拍《归来》,就希望能让“头儿”再多看自己一眼,他很在意“头儿”的看法。

    陈诗人罕见的回忆起自己拍电影的初衷!

    “当年的初衷到了今天有没有改变?”

    李元青能感受到第五代导演的一种集体恐慌,从文艺时代转型到商业时代,真正算得上成功的人只有一个——张一谋,其他人诸如陈诗人,都摔的很惨。

    一群人从业时的理想都是当“华国黑泽明”,可真等他们掌握资源,站在顶端,上面却要求他们去学卡梅隆,这个弯儿太大了。

    李元青也被记者问到了“票房绑架论”。

    “你认同吗?”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张导的经验总结仅限于第五代导演,对我这种成长在商业时代的导演而言,这份总结就有局限性了。

    用个不恰当的比喻吧。

    鱼类从水里走向陆地,它们的腮不够适应陆地的空气,所以他们会不舒服。

    但当下的青年导演就像已经进化出肺的爬行动物,去水中游泳是可以的,但拿水中的经验硬套在陆地上生存是不合适的。

    票房就是当下电影市场的氧气,接受它、适应它最后和谐统一,让好电影获得高票房,才是我们下一个阶段健康发展的目标。

    一直沉湎过去,意义已经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