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扒墙脚的女御史 第252章 瞧病

    这日试完骑射,天色已经渐晚。

    比平日下值还要迟半个时辰左右。

    锣声一响,今日事毕。

    易禾不敢擅自叫散,还要请示下监举大人。

    却发现王太尉支着额角睡着了。

    她用手肘碰了碰他:“大人,醒醒……”

    王太尉马上抬头,顺便抚了抚官帽:“下值了,下值了。”

    易禾:“……”

    她只好自己宣了:“传令下去,明日辰时正刻再试兵械。”

    说完她起身离了座位,还跟王显边走边聊:“王大人,本官听闻人岁数大了觉少,是不是有这个说法?”

    王显连连点头:“正经人是这样的。”

    王太尉当时就在他们身前,跟司马瞻并行,如何听不见他俩背后嘀咕。

    想起前些日子,陛下下旨让易禾主武举时,他曾谏言反对过。

    看来被记恨上了。

    易禾倒还罢了,听说她不怎么爱在御前告状。

    麻烦的是王显,哪儿哪儿都爱显。

    万一察举结束后,他到殿上劾自己一本,一顿痛骂是少不了的。

    想到这儿,他回过头去解释了句。

    “本官实在叫这日头晒的萎靡,莫要取笑了。”

    易禾心里哼一声,他倒识相乖觉。

    ……

    几人走出校场互相道了个别。

    司马瞻瞧了易禾一瞬,发觉她面上还有带着一丝黯然。

    一看就是心绪不太和顺的样子。

    “大人若得空,可否喝盏茶再回府?”

    易禾万没料到司马瞻会邀她喝茶。

    吴州之后,这人就莫名其妙地一再避嫌,若不是那日夜宴起了五辛入羹的事端,兴许他们二人还说不上话。

    又因为前头他几次表明过心意,易禾也不能太主动。

    但她不避讳跟他接触,只要不涉及私事。

    总归是陛下在朝堂上的的心腹不够多,想避也避不了。

    她抬眼瞧了瞧司马瞻,还是跟之前那样探眉浅笑。

    鬼使神差般地,她点了个头:“叨扰了。”

    正好,她想问的事,或许今日是个机会。

    ……

    戌时左右,两辆马车落在晋王府门前。

    司马瞻站在阶上等易禾下车。

    只是她刚一落地,司马瞻就转身先行了。

    一直到易禾进了主院,也没见人影。

    她不好从擅自进他中堂,只好在院内那棵老梧桐树下的石凳上先坐了。

    半晌,司马瞻终于露面,手里还举着一摞古籍。

    他将书搁在石案上:“明日举兵械,大人今夜可以翻翻这几本书册。”

    易禾一见就乐了。

    “下官之前就想,殿下缘何请我饮茶,原来是赐我兵书。”

    司马瞻也笑笑:“反正你过目不忘,应该不会耽搁明日的事。”

    易禾将几本书大概翻了翻。

    兵书她确实读过不少,但到底不比司马瞻自小学成的阅历。

    这几本,正是她从未见过的。

    府中侍女此时过来添茶,易禾一边扫着书,一边端起茶喝了口。

    这一日在外头待得久,几口茶下去,倒是把饿魂勾了起来。

    她肚子“咕咕”连响几声,窘得忙用书挡住了脸。

    司马瞻虽然没说什么,可是召唤下人的时候,声音里分明是带了笑的。

    “去预备晚膳……不知大人想吃什么?”

    易禾忙起身:“下官回府去用,告辞。”

    司马瞻只对侍女吩咐:“让厨房炖个羊肋羹,再做一道胡炮肉,脍鱼或者鲜鲫……”

    他也不知易禾爱吃什么,应当是喜欢大荤的吧。

    易禾咽了咽口水,突然觉得腿脚就沉了。

    “大人稍等片刻,若是阅到书中不通之处,还能和本王商议。”

    这下好了。

    连台阶都给她递过来了。

    易禾只好坐下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恰好侍女又问了一句:“不知大人食不食芫荽?”

    易禾有些尴尬,问我干嘛,问司马瞻啊。

    “哦,殿下不吃。”

    “那……本官也不吃。”

    ……

    此时灯也添了过来,易禾便专心看起了书。

    兵械她倒都认得,多是矛槊,也有刀弩。

    她指着书中一图问司马瞻:“这样的环首刀,仿佛闻十九也有一把。”

    司马瞻探头看了一眼:“周处刀?”

    “是。”

    “想必他师从高人,有这刀也不奇怪。”

    “那这个呢?”

    “腰刀。”

    “殿下,这书上说,凉州戍边,羌骑屡犯,将领三千轻骑、五千步卒,粮草仅支十日,而敌酋率万人占隘口……”

    “先掘井,再起战。”

    易禾刚要再询,侍女来问是否用膳。

    司马瞻点了个头,让易禾随他去净手。

    两人同行时,她突然意识到,今日好像没再闻到司马瞻身上的药味。

    倒是衣裳熏得很香。

    她记得之前司马瞻不熏香的,这么浓的甘松,她只在道观的圜堂里闻到过。

    两人落座之后,易禾咬着腮等司马瞻下箸。

    也不知为什么,自打她开始用饭,司马瞻脸上的笑意就没消失过。

    她自认教养不差,绝不会吃相粗俗。

    所以只能吃得更文雅一些。

    但她不知道,看到餐食一上桌,她连面皮都不绷了,嘴角眉梢也落得熨帖。

    这些搁在司马瞻眼里,就是观之可爱。

    “殿下,你往日的旧伤果真好利索了?”

    “旧伤?”

    司马瞻一愣,随即回:“怎么?本王看起来很羸弱吗?”

    易禾听他这么问,就知是故意歪曲她的意思。

    再这么对话,迟早将话柄扯到不知道哪儿去。

    “刘隗说殿下得了风病。”

    司马瞻垂首喝了口汤,他在思量怎么回她这话。

    既然易禾这么问,便是不想同自己打机锋。

    他要考虑是实话实说,还是敷衍搪塞。

    “戍边时积下的老毛病,不要命。”

    “那司马靖怎么死的?”

    易禾问这话时没抬头,眼神还落在面前的汤羹上。

    “他是饱食胀饮之后又去练功……”

    “可下官在王府举哀时听王妃同宗亲们说,他是起夜时突然卒中而亡。”

    饱食胀饮或许是真的,可那个时辰,怎么会有人去练功呢?

    “下官问过石赟,此是不治之症。”

    “殿下若没有觉得筋骨疼痛,为何要日日服药?”

    司马瞻将汤匙扔进碗里,神色有些颓唐。

    “大人既然都打探清楚了,何必再问。”

    “待此间事了,下官向陛下赐告回趟冀州。”

    司马瞻心里沉了一下:“你要致仕?”

    易禾笑笑:“冀州有位神医,我去请来与殿下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