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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第一公 第94章 破天而出(2)

    “听风处,是儿子的意思。因为儿子手底下没人,所以才让李景隆担着,可他也只是担了那么短短一段时间。而且他下面的陈大年还有马天宝,都是母后生前的身边人!”

    哗啦...

    夜雨依旧在下,只是小了些,雨水打在琉璃瓦上的声音,也变得柔和许多。

    朱标斜靠着床头,看着他老子的侧脸,说话的同时也在斟酌着自己的用词。

    他说手底下没人,其实是在告诉他老子,他那听风处就是个草台班子。

    同时他又提起了已故的生母马皇后,是为了让他老子心头稍软。

    是的,他虽是古往今来地位最稳固的太子。

    可背着老子搞出这么大的事,而且还监视自己的弟弟们,作为皇帝肯定心生怒气,作为父亲肯定也会异常恼怒。

    但是...他却没从他老子的脸上,看出任何的表情。

    “这事,是儿子做的不对!”

    朱标垂泪,“是儿子有些任性了,考虑不周。”

    说着,他虚弱的伸出手, 握着他老子的大手,摩挲着又道,“但儿子绝对没有防着弟弟们的意思,更没有不容他们的心思。”

    “他们都是您的儿子,我是嫡长子,是太子。”

    “古往今来,哪有儿子我这么稳当的太子?我用得着监视他们吗?”

    “儿子派人在他们身边,其实不光是为了儿子自己。”

    “这些年弟弟们在封地胡闹,做了许多错事。可每次都是闹大了才能奏到您的面前,让您雷霆震怒!”

    “儿子是想着,随时知晓弟弟们的事,有些小错儿子这当大哥的,早早的纠正教育他们!”

    “不想让他们在封地,关起门来无法无天的!”

    他说的很有理由,可朱元璋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是,儿子其实是有些小心眼.....不过,也就是意气用事罢了!”

    “爹!”

    朱标哭道,“儿子知错了!”

    但是朱元璋,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爹...”

    朱标努力的坐起来,“您说话呀!”

    片刻之后,朱元璋叹口气开口道,“可是毛骧那边.....”

    “爹,您怎么就对锦衣卫偏听偏信呢!”

    朱标忙道,“他是唯恐事不大,事小了怎能彰显他的能耐?再说如今您把他下狱了,为了活命,他更是随便的信口开河。”说着,他又道,“爹,您把毛骧叫来,儿子当面问他!”

    “他死了!”

    骤然,朱标一怔。

    但随即心中,却又隐隐有些欢喜。

    “但是李景隆....”

    朱元璋抬头,看着窗外的夜雨,“他的所作所为,确实是有野心。他跟你弟弟们说,你早晚要削藩...”

    咯噔,朱标捂着心口,低下头去。

    “还说咱死的那天,就是你弟弟们回京为闲散王爷的那天!”

    “你是知道的,上回他就因为掺和你们兄弟之间的事,被咱狠狠的罚了,这一回他又挑拨离间!”

    朱标沉思片刻,“他跟谁说的?”

    “跟老二呀!”朱元璋又是叹气,“毛骧还说,老二跟李景隆处的跟亲哥们似的。李景隆到甘肃的时候跟老二说,咱爷俩为何把肃镇从原先的陕西行都司那边单独拆出来,就是因为你这个太子,对自己的亲弟弟起了提防之心!”

    “爹!”

    朱标摇头,“您真是偏听偏信了!您想想,李景隆是儿子东宫出来的,他跟老二说这些做什么?就算他要挑拨,他挑拨什么呢?老二是大明第一强藩不假,可老二能给他的,会比儿子能给他的还多吗?”

    “也备不住,有人天生就是坏种,就喜欢说一套做一套,暗中害人!”

    朱元璋冷笑,“而且老二还是个糊涂蛋。”

    说着,他终于转头,正视太子朱标,他的宝贝儿子。

    “若真如毛骧所说,李景隆是这么说的,老二也信了。那日后你们兄弟能和睦吗?”

    “咱是没啥墨水,可也知道大汉时候宗王造反是咋回事?”

    “咱活着,咱这个家还是个家,咱要是死了,跟咱活着时候会一样吗?”

    咯噔!

    朱标心中又是一抽,他明白他老子这话中的另一层含义。

    那就是刚才朱标所说的,看似朱元璋好似没听进去,但其实....不但听进去了,还回过头来暗示朱标。

    你小子肚子里那点鬼水,你老子清楚的很!

    什么意气用事小心眼,都是你折溜子。

    你心里就是提防你的弟弟们。

    朱元璋是当爹的,当爹的最明白儿子的心。宝贝大儿子生下来就是嫡长子,十来岁就是世子,然后是太子。

    越是这样生来就等于是天下第一人的孩子,其实越是心里不容人。

    因为他想把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抓在手中,宽容仁厚面容背后,是不容旁人掣肘的高高在上之感,更是绝对的言出法随的专权手段。

    你是大哥,我在...你是大哥。

    你是皇帝,我不在...他们都是你的臣子。

    对弟弟和对臣子,能是同样的心境吗?

    朱标沉默了,哗啦啦....窗外雨声依旧。

    过了片刻,他才苦笑,“其实想知道李景隆到底说没说这些话,很简单!您问问老二不就行了?”

    “咱都说了那是个蠢货!”

    朱元璋骂道,“自家兄弟这么多,偏偏跟李景隆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就算李景隆说了,他都会跟咱,跟你说李景隆没说!”

    朱标又是沉默,“那...您要这么说,就等于是把李景隆的罪给坐实了!”

    “不实吗?”

    朱元璋冷哼,怒道,“就凭他暗中说咱什么刚愎雄猜,刻薄寡恩,他不该定罪吗?”

    “这话他是对谁说的?您找来问问呀?”

    朱标接口,“双方对峙,不就真相大白了!”

    忽然,朱元璋斜眼看了看朱标,“你怎么就这么信他?”

    “儿子不是信他,而是...”

    朱标长叹,“他毕竟是表哥的儿子呀!杀外人...杀就杀了!可是亲戚之家,总要弄明白了,万一杀错了呢?他真若是被您处死,表嫂怎么活?表哥那个家...不就成了笑话了?表哥的身后名声,不就全完了?”

    突然,他发现他老子,低下头的时候眼光之中一股懊悔一闪而过。

    “爹!”

    朱标敏锐的捕捉到,又问,“您....为何执意相信他李景隆有罪呢?”

    “你既然相信他有罪,为何不直接亲自审他?”

    朱元璋没有说话,只是坐着的时候,又是无声的长叹。

    “爹,出啥事了?”

    朱标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又道,“难不成?您已经把李景隆给处死了?”

    “没...没有!”

    朱元璋的口气,微微停顿了一下,“咱...哪有那么狠的心!毕竟也是咱看着长大的孩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