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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我来了! 第2章 兖州人事安排

    兖州众文武和随陈望新来的文武官员济济一堂,按官职品阶分文东武西两厢而坐。

    毛安之负责后军,安顿好了五千人马在城外扎了营,最后从堂下走上来,掀起了一个高潮。

    他本是兖州旧将,而且是太尉陈谦亲兵统领,性格直率,为人豪放,很得大家喜欢。

    十三年前的升平四年,二十三岁的毛安之跟随陈谦大军远征野王(今河南焦作市沁阳附近),刀劈中原军阀冉魏悍将吕护,至今为人津津乐道,一举奠定了在兖州军中的地位。

    朱序、桓伊、刘遁等武将跟毛安之许久不见,互相寒暄,嬉笑着,大堂上热闹了起来。

    陈望眯眼看去,比之自己四年前刚到洛阳时,见到的江北文武少了许多人。

    谢石、张玄之、刁彝、杨佺期、还有那个死去的梁山伯。

    闭上眼睛,整理了一下思绪,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正式主持兖州事务,自己算是这片土地上的第一把手了,这里不比建康,狗尾续貂,刺史就是土皇帝,操纵着生杀大权,不管是新人还是旧人,这个“威”还是要立的。

    他睁开眼睛,咽了口唾沫,拍了拍桌案。

    大堂上逐渐静了下来,大家正襟危坐,抬头一起看向了中间座榻上的陈望。

    陈望收起往日脸上总是挂着的人畜无害微笑,神色骤变,脸上仿佛凝结了一层寒霜,变得分外冷峻,眉宇间透出一股子严肃和凝重之色。

    这让所有在座之人不禁暗暗吃了一惊,尤其是跟着他新来的那帮高门士族子弟,国子学的同学们。

    自打认识陈望以来,一直到半个时辰前,他还是一如既往,温文尔雅,谈笑风生,现在却变得仿佛是另外一个人了。

    只见陈望剑眉微微竖起,细目如电,从大堂上每一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令人不由得心中怦怦直跳。

    听说他在下邳弹指一挥间杀了九十九个大晋军兵,在虎牢关前指挥若定,鸿沟出奇兵,大破鲜卑七万大军,还有坊间传闻说大司马桓温的死就是被他吓死的,还有人亲眼看见桓温的狗头军师郗超满身是血从宫城里被人抬了出来,至今再没见人……

    如此胆大心细,杀伐果断,难道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大堂上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只有肥胖的褚歆偶尔传出的粗重呼吸声。

    只见陈望弧线优美的唇角挑了挑,平静地开口道:“从中宗元皇帝的建武元年以来,我大晋内忧外患,战事不断,迄无宁日,至今已达五十余载,胡虏更迭,日渐势大,愈发猖獗,北方赤地千里,炊烟断绝,易子相食,惨不忍言,大晋立国以来从未如今日一般民穷财竭,势如累卵。氐虏狡猾,趁先帝驾崩,今上新立,伺机犯我西境,攻入沮水,日益嚣张,大有继续南下之势。”

    说完,陈望目光锐利地看向众文武官员,他孤身而立,如山般挺拔的背脊没有一丝晃动,显得厚重威武。

    忽然他提高了嗓音,大声道:“在此国家危难之际,今上授我假节之权,令我都督江北三州诸军事,统领大军进击淮北,荡平氐虏,以解西境之困。我等应奋不顾身,杀敌致果,上不负君王,下不负黎庶!”

    话音一落,陈安领衔众文武在座榻中一起躬身施礼,高声道:“一切遵从前军将军之命!”

    陈望语气更加严厉起来,令在场人感到一阵阵寒意袭来,“战场之上,军法无情,闻鼓则进,闻金则止,古有魏绛杀扬干仆人,孙武杀吴王宠姬,司马穰宜杀监军庄贾,彭越杀最后来者,皆非沽名钓誉,嗜杀成性,而是已正军法,我兖州大军如有违犯军令军法者,亦定斩不饶!”

    陈望那冰冷的眼神,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让人无法窥视他的内心世界。

    他最后强调,“军中之事,不闻君命,皆由将出,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如此,则无天于上,无地于下,无敌于前,无君于后。战胜于外,功立于内。吏迁士赏,百姓欢悦,将无咎殃。是故,风雨时节,五谷丰登,社稷安宁,皆大欢喜!”

