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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我来了! 第125章 纪锡的真实意图

    “已经好转了,幸亏有广陵公在凉州啊,哈哈,说来也奇怪,随着天气转暖,身子骨也舒服了,哈哈哈……”边笑着,纪锡还挥动了几下臂膀。

    “长康,去前面找一下客栈管事,多加几个菜,我们陪纪公好好喝一场。”陈望对顾恺之道。

    “哎哎哎!使不得,使不得啊,”纪锡慌忙摆手道:“若是酒醉回去,敝夫人可不能轻饶了我,身体初愈,临走之时她千般叮嘱的。”

    “哈哈,没想到纪公这等凉州大儒也是畏妻如虎啊。”

    陈望的戏谑之言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不多时,天色已黑,华灯初上,客栈的侍者把酒菜送了过来。

    几个月难见几次笑脸的陈望因见了纪锡,心情大好,举盏高声道:“来凉州才品尝到真正的葡萄美酒,这得感谢纪公带我们前来啊,这酒当不当饮尽?”

    众人一起附和道“当一饮而尽!”

    说罢,众人一起将盏中酒喝了下去。

    吃了几口菜,纪锡抚须感慨道:“老夫经常回想起与广陵公和诸公一起来西凉的这一路,虽然险象环生,但能顺利到达,得感谢广陵公有勇有谋,当机立断,我们当一起敬广陵公!”

    众人自然应允,纷纷端起酒盏来敬陈望,大家一起一饮而尽。

    陈望填满酒,端着酒盏笑道:“宁康二年五月十三晚我们在许昌‘东来客栈’饮酒时,纪公对杜康烈酒情有独钟,说是回甘无穷,酒质醇厚,说明纪公善饮啊,何况这葡萄酒,咱们不能被纪公酒量所迷惑,来,我们回敬纪公一盏,祝他身体康健,官运亨通!”

    众人对陈望的惊人记忆力暗暗惊讶称奇,前年的事情连当时纪锡说过的话都记得一清二楚。

    于是一起附和着恭祝纪锡,不顾他的阻挠,将盏中的酒都喝了进去,纪锡也只得跟着喝了。

    酒席中,大家回顾了一起从谯郡走到凉州的往事,不免一阵唏嘘。

    走函谷;过黄河;中条山碧螺村的大火;蒲阪城门有惊无险;血战紫气临酒肆;安定郡离散;

    泾水两堡纷争;萧关遇王猛。

    一路走来,跋山涉水,披荆斩棘,高原黄土,历尽艰辛。

    虽然大家聊得颇为热烈,推杯换盏,热情高涨,但纪锡总是不经意间看向陈望。

    陈望其实早已看出纪锡此来必有原因,佯作不知。

    饮罢,陈望邀请已有醉意的纪锡上了二楼自己的卧房中,亲自煮茶,相对而坐和他攀谈起来。

    纪锡问道:“如今凉州疫情已经形势大好,而氐秦随着王猛的去世也并无动静,不知广陵公可有何打算?”

    “这几日我也在想此事啊,”陈望面色凝重,有些为难地道:“离开谯郡已经两年有余,甚为挂念,因西平公一直待我如上宾,又不忍凉州子民受困与肺疾,所以一直不好提出,现如今也是该走的时候了。”

    “实不相瞒,这场疫情历时也近一年了,凉州,尤其是姑臧交易、民生、粮产等方面大幅锐减,西平公高高在上,荒于声色,终日有佞臣和姬妾环绕,对此置若罔闻,”说到这里,纪锡本来喝得红扑扑的面上浮上了阴云,“凉州有识忠臣忧心不已啊,前几日,从事中郎张宪用马车拉着棺材入宫,以死相谏,却被主上赶出,唉……”

    “哦?那不是西平公的堂弟吗?”陈望回忆着,虽然没有和张宪深交,也见过几面,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蛮好,为人正直,性格爽朗。

    “正是啊。”纪锡摇着头叹息道:“主上对张宪这等蹈节死义,忠肝义胆之臣都置之不理,况且他还是主上至亲,其他人更不敢再谏,但私下对凉州前景深为担忧。”

    陈望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暗暗思忖,张天锡真是鼠目寸光,王猛死了氐秦就不觊觎凉州了?

    没学习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难道流行肺疾好转,就不想想因为它耽误、荒废了凉州全境多少正常发展?

