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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躺平看坟,非逼我成神 第521章 可惜,他们都是好人

    雪原无边无际,偶尔露出几株枯树的脊骨。

    天与地的界限已经很模糊,视野所及皆是不同程度的白。

    雪地上找不到半个脚印,也没有飞鸟划破天际。

    耳朵里唯一能听见的,是风声,还有飞雪落地最轻微的窸窣声。

    庄琬瑢驻足时,裘裳下摆扫过雪面,带起些许碎亮的雪粒。

    无论是她还是沈天锦,眉睫上全是霜华。

    他们进入这片毫无灵气的雪原太久,自身灵力全部运转来护住内机,已经顾不上其他,行走速度也慢慢下来了。

    “这方寸天为何如此诡谲,就连白泽也有星点灵气,这里怎么像死了一样,咱们先神洲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沈天锦的脚趾头被冻得既麻又痛。

    “这里应该是被人施了落拓阵。”庄琬瑢道。

    沈天锦讶然:“落拓阵?这不是梵煌城的阵法么?”

    庄琬瑢霜眉轻蹙,无暇想这个问题,心里念着的是其他事情:“手札上明明说的是这里,怎么找不到呢?”

    话音未落,不远处「咔嚓」一声,像有枯枝折断。

    庄琬瑢和沈天锦机警回头,却见是一只吊睛白额虎小心地微匐在地,瞳孔缩成细线,死死锁住了他们。

    两人大吃一惊。

    老虎后腿一蹬,虎啸震耳扑来,虎爪如铁钩,撕开空气,直取庄琬瑢咽喉。

    沈天锦拔出他的长剑「雪风吟」,因为灵力受影响,剑光剑意皆不如寻常,可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便喊着“女公子,快跑!”边窜至庄琬瑢跟前,冲老虎捅去。

    老虎见有危险,立即收爪,身体落在一旁,龇牙咧嘴,涎液唰唰直流,低吼如雷,似乎想试图将猎物吓破胆好乱了逃跑的分寸。

    “方寸天怎么会有老虎?”庄琬瑢站在沈天锦身后,脸色微白,“除非有神皇血脉带引,当无活物进得了阵门!”

    可这时不是适合思考的时候。

    因为老虎又动了。

    这一次,老虎的目标盯准了沈天锦。

    沉重的身躯凌空压下,肌肉虬结的前肢一下子便打飞了沈天锦手中的「雪风吟」。

    沈天锦手背被划破,翻滚着避开才不至于被开膛破肚。

    老虎并未给他喘息之机,虎目凶光大盛,再度暴起将沈天锦按进雪堆里。

    寒光一闪。

    沈天锦危急之际从身上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捅进虎腹。

    猛虎吃痛怒吼,鲜血淋漓,却依旧不肯松开沈天锦,尖爪扎进沈天锦的脖颈,似在比较谁更凶狠,谁能坚持到最后一步。

    沈天锦抽出匕首,连番捅进,血花飙射。

    利齿森白,滴着涎水,落在沈天锦脸上,顷刻成冰。

    老虎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下。

    沈天锦本能伸另一只手格挡,虎牙瞬间穿透皮肉,鲜血喷溅在雪上,似红梅绽放。

    沈天锦的痛呼与老虎的嘶吼几乎同时响起。

    老虎脖颈插了他的「雪风吟」。

    「雪风吟」被庄琬瑢握在手里,寒目如星,猛地以肘压柄往下一剌。

    老虎弃了沈天锦,朝庄琬瑢呼吼扑爪。

    庄琬瑢一时被厚雪所绊躲避不及,肩背被划了一道,白裘和衣服抵挡不住,深可见骨。

    老虎脖子被彻底划破,鲜血和气泡齐冒,咕噜噜喘着没能坚持多久,终是倒地。

    沈天锦从雪地里爬起,忍痛解下自己身上的白裘,给庄琬瑢披上。

    两人瘫坐在雪地里。

    沈天锦自出生以来就没有经历过这种需要血肉之躯相搏的场面。

    而庄琬瑢却没想过自己会被一只畜牲伤到如此。

    冰天雪地倒让他们的伤口流血不那么迅速。

    沈天锦犹豫再三,才试探性地开口:“女公子,需不需要我帮你包扎一下……”

    意外的是,庄琬瑢没有任何扭捏推拒,背对沈天锦,直接拉下自己肩上的衣物,露出她白腻肌肤下触目惊心的伤口。

    三道极深,血肉翻绽,另外一道稍浅,只抓破了皮,还有一道,仅留红痕。

    如白瓷生裂。

    沈天锦眸里闪过一丝痛意:“女公子,刚才这般危险的境地,您应该先走。”

    “如果遇见这种事的是子慕予,你说她会扔下同伴走吗?”庄琬瑢却问。

    “女公子是御风之鹏,她不过是伏地之蜩,何必同论?”沈天锦手拿干净的布绢给庄琬瑢擦拭伤口,小心上药。

    庄琬瑢冷笑一声:“你真这么认为?”

    “锦,不敢作假。”沈天锦忙停了手,低头道。

    庄琬瑢柳眉微挑:“瞧把你吓得。”

    一段时间的沉默。

    “其实,我是羡慕她。”这次却是庄琬瑢主动说话。

    沈天锦连忙接住话题:“女公子羡慕她什么?”

    “愿意留在她身边的人越来越多,而我身边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庄琬瑢有些怅然,“她的运气,好得让人嫉妒。”

    “就凭女公子的血脉,只要女公子振臂一呼,愿意追随女公子的人只多,不少。”沈天锦道。

    庄琬瑢神情有些冷硬:“我就只能依仗血脉了吗?”

    沈天锦脸色倏地苍白,慌忙垂下头:“锦该死,胡言乱语。”

    庄琬瑢不知想到什么,神色很是复杂:“你说,子慕予身边的人,会怕她吗?”

    沈天锦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是锦的错。”

    “你是不是觉得我私炼阴兵有违仁道?”庄琬瑢又问。

    沈天锦冷汗都被逼出来了:“女公子只是迫不得已。”

    庄琬瑢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你以为,我一个年轻女子,喜欢和那些死物打交道?”

    沈天锦不敢插嘴。

    “目前与我站在一起的,多是我母神曾经的属下。可惜啊,他们都是好人。”

    “他们支持我的前提,是我也必须做好人。要是我不是他们定义中的好人了,他们不仅不会站在我这边,”庄琬瑢的声音浸着寒意,散在风雪中,“还会成为我的敌人。”

    “不能全然信任他们,不该都是我的错。”

    “还是我父神说得对。只有阴兵,才不会背叛。”

    沈天锦发现,庄琬瑢连脊背都是凉的。

    庄琬瑢的话让人心惊,又莫名让人心疼。

    在短暂的沉默里,沈天锦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回应。

    庄琬瑢顿了许久,才接着道:“我希望你永远能坚定地站在我这边,无论我将来要做什么,无论我会变成什么样,都不要背叛我。就像丰俊朗对子慕予那样。”

    沈天锦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不知他想了什么,神情翻涌着不断变化,没多久,他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