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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躺平看坟,非逼我成神 第485章 救人,果裂

    老道士年纪到底大了,少了几颗牙,说话漏风:“师父牙口不好,我最多喝点汤,还不是担心你饿坏么?这两年你几乎都没怎么长高过,小心变成矮冬瓜。”

    “我不听我不听……”小道士褚破云双手抱着白兔不能掩耳,只不断甩头,没什么肉的两颊乱颤。

    他们是道士,不像僧人,行到哪化缘到哪。

    师徒两人身无分文,饥肠辘辘坐下熬等着黎明的到来。

    天寒地冻,他们背靠背并盖条破旧的毯子取暖。

    与他们饿得相差无几的还有一个人。

    谢婉如。

    她就缩在距离道士师徒两人不远处。

    从没离开家那么久的深闺小姐这次吃足了苦头。

    她没有独自求生的经验,身上华贵的外裳和首饰在两天前早与别人换了食物。

    那些衣饰在正当当铺,应能卖个好价格。

    可是,那些人欺谢婉如懵懂,换给她的食物不多,仅够她裹腹半天。

    从昨日下午开始,她就没进食过任何东西。

    衣薄腹空,她冷啊。

    明天,大典结束后,为表庆贺,众生同乐,青岚山城门会随便出入。

    就算是没有过所,证明自己的来历,她也能进去寻找子慕予等人。

    可是,自己能熬得到明天吗?

    谢婉如抬起头,望了一眼头顶的云层。

    它们像浸透水的棉絮,黑沉沉压着。

    空气凝滞,潮湿的气息渐渐浓了。

    怕要下雪。

    她本可以像部分人一样,去青岚山山脚过一夜,那里比较暖和。

    可是,她怕自己一离开,子慕予等人从王都里出来怎么办?

    虽然王都不止青岚门一个城门。

    虽然子慕予他们若是离开未必就一定走青岚门。

    她依旧有些执拗地守在这里。

    想起子慕予当日的话,谢婉如心口酸涩,兼之寒冷,心脏抽抽地痛了起来。

    她从来不是什么千金小姐。

    父兄对她的疼爱,只是做给外人看的。

    他们一人为官,一人行商,骨子里头尽是对黄白之物的贪噬。

    当年与苏家定下婚事,并非是她父亲因为承了苏云泽祖父救命之恩想结草衔环以报,而是看上了苏府丰厚的家产。

    所以在郡首府,她不过是一样等待高价交换的物件罢了。

    她终年被锁深闺,学习琴棋书画女工。

    偶尔得出府门,也只能戴着面纱,藏在马车里。

    无人在乎她内心怎么想的。

    她内心里充满反叛,像只受困在笼子里的鸟,渴望着去感受外面宽阔的世界。

    她从没想过,最了解自己,竟是苏云泽。

    不知苏云泽如何猜到自己的想法,偷偷来信言明自己另有所爱,想解除婚约,希望得到她的帮忙时,她同意了。

    苏云泽还给她指了一条摆脱父兄控制的路。

    那就是,找仙门做靠山。

    子慕予等人在苏府上,也是苏云泽提前告知她的。

    那天,在苏府门前,她第一次看见修仙者。

    他们唇边似含浅笑,衣袂翻飞如云,发丝随着素带轻扬,与天地元气共鸣。

    那时她的第一感觉就是:啊,这些人怎么连衣角都是自由的?

    她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最显眼的那个人身上。

    子慕予眸若黑玉,周身不染俗世浊气,行不带尘,身如青松,磊落清冽,无任何矫饰。

    然后,她的脑袋便只有一个念头:做女子,当如是。

    磊磊落落堂堂正正立在这天地之间,不依不附,不忧不惧。

    念及此处,谢婉如心内生出一团火,似乎不觉得那么冷了。

    可她不知为何,开始觉得困,眼皮不断地耷拉下来。

    眼睛彻底闭合前,她见到空中,开始飘细细的白絮。

    ……

    下雪了。

    起初只是细碎的雪粒,疏落零星,像是谁在云层里随手撒下的盐粉。

    逐渐地,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挦绵扯絮,在城门前掀起阵阵白浪。

    很快,天地就被铺天盖地的白吞噬尽。

    有帐篷的人都缩进了帐篷里。

    没帐篷的人,手缩在袖管,脖子头缩进领口,等头顶压了一层雪帽,再摇摇头甩下。

    道士两人缩得更紧。

    老道士不经意间,看见不远处几乎被厚雪掩埋的谢婉如。

    他惊呼一声,跑了过去,将人从雪堆里扒出,手搭在谢婉如的手腕上一沉吟。

    小道士褚破云也跟着跑来,眼中关切。

    “师父,她怎么了?”

    “饿的。”老道士的目光再一次落在褚破云怀里的白兔上。

    “不能!”小道士将白兔抱紧。

    “她要不尽快进食,会死的。”老道士耐心开解。

    “我去向别人给她要吃的。”小道士说完就要去求人。

    “一饭之恩的因果,你确定能承受?”老道士道。

    “我能!”小道士摸了摸怀里的白兔,眼神坚定地转身。

    可是,小道士做好了承受恩缘的准备,别人却没有施恩的打算。

    谁知道这场雪要下多久?

    小道士求了一圈,说得口干舌燥,依旧求不来半只饼,半片馒头。

    等小道士返回,眼中已经饱含热泪。

    他立在不远不近处。

    他的目光甫一触及谢婉如恍白的脸,像被灼伤了般立即挪离。

    他看看陪伴自己很多年的白兔,泪落如涌。

    最终,他将白兔放于地上。

    “你要是想活,就跑!”褚破云说完,心一横,抹着泪先行跑开。

    白兔似乎是因为突然离开温暖的怀抱有些惘然,匍在地上一动不动。

    老道士叹息一声,走来,拎起白兔,浑浊的眼睛盯着白兔红色的眸子。

    “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你为救人而死,得圣道,没准下一世能转世为人呢。”(注:第一句引自《道德经》)

    风声呜咽,不知是谁在哭。

    ……

    ……

    天阙楼残垣前。

    兵士在雪中静立如柱。

    丰俊朗、王寻、罗浮洞众人,错落守在流苏树前。

    如此大雪,周遭皆白茫茫一片,偏红纱依旧刺目,没有星点积雪压在流苏树枝头。

    这里似乎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

    雪逼不入,风吹不进。

    成片的雪花,挟着雪粉的寒风,在流苏树周边打了个旋,便离开了。

    「咔嚓」一声。

    胎果上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缝,裂缝透出一缕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