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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甲他从不回头看 溯命残章 血烬书6

    琉青璃像是明白了什么,或许他就是她要找的人。

    那为什么不肯相认,是被威胁了吗,可他……不是哑巴吗。

    但她的感觉不会错的,这人就是十七。

    简漾被琉青璃眼中突然的欣喜和肯定吓到。

    女主是知道了?

    他包的严严实实,她是怎么知道的。

    出神之际琉青璃并未接下他的药瓶。

    “我的伤还请帮我处理一下。”

    简漾将药瓶收了回去,看来这是想留下来。

    “郡主,这里是往生阁,你不怕吗”

    她摇头, 唇角笑漪轻牵。

    “有何可怕,不是有你在吗”

    听到这话,楚琰眸光骤然缩了下,黝黑的眸子如寒冰般发出阴冷的光芒。

    “郡主,这往生阁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这里也不接待外人。”

    琉青璃这才将视线转向旁边的楚琰,虽不知为何这人一直对她有如此大的恶意,但她今天偏要留下来,看看这里的人是否对十七不好,若敢伤害他,她今天就算付出性命也要将人带出去。

    “既然郡主执意如此,那便给你包扎一下,算是赔礼了。”

    简漾都发话了,谁还敢说什么。

    楚琰心不在焉地领着众人走进阁楼,脚步有些拖沓,心思好似早已飘到了别处。

    小翠扶着琉青璃在椅子上坐下,眼神里满是关切。

    简漾蹲下身子,轻轻覆上琉青璃手臂的伤口,充沛的灵力在之间流转。

    而他的动作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花瓣。

    琉青璃就那样静静地盯着简漾,她虽看不见对方的容貌,但当下细心的模样让她有些失神,想起小时候他也是如此心细,很会照顾人,这些都在琉青璃的心里泛起层层涟漪。

    阁楼里很安静,她似乎只能听到十七轻柔的呼吸声和外面的雨声。

    简漾清理完伤口,抬起头,正好对上琉青璃炽热的目光,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她赶紧移开视线。

    简漾轻声说道:“伤口简单处理了一下,郡主金枝玉叶,若想不留下疤痕,可以用些丹药。”简漾说着还是将刚才的小瓶子放在她面前。

    琉青璃却并未回应,直直地看着他。

    简漾站起身来,想隔开些距离。

    这时,琉青璃突然伸出手,轻轻拉住了简漾的衣角,声音低低地说:“谢谢你。”简漾转过头,看着琉青璃,两人的目光隔着面纱再次交汇。

    “应该的。”

    楚琰坐不住了,起身走到琉青璃面前:“走吧郡主,伤口处理好了。”

    琉青璃看着那个背影,她现在确定十七在这里应该过的还行,但她还是想带他离开,等有机会她一定要来这里,需见一见这个往生阁的阁主。

    她知道的想要带一个人走没那么容易。

    但她或许可以和这个阁主做笔交易。

    “公子,可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这话一出阁内许多人都将视线看向琉青璃,又看向简漾。

    大家都不知道阁主大人的名字,也没人敢去问。

    琉青璃被这些视线看的有些局促,为何这样看着她?

    而简漾也看向琉青璃,觉得眼下这个场景莫名有些熟悉。

    “漾之。”

    脱口而出的两个字,让他知道为什么如此熟悉了,像回到了修仙那个世界。

    “多谢漾之,若有机会下次再见。”

    琉青璃道了谢便恋恋不舍的离开。

    大门再次紧闭,琉青璃走后,众人才一一跪下。

    “阁主大人。”

    简漾看着旁边黑漆漆的倒了一片。

    “说了多少次,不必跪下,都起来吧。”

    他又不是皇帝,这些人每次看见他就跪下,楚琰怎么把他们训练成这样了,他一开始只是让他教他们习武,再不济吃个丹药修仙保命,看自己造化。

    如今像是培养了一群暗卫。

    众人听了简漾的话都站了起来,齐刷刷的,整整齐齐。

    “这次回来待多久。”楚琰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似是怕一用力,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简漾看着昏暗的阁楼,轻轻皱眉,心想怎么每次回来这阁楼里都是如此黑漆漆的,他挥手点亮了灯,昏暗的阁楼再次亮堂起来。