    他最后的话大家都听得明白,意思是你们现在只能听我一个人的将令,在这里没有皇命。

    只有这样,才能战胜强敌,立功行赏,国泰民安,百姓高兴,我也高兴。

    我高兴了,你们也就高兴了。

    在座众文武官员,惴惴不安,心思各异。

    兖州老臣以前追随太尉陈谦,他待人宽厚,平易近人,上阵杀敌冲锋在前,出征食宿同甘共苦,而现在这位新主公感觉是唯我独尊,法令严苛,刻薄寡恩,令人不寒而栗。

    一起从建康来的新人们心情更是沉重,他们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陈望的另一面,从未有过的陌生感,恐怕从此再无同窗那种嬉戏笑骂的氛围场景了,有的只是上下级关系。

    一时间众人默默不语,气氛陡然间压抑了起来。

    陈望感觉到自己的话说得重了,但他打定了主意,丑话必须放到前面说,立法必须要严苛,否则这个是父亲旧部,那个是朝中勋贵子侄,还有自己府里的人,如柏华、毛安之等,若不如此,一人犯一次饶一次,那就不必带兵打仗了,回建康遛狗养鸟去吧。

    他也坚信一点,维护权威最管用的方法只有一条,那就是大家立了功,提高封赏。

    这是对手下最大恩宠,比什么甜言蜜语,好言安抚都行之有效。

    停了片刻,陈望放缓了语气接着道:“辅国将军杨佺期,因病离职,我已报中书监和吏部,奏请皇上任命他为新野太守。”

    “哦……”兖州众文武一起发出惊叹声,怪不得这几天没看见杨佺期,他武艺高强甚至在陈安之上,号称江北武将第一人,如今去了内地小郡做了个太守。

    这算是被清出了兖州的权力中心,前途渺茫了。

    究竟为何,大家不得而知,只能猜测是否与四年前陈望初至洛阳,以辅国将军杨佺期为首的兖州主簿刁彝、兖州别驾张玄之,以及徐州司马匡超极力阻止陈望接掌兖州刺史大印有关。

    如今这些人都不在了,死的死,离职的离职。

    这位新主公看起来是排除异己,睚眦必报。

    大家无不噤若寒蝉,心中忐忑不安。

    陈望接着宣布道:“下面,宣读兖州各职司衙门,诸军种将领,念到姓名者,皆可退下,安顿住所,戌时之后,来郡衙听命。没有念到姓名者,尽皆留下,与我详谈。”

    说完,他看向了大堂中的郗恢。

    郗恢腾地从座榻中弹起,挺起魁梧的身躯,昂首走到了大堂中央的陈谦座榻前,面朝大堂内众文武官员,从怀中取出一份公文,双手展开,念道:“由中书监、吏部尚书拟准,陛下批阅,任命庾楷为度支中郎将,赴历阳郡,协助太守江卣负责粮草筹集、调拨等事宜,羊昙为文学掾,王忱为兖州主簿,郗恢为兖州别驾,谢琰为兖州参军,王恭为兖州长史,顾恺之为刺史记室,殷仲堪为督邮,柏华为兖州司马,殿中将军毛安之统前军,轻车将军桓伊统左军,鹰扬将军朱序统右军,兖州参军江绩升振武将军统后军,左卫将军陈安统中军,建武将军刘遁为庐江郡太守。”

    随着念到的名字,都走出了中堂,郗恢念罢,转身将名单放在陈望案几上,转身也退了出去。

    大堂上只剩下了陈望和兖州长史褚歆、兖州主簿王荟三人。

    陈望摆手令骁骑营亲兵奉上茶水,温言道:“二位大人,追随我父多年,劳苦功高,我出征之前已上奏陛下,并得到应允,皇恩浩荡啊。”

    褚歆和王荟连连点头道:“是,是。”

    “二位请用茶,”陈望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自己端起茶盏呷了一口道:“褚长史回京任职秘书监,王主簿任职为中护军。”

    “噗……”褚歆刚喝了一口茶水,激动地吐了出来,他这是升为了三品大员,秘书监掌国家藏书与编校工作,虽为闲职,但品级在哪摆着,与六部尚书平级。

    王荟虽然没有喷出水来,但激动地热泪盈眶,面色赤红,相当于现今社会的军委参谋总长,而且权力更大的是还主管考核、选拔、监督武职将领的主官,也是三品大员,位高权重。

    这位长公子短短四年时间俨然插手了高层人事安排,匪夷所思啊!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陈望获得了司马曜以及谢安两位关键人物的支持,前者是陈望冒着株连三族的危险算计了桓温,后者是让出了父亲和陈安的心血——北府新军,从而获得了谢安在人事安排上的允诺。

    二人放下茶盏,一起向陈望躬身施礼,颤声道:“卑职多谢前军将军!”

