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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配攻略 第18章 自挂东南枝 七

    初七那天黑了焦秦两家,刘家一行人回来后神清气爽,晚饭都多吃一碗。

    翌日,刘家刚用过朝食,仆从来报,有人在门外拜访。

    众妇退去,只留刘母坐堂,刘大郎上前门将人迎进来,却是县令派了媒人上门来。

    媒人进入堂屋先拜见了刘母,恭维的话说了一箩筐,而后才道:“县令家有个三公子,人长得漂亮文雅,世上无双,年龄只有十八九岁,口才很好,又非常能干。”

    这是要为县令三子向刘家阿女兰芝提亲呢。

    媒人提及的县令正是焦仲卿供职所在府衙的府君,府君之子可见比之焦仲卿富贵的多。

    然而刘大郎在庐江府南来北往做生意,交流广泛,眼界也不是局限那么一点,所以虽然对县令来提亲阿妹有些欣欣然,但也有几分踌躇。

    刘兰芝如今美名广播,又是成了自由之身,此后前来提亲着只会越来越多。

    俗话说好物待价而沽,刘大郎作为商贾,也是深谙此道,他决定先看看阿母的意见,推却此事,后再看提亲者中是否有更富贵之人。

    刘母唤来元姵,对她说:“你可以去答应他。”她觉得女儿可以再嫁高门,是幸事。

    元姵没有像原著那样以焦仲卿誓言推辞,而是温顺地开口说:“阿母,兰芝才回来几日,焦仲卿就出了那等丑事,想必他很快就要娶新妇,我们何不先推了这事,等他昏礼之后再行论嫁?以此也全了仁义之名。”

    实际是元姵对姐弟成婚不感冒,刘兰芝原身年已二十,嫁个十八九的小公子算怎么回事呀,她是要给原主找个下辈子依靠,不是去当保姆的。

    元姵比较萌比她大的,稳重可靠有能力的男人。

    刘母皱眉思索片刻,看向刘大郎。

    刘大郎觉得此计可行,一是可多出些时日为阿妹寻求贵人之家,二是由此也能为刘家名声添砖加瓦,赢得乡里赞叹。

    焦仲卿那么混账,休弃糟糠,私会姝子,更是将迎娶新妇,他刘家不仅不气怒之下口出责言,更是将刘家女在焦家昏礼后再行论嫁,给足了刘家脸面,可见刘家家风清明,仁义仁德。

    刘大郎一锤定音,刘母于是告诉媒人说:“我们贫贱人家,有了这个女儿,她刚出嫁不久就被休回娘家,已经不能做府吏的妻子,又怎么配得上县太爷的公子?希望你多方面打听打听再访求别的女子吧,我家不能答应你。”

    县令媒人虽知刘家阿母说的都是谦辞,但人家已委婉拒绝,姻缘又是结两姓之好,不成也罢,于是惋惜连连,对刘大郎奉上的赔礼谦让一番就收下离开了。

    县令的媒人走后不过片刻,仆从来报说焦家来访。

    刘大郎见来人是焦仲卿,如今名声败坏官职不保的浪荡之人,他粗眉紧皱,明显不欢迎此人。

    但焦家毕竟还没败落,焦仲卿也只是卸职归家而已,他刘家也不能做的太绝以留人口舌。

    何况,刘大郎心中已有沟壑,于是收敛暴躁的脾气,笑容温和将焦仲卿迎进堂来。

    焦仲卿正正站在堂中,形容委顿,长揖到底,拜见刘母:“小婿拜见岳母大人。”

    刘母侧身不受礼,冷言对答:“如今谁还是你的岳母?老身的阿女早已遣归在家。”

    这厚脸皮之人忒是可恶,还以为她刘家尚不知他焦仲卿所做下的风流事么。

    刘母所猜不错,焦仲卿选择在事发第二日就来刘家,却是有他的打算和目的。

    昨日南山寺出了那等丑事,焦仲卿名声扫地,狼狈归家后忐忑不安,思索应对之策。

    然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夕食前他就收到府君传话,让他在家反省,归职之期不定,相当于把他弃置不顾啦。

    这可急坏了焦母等人,没了大儿的官身,他焦家还不是耕农小户,如何还能逞以往的威风?

