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扒墙脚的女御史 第213章 借宿

    出宫之后,李祎直奔了晋王府去。

    不为别的,实在是他太过疲累,没有力气再上山。

    想来想去,还是司马瞻那里走得腿顺些。

    可惜王府侍卫换得勤,新上值的已经不认得他了。

    通报之后,过了半天司马瞻才出来接他。

    李祎想起当初司马瞻去冀州时,自己出入晋王府如入无人之境。

    他的仆从自己使得,他的房子自己住得。

    他最爱的清极鞭自己也耍得。

    现在不过几个月光景,就连门都不给进了。

    所以心里多少不大畅快。

    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给司马瞻。

    司马瞻站在王府门前,请他也请不动,说话也不理。

    原地思忖了片刻,猜到是为了这桩。

    于是引他走到值守的侍卫面前叮嘱:“记住这张脸,以后无分早晚,毋庸通传,可直入无碍。”

    侍卫连声应下,又慌忙跟李祎告了个礼。

    李祎越过司马瞻,大摇大摆走进门去:“这还差不多。”

    待二人走远,两个侍卫便小声嘀咕。

    “我听说上回殿下下令无需关白,任其出入的时候,还是为了易大人。”

    “易大人是朝中显贵,此人什么来头?”

    “应当是长生观那个玉面道长,他不是说了姓李。”

    “那以后如何决断谁可入谁通传?”

    “根据这两回的经验,但凡长得好看的,都可。”

    “还得是郎君?”

    “没错……”

    ……

    一到主院,李祎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这院中好大一股怪味,你最近又抓了什么人回府里?”

    司马瞻笑说:“你这鼻子,倒是比本王后院豢养的黄狗还灵。”

    说完抬袖让李祎在树下的石案前坐了。

    “几个给谢相卖命的蝼蚁而已。”

    李祎皱皱眉:“都说王府后院白骨累累,历历皆坟,你就不能把人拖到荒山去埋?”

    “谁跟你说本王杀人了?”

    见李祎不信,他又解释了一句:

    “上回皇兄特意关照过,不教而杀是为虐,让本王少杀慎杀,免得被御史台那帮人拿住把柄。”

    “嗯,这话有道理。”随后他又揉了揉肚子:“这事儿待会再说,你先给我弄些饱腹的来吃。”

    司马瞻也不多问,随即使了人去准备吃食。

    不大一会儿,肉干髓饼还有果脯都端了上来。

    还有一壶醇香老酒。

    李祎也不谦让,自己旁若无人吃起来。

    “接着说,你没杀人,怎么院子里臭烘烘的?”

    司马瞻欲言又止:“要不你吃完再议?”

    “不碍,且说你的。”

    “本王既没用刑,也没杀人,只是喂他们吃了点牢饭。”

    李祎嘴里嚼着肉干,说话也有点含混:“你晋王府的牢饭都吃些什么?”

    “呃……”

    “早晨是死孩子皮裹蛆蘸黄脓,夜里是人肉臊子打卤拌金汁,加餐是拔丝耳蚕呛青鼻涕撒大片头白屑。”

    “至于那些负隅顽抗的,还有……”

    “呕……”

    李祎没听完就跑出去几丈远,扶着一棵老树呕了起来。

    半晌他惨白着一张脸,对着司马瞻怒目而视。

    “你是不是有病?”

    司马瞻抿抿唇:“你也知道了?”

    这么一搅合,吃食是再难入口了。

    李祎只好一盏一盏地饮酒。

    不知不觉又快小半个时辰过去,他蓦然发现,没有见到裴行。

    “对了,你这王府的主母呢?”

    司马瞻蹙眉:“谁?”

    “裴行啊。”

    “在他自己府上。”

    “这倒稀罕,之前他不是在你这儿常住的么?”

    司马瞻再一次欲言又止。

    “要不,这事也以后再议。”

    李祎猛不丁想起刚才那事,气得一拍石案。

    “我倒想听听,你这回又有什么话来恶心我。”

    司马瞻笑了笑:“他前些日子看上了白家女郎。”

    李祎闻言也笑了:“都说建康三才,一李一卫一白,那白家女郎素来才名在外,如何能跟裴行合得来?”

    “嗯。”

    “别光嗯啊,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被拒了。”

    “所以躲在府上疗愈情伤?”

    司马瞻微微叹了口气:“也没旁的可能了。”

    话到此处,李祎的酒也喝不下去了。

    “那你呢?”

    “本王?”

    司马瞻没料到他突然这样问,眉眼顿时垂了下来。

    “本王,能放下。”

    这话李祎心里是不大信的,但是一时半会也不知如何盘问。

    总归是,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底气。

    “你若有过同伍皆殁,万军拾魂的经历,也没有什么放不下。”

    “照你这么说,几年的仗打下来,倒让你得失已休了。”

    司马瞻没应他,给自己灌了一盏酒。

    其实他之前从未料到,有朝一日还能困在儿女私情上。

    因为他很早就清楚,无论是出身还是姻缘,自己是做不得主的。

    如今只不过是回到原地罢了。

    “可我总觉得,你只是用情不深而已。”

    李祎说着,又给他斟满一盏。

    司马瞻含着酒点了点头。

    “你定要这么说,也不跟你犟。”

    “本王大概不论遇上谁,也无法向你一样尽爱尽恨。”

    这话又把李祎说得有些郁结。

    这一晚他去了三处,竟没有一处能让他宽心的。

    “今晚,我要在你这王府过夜。”

    李祎岔开话柄,委实也是有些想歇着了。

    晋王府冷冷清清,除了他二人,四下不闻人声。

    跟他的长生观差不太多。

    司马瞻照旧没有多问,只命人去给他收拾卧房。

    直到三更过了,李祎也没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