    张天锡所作所为皆是为自己吃喝玩乐,骄奢淫逸找借口,自我麻醉罢了,这样下去凉州焉能存活?

    但这一切与自己又有何干?

    陈望再仔细推想下去,以纪锡为代表的的凉州本土大臣当然忧心忡忡,全家老小都在姑臧,且锦衣玉食享受着种种凌驾于百姓之上的特权。

    如果一旦被氐秦吞并,苻坚即便不杀他们,但他们也与普通百姓过上了一样的生活。

    哈哈,将来再想过上幸福安逸的生活,只能靠自己勤劳的双手了。

    这将是他们这个阶级人士万万所不能接受的。

    他们算是什么忠臣义士,只不过是动摇了自己的根本利益而已。

    见陈望沉默不语,纪锡似乎知道他的心思一般,压低了声音道:“广陵公,在下是代表从事中郎,安西将军宋浩,征东将军常据,司兵赵充哲,荡难将军索商,文学祭酒王骘等前来请教您的,因事关重大,不便多人前来。”

    陈望暗忖道,都是凉州重臣,除了张天锡的堂弟从事中郎张宪之外,赵充哲的司兵相当于现今时代的全国武装力量总司令,而主簿王骘又是四朝老臣,另外几人都是凉州世家大族,世代为官。

    敦煌宋氏、索氏、阴氏,陇西辛氏为四大家族。

    自己都见过了,但只是泛泛之交。

    于是微笑道:“纪公,请回复诸位大人,陈某只是朝廷派来援助凉州战事的,如无战事,我的差事业已完成,其他与我并无干系。”

    “广陵公……”纪锡嘴唇有些哆嗦,似是情绪激动起来,“您不能见死不救啊,既然疫情救了凉州,那请在政局上也帮凉州一把。”

    陈望绝不会吃纪锡这一套,虽然二人一起从谯郡来凉州一路上建立了友谊,但那是私交,而现在谈的是国事,不能混为一谈。

    再说,凉州疲软的症结所在他们这些大臣、将军们能不清楚吗?

    除了张天锡不作为之外,张大奕、张大诚两人是祸乱凉州的主要罪魁祸首。

    想要整肃凉州朝纲,国富兵强起来,同心合力将此二人铲除不就得了。

    找我问计,扯淡嘛这不是。

    于是,陈望垂下了眼皮在座榻中闭目养神,嘴里呼出酒气,好似醉酒一般。

    纪锡失望地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躬身一揖,转身离去。

    听着纪锡的脚步声下了楼梯,渐渐远去,陈望这才睁开了眼睛,心道凉州的家底得让这凉州三宝彻底败光了,凉州才会有救,如果现在和纪锡所说的这些人联手,为时尚早。

    俗话说的好,脓疮得烂了才能得以治愈,烂不透,还会再生。

    到凉州彻底不行了,包括所有凉州群臣、高门大族、甚至士绅商贾、黎民百姓都看到了这一点,才是解决问题的时刻。

    陈望在凉州这段时间还听说纪锡讲的那个荡难将军索商,见张天锡数宴园池,政事颇废。也曾入宫劝谏,但张天锡却道:“吾非好行,行有得也。观朝荣,则敬才秀之士;玩芝兰,则爱德行之臣;睹松竹,则思贞操之贤;临清流,则贵廉洁之行;览蔓草,则贱贪秽之吏;逢飚风,则恶凶狡之徒。若引而申之,触类而长之,庶无遗漏矣。”

    意思是,我不是单纯地爱好游乐,而是通过游乐思考人生的哲理,我观赏着花开,就敬重才华秀美的高士;品玩着芝兰,就爱惜德行高洁的大臣;目睹到松竹,就思慕坚贞节操的贤人;面对着清流,就褒奖廉洁奉公的官员;观览着蔓草,就鄙薄贪婪污秽的恶吏;碰到了疾风,就痛恨凶狠狡诈的奸徒。如果能引申而去,触类旁通,在为人的操守上就基本没遗漏的了。

    张天锡把自己的荒淫无度竟然说得振振有词,这真是如果自己不努力,别人想拉你一把都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如果没有乔茂的死,陈望现在必定会立刻离开这个病入膏肓的凉州,甚至把乔茂一并带走,连头也不回。

    但乔茂不能白白牺牲掉性命,自己现在要是走了,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