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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人间清醒,宫斗步步为赢 第510章 此去路险,望君珍重

    看到皇帝脸上疲乏多于愠怒,显然已经消弭了方才对芷书动的气,绯晚不由暗赞芷书的急智应变。

    转身,绯晚对站在远处的谢惟舟点头。

    “让谢侯爷见笑了。”

    “娘娘言重。”

    谢惟舟躬身。

    转而对皇帝行礼:“因为微臣,惹出樱妃娘娘罚俸,微臣罪过。臣年纪尚轻,幼年时娘亲找人替微臣算过,说臣二十岁之前不宜定亲,三十岁之前不宜成婚,不然会影响子嗣绵延。娘亲过世之前,郑重再三叮嘱过此事,虽然微臣对此不尽信,可也不敢不孝违拗过世的生母,让她泉下不得安宁。都是微臣的过错,若是早些说出此事,樱妃娘娘不至于如此……请陛下降罪,治微臣隐瞒之罪!”

    说着,他单膝跪下去。

    低头请罚。

    皇帝闻言,皱了皱眉头。

    半晌,淡声道:“原来是这样么?你既要行孝,朕不勉强你。否则,朕还真觉得有一家女儿堪与你相配。”

    谢惟舟道:“能得陛下指婚是微臣荣耀,陛下看准的人一定错不了。只是微臣福薄,不敢耽误那位闺中淑媛。陛下的朝堂人才辈出,满京城更是有许多少年英才,微臣不过是一时侥幸,或许是满心要为陛下效命的心得到上天垂怜,才得了一点微小的功劳罢了。相信那位淑媛一定能配得良人,夫妻美满,陛下为其择婿的恩赐定然不会落空。”

    一番话说得极其诚恳,又给足了皇帝面子。

    再加上芷书方才那么一闹,皇帝这时候,给谢惟舟赐婚的心彻底淡了。

    不管谢惟舟说的亡母遗言是真是假,总之他不想接受被赐婚,皇帝就不会强行赐。

    不然,本为笼络牵制谢惟舟,却变成了让他不情不愿,影响君臣亲密反而不妙。

    于是笑着让谢惟舟起身。

    晏后此时心中石头落地。

    笑着打圆场:“惟舟,你既然没福气接陛下的恩赐,不如说些好听的话,跟在场的娘娘们多讨些赏赐罢了,也算没白来。”

    谢惟舟顺杆爬,“皇后娘娘,微臣不大会说话,不如给陛下和各位耍一套拳,让大家看个热闹。各位若是看得高兴,除了答应给微臣军中添衣服铠甲的事别忘了,还可以多赏微臣一些金银。微臣领了赏,也好让军中将士们多吃几顿肉,咱们全军上下都会感念陛下和各位娘娘的恩赐!”

    “呵呵,谢侯爷还说自己不会说话,本宫看他真是说得好听极了。”德妃笑呵呵的。

    顺妃道:“是啊,本宫还没看到谢侯爷打拳,都忍不住想要把下个月的月俸都送给他军中将士了。”

    “那微臣就在此多谢娘娘了。”谢惟舟对顺妃抱拳,“稍后娘娘若看得开心,下下个月的月俸也可以赏给臣。”

    晏后斥他:“要打拳就快些,别贫嘴了!”

    满殿人跟着笑起来。

    谢惟舟飞身上场,一套长拳耍得虎虎生风,身子又极其飘逸。

    帝后嫔妃们都看得津津有味。

    连殿外站值的宫人们,都尽量通过刚才比射箭之后还没合拢的门帘敞开之处,偏着脖子往殿里头瞧。

    而院中,却不光有宫人。

    还有未曾离开的芷书。

    她被带出殿外,就在院子里吐了一阵,没吐出什么,只是干呕不停,连暖轿都没法上。

    宫人正去给她请太医,她站在院子里边呕边等,也透过敞开的殿门,看到场中那翻飞矫健的身影。

    一时看住了。

    却也只不过是片刻。

    一套拳打完,谢惟舟下了场子到御前说话,从芷书的角度就看不到他了。

    芷书默了一瞬,终究还是在原地站定,没有走到能看见他的地方去。

    她抬头看天。

    冬月的夜空那样深邃,星子闪着寒光。那星光冷了眼,但未冷到心。

    犹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总有七八年了吧。

    那个红霞暖风的春日黄昏,不是藕花深处,而是杏花林中,曲水茅亭,她跟他打了一整个下午的弹弓。

    平民家的小姑娘,和贵门出身的小少爷。

    偶遇,不服气地比试,到最后不打不相识,才半日就成了玩得很好的朋友。

    他还给了她一个玉佩呢。

    说是亡母留下来的,要给未来儿媳妇。

    她就用路边的马兰草编了一匹高头大马,用花瓣组成马鞍,送给他。

    “我可不是随便收个礼物就会嫁人的,要想娶我,以后骑着大马当将军,敲锣打鼓来接我啊。你不是说,你家祖上是大将军吗,你不当将军说不过去吧?”

    他珍重接了,把大马揣在怀里,说自己以后一定会当将军。

    “小丫头,明天还来这里玩,我们比投石!”

    “好啊,谁怕谁,我一定赢你!”

    芷书仰着脸,在星光弥漫中微微地笑。

    “娘娘,您怎么哭了!”

    身边侍婢低声惊呼。

    “……哦,胃里难受得慌。”

    芷书抬手抹干净眼角滴下的泪。

    明天。

    哪有明天呢。

    那天回到家,就发现家里出事了。

    小本买卖得罪了地头蛇,爹入狱,娘被打伤,她也被带走强入了奴籍。这还是娘亲跪在地上磕破了头求来的,人家网开一面,才没把她入妓籍,只是当了奴婢。

    辗转贩卖几次,就进了宫,成了底层小宫女。

    那枚玉佩早就在她归家不久后,被人强行带走卖掉时,拉拉扯扯,不知落在了哪里。

    那时候年小不懂事,只当那玉佩是个好玩的东西。后来在宫里见得多了,才回忆起,那不是材质普通的玉,应该价值不菲。

    只是再也没机会见到了。

    “谢惟舟,多年前偶然相伴一下午的小女孩,你早就忘了吧。”

    方才殿上正式相见,他的目光扫过她,什么反应都没有。

    不知道当年他第二日,有没有去那开满杏花的郊外赴约。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偶然想起她,当她是个骗了玉佩的骗子。

    如今他终于要骑着大马去当将军了,却绝对不是要迎娶她。

    “是本宫命不好,前路无望,日子暗淡,才会将当年的事反复回忆,对你念念不忘。孩童戏语,本宫记了多年,也是可笑。”

    芷书垂眸。

    眼底沾染的星光尽数熄灭。

    太医来了。

    她扶着侍女的手登上暖轿。

    “不怎么想吐了,回吹雪宫再诊脉吧。”

    落下轿帘,她没再回头看仙月殿一眼。

    听说西北边关苦寒。

    凛冬赴北,着实辛苦呢。

    此去路险,望君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