    焦家商量了一晚,想出个主意,焦母让焦仲卿去刘家迎回刘兰芝,打算把南山寺的丑事推到刘兰芝的头上。

    等刘兰芝回归焦家,还不是任凭焦母拿捏,她就对外宣称那日是焦仲卿去南山寺约会刘兰芝,结果刘兰芝没到,黑灯瞎火厢房中出了乌龙。

    别管这计策能不能让大家信服,而焦母焦仲卿等人却觉得此法可行。

    他们想到刘兰芝如今名声很好,南山寺的丑事归到她这个焦家妇身上也是理所应当,正好可以填补焦家如今破烂不堪的名誉,这是再好不过的事啊。

    焦母笑嫣嫣打着小算盘,想先把风波渡过了,等焦家恢复了名声,焦仲卿恢复了官位,她就能再次寻机斥责刘兰芝,以不孝之名遣归她,以便迎娶秦家小女,何乐不为。

    焦仲卿不知他阿母以后的打算,只当阿母已经接受刘兰芝迎回之事,等事了他再娶了已是他的人的秦罗敷做二夫人,娇妻美妾何不乐哉。

    于是第二日就有了焦仲卿赶来刘家准备迎回刘兰芝之事。

    在焦仲卿看来,刘兰芝倾心于他,痴情不悔,犹如那蒲苇缠上磐石,永不会变心,即使她被阿母休弃,也会在娘家苦苦等他去接归。

    所以早起来后,焦仲卿磨磨悠悠走出家门,又被隔壁的秦罗敷拦住缠缠绵绵半晌,方才驾牛车赶到刘家门口,正赶上县令媒人出门去。

    焦仲卿曾作为府衙小吏,同那媒人也见过几次,打了招呼说过几句话就把她来的大致目的套了个明白,不由怒火中烧。

    焦仲卿在媒人走远后,一拳捶上车辕,恨恨地想:刘氏女忒是无耻!竟在家就勾勾搭搭让人来提亲,是要往他这夫君头上抹绿吗?!难道阿母和罗敷说的都是对的?她刘兰芝水性杨花不安于室,根本不配做他府吏之妻呀。

    可如今他坏了名声,骑虎难下,只好听从母命,委屈了自身,先迎回刘兰芝,待得他焦仲卿恢复官位名誉之际,就是刘兰芝恶有恶报之时,哼!

    焦仲卿只觉刘家家风不正,羞于与之为伍,然想到刘兰芝嫁妆财帛丰厚,而今又有些价值,只得忍住怒气,黑着脸被刘家仆迎进堂前。

    又遇刘母刁难,焦仲卿此刻羞辱难当又不得不忍辱负重,心中先给刘兰芝记上一笔,决定待会儿见了人再收拾她。

    焦仲卿低首行礼,他这变脸的扭曲一幕无人得知,仍旧作憨厚老实样,咬着牙齿温言相告:“唉,岳母不知,兰芝遣归实乃是母命难为,而今家母隐有悔意,小婿此行特来迎回兰芝,往后必是相爱相亲。”

    若是没有亲眼见证南山寺丑事,刘母听他一席话,还有可能动摇,让他顺利迎回刘兰芝,但有了坏印象,焦仲卿此刻的行为更显矫柔作态,便不得刘母欢喜。

    刘母侧过脸不再应焦仲卿的回话,态度坚决。

    刘大郎笑容温和,上前扶起焦仲卿,劝慰道:“焦使吏莫要多礼,姻缘乃是结两姓之好,哪能轻易断绝。”

    刘大郎此话让焦仲卿心中一喜,更觉迎回刘兰芝一事轻易可达成,刘家仍旧如以往那样尊他敬他,不过尔尔。

    但随后刘大郎继续说道:“然阿妹兰芝无辜被休弃,此事不可一笔带过,何况当日阿妹遣归,小兄已在门外宣说,兰芝归家之日起就不再是焦家妇。”

    焦仲卿听到这里急忙欲辨别,刘大郎大手压住他肩膀,让他无法说出,继续言道:“那时过后,焦刘两家的姻亲就断了,如今你突然前来迎回归家之妇,心意诚诚,我刘家就给你一次机会,若兰芝答应随你回去,那此后我们仍是亲家,否则……”

    否则你焦仲卿就不要来无礼纠缠啦。

    这是在场众人心中所想。

    之前焦仲卿进刘家门时,邻里已收到风声,相约过来看热闹,顺便为刘家助威,于是都听到了焦仲卿在刘家堂前的这一场谈话。

    在众人议论纷纷,称赞刘家大义时,刘大郎手背在身后,朝身后一个小仆打手势,那小仆瞧见后默默隐在暗处,飞快跑向了后院。

    郎君让他去给女郎传话,让她千万别应下了那焦家大郎,他可要跑快点告知,不然女郎又要跳一次火坑哩。

    见小仆哧溜不见了影儿,刘大郎才吩咐刘母身前丫头,去请刘兰芝前来相商,而后又与焦仲卿温和言语,哪有风传的暴躁脾性?

    在刘大郎快把茶盏捏成渣渣之前,元姵终于袅袅婷婷迈着细步走来了。

    拜过阿母大兄后,元姵再同焦仲卿相拜行礼,在堂中遥遥相对。

    焦仲卿看元姵仍然容颜娇嫩,风姿更显以往,看上一眼就痴迷了去,心中的打算一瞬间就动摇了,犹豫三番衡量一阵后,又想到娇柔年轻孤苦无依的秦罗敷,最终暗下了决定。

    他作出张嘴想说又出口难言的姿态,以袖颜面却抽抽咽咽话也说不成句:“本来我不愿赶你走,但有母亲逼迫着,当日我又不在家,只好让你暂时回来娘家,而今我办事归来,终于说服阿母前来相迎,兰芝你那么贤惠知礼,与我归家。”

    说完一副不忍妻子留在娘家受委屈为夫我不嫌弃你的神情,转过身甩甩衣袂,专等妻子感激涕零地上来拉着他袖子哭诉。

    元姵被焦仲卿这副作态噎了一噎,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自我感觉良好不要脸的。

    元姵心中默念淡定淡定,轻言漫语开口说道:“郎君既然前来,那我们就在此说清楚吧。”

    焦仲卿见刘兰芝没有像以往那般什么话什么事都听他所言所做,不由转回身,一副十分震惊‘你怎么变得如此不柔顺不听话不美丽’的样子,下意识开口斥责:“兰芝你何时不夫唱妇随了,不要反抗我的命令,快快与我归家吧。”

    眼看妻子看向自己没有了曾经的深情,焦仲卿心中突然慌乱,怕此次谋算落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