    陈望摆手道:“二位请起,褚公和王公皆为先父旧部,戎马十余载,肝胆相照,风雨同舟,胜似兄弟,大娘也不止一次提及。”

    二人闻听此言,不禁垂泪,十余年从军,能被司马熙雯和陈望有此评价,一切都值了。

    如今功成身退,且迈入了朝廷三品高级官员行列,若不是陈谦、陈望父子二人,他们俩恐怕此生都难以升入四级。

    褚歆肥胖的身躯,笨拙着拜伏在地,哽咽道:“多谢长公子,卑职越发……越发觉得对不住太尉、谯国夫人……卑职此生都是兖州……兖州人,若有差遣,万死不辞!”

    王荟也是跪倒在地,嘴唇哆嗦着道:“卑职即便是回……回京任职,此生亦是兖州官员,蒙太尉、谯国夫人、长公子厚爱,定当誓死效忠!”

    陈望心道,要的就是你们的忠心,遂起身离座,双手逐一将二人搀扶起来,温言道:“有此一言足矣,我身在江北,将来在朝堂之上,还需仰仗二公为咱们兖州争取利益,多多美言啊。”

    “那是自然,请长公子放心!”二人一起躬身答道。

    陈望点头道:“如此,二公回各自衙门,将未尽之事宜交代给新任长史王恭,主簿王忱。”

    “遵命!”褚歆和王荟一起起身,躬身施礼道。

    “大战在即,主上督责甚切,刻不容缓,我就不留二公了。”陈望站起身来缓缓道。

    褚歆叹道:“能顺利交班给长公子,我等二人也算完成太尉的遗愿了,告退。”

    王荟躬身道:“预祝长公子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我兖州大军攻无不克,所向披靡!”

    说罢,二人向陈望一揖到地,转身离去。

    戌时,庐江郡衙内灯火通明,人声嘈杂,兖州文武官员齐聚大堂西侧的巨大沙盘旁。

    陈望手里拿着一根七尺长,削磨笔直的柳木杆子,矗在地上,双手握住杆头,下巴担在上面手上,凝神俯视着淮水两岸,陷入了沉思中。

    寿阳这一带水系庞大,河渠纵横,地理复杂,除了淮水、颖水、涡水之外还有世界上唯一以东南西北命名的淝水。

    其中东、西、北淝水是流入淮水,南淝水则向南注入巢湖,而东淝水与南淝水在逍遥津交汇称之为合肥。

    西淝水又称夏淝水(建国后截断改入涡河),位于颖水和涡水之间,在寿阳城正对面流入淮水。

    下蔡位于夏淝水和淮水交汇处的东面,硖石口位于交汇处的西面,寿阳位于交汇处南面,三地隔夏淝水相望。

    如果登船出寿阳城北门溯夏淝水而上,势必会遭到硖石口和下蔡两岸之敌的攻击。

    有着过目不忘的陈望,已经深谙兵法。

    “故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也。”这是孙子说的。

    “善者果而已,不敢以取强。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言以丧礼处之。”这是老子说的。

    “上任首战,必倾其全力,克之。”这是陈望说的。

    孙子说即便用笨拙的方法也要速战速决,没有见过用巧计长久作战的。

    老子说善于用兵的人,只求胜利的结果,左吉右凶,打仗就像出殡一样,不要得意忘形。

    陈望之父陈谦一生之敌是慕容恪,而陈望此刻的对手则是王猛。

    两人皆乃整个两晋十六国历史中最为善战的军事家,同样都配享了唐六十四、宋七十二武庙的殊荣,供后人祭祀。

    耳边只听得围在沙盘前议论纷纷的众文武中,朱序粗声粗气笑着道:“王猛?听说过,不就是个捉虱子的布衣儒士嘛,靠捉虱子也能平定天下?”

    众人爆发出一阵低声哄笑。

    陈望却笑不出来,作为一名主将,站在战略的最高处统筹全局,不是手下这些人所能体会到的,必须谨慎,再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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