    面对楚琰的话,简漾有些烦恼,他必须马上走,但看着这些人他又有些心里愧疚,每次回来呆不了多久,他无法陪伴他们能做的只有提供他们想要的东西。

    但他一开始办这个往生阁的目的,就只是想给他们提供一个温暖的场所,想让他们拥有一个家而已,如今倒是自己愧疚起来了。

    楚琰欲言又止,却还是问道。

    “刚才那是你的名字对吗”

    简漾想了想,也不打算隐瞒了,以前觉得一个名字告不告诉都无所谓,他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且这些人没有在剧本中,就相当于路人,没必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简漾回答“是。”

    “漾之。”楚琰温柔的唤道。

    简漾看向楚琰,这是他第一次听见楚琰叫他名字,很奇怪的感觉,大概是这里的小孩都叫他阁主大人,而楚琰比他大,叫大人什么的很别扭,如今叫名字他又有些不习惯。

    “不能叫吗。”

    楚琰看出他的沉默,脸上有些落寞。

    “名字而已,随便叫。”

    听到这话楚琰冷峻落寞的脸上才浮起一缕清浅笑意。

    倾盆大雨还在不停地下着,可屋内的气氛却温暖得如同春日。

    楚琰看着眼前的人,生怕他提出要离开的想法。

    简漾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确实想走,青岩估计现在在到处找他,在青岩眼里简漾体弱多病,又不会说话,还生怕简漾被别人拐走了。

    简漾看着外面不停歇的大雨,给自己想了一个理由。

    当下是难得的清静,在这迂腐不堪的平阳城,往生阁就如同一处庇护所。

    “近日可有棘手之事。”

    简漾突然想起他们的生活起居还有平日的一些工作,再平坦的人生也要有起伏,人不能总是吃白饭,更何况这些孩子已经长大了,总是要让他们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楚琰自然也是清楚这一点的,平日隔三差五接一些差事,以物换物,有钱人便拿钱来交易,若是穷苦人家若是要帮忙便从有钱人那里多敲诈几分。

    这个世道不缺有钱人,若是这份钱用在该用的地方那自然是一举两得。

    楚琰想想自己已经很久没出过这道大门了,自从他腿好了之后就一直在训练他们。

    “近日听说韩潮在暗地里寻找高手,还安排了细作去了大荒山。”

    韩潮人族元帅,简漾想的没错他就是那个背叛仙族的幕后操盘者。

    “我觉得这幕后或许是皇帝在推波助澜。”

    楚琰说完这话简漾没多大意外表现,要说韩潮是幕后操盘者那必定是有一个靠山扶持。

    只是不知道这皇帝是怎么想的,如此按耐不住要将妖族一网打尽。

    “你可有什么想法。”简漾问到。

    “朝廷之事我们或许不该插手,这是他们之间的恩怨,人仙妖本就不对付,我们往生阁大可不必去蹚浑水。”

    按楚琰的说法很好理解,这是他们的恩怨与我们无关。

    楚琰不想蹚浑水,可简漾不行,任务要紧,他可不是来这里过安稳日子的。

    自然他也不会让往生阁陷入危险之中。

    他救这些孩子将他们安置在这里不是培养他们为他卖命的,人不能忘记自己的初衷。

    “那你呢,今后就没有其他打算吗”

    简漾看向楚琰,他记得刚开始带他回来的时候,那是第一次见他,那个雨夜,他在楚琰身上只看到了他眼神中深邃而冰冷,恨意藏得极深,却一触即发。

    而这样带着恨意的一个人,却失去了生的希望,就如同第一次见到青岩一般,那时候简漾就在想或许他如同青岩一般,希望自己能向死而生。

    所以简漾给了他机会,他自己把握住了这个机会。

    “我能有什么打算,我帮你照顾好他们,阁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有我在。”

    见他好像已经不愿去提起自己的过往简漾其实也不想揭人伤疤,但人怎么可能轻易就放下一段令人痛不欲生的仇恨,楚琰看似云淡风轻,实际心里挣扎万分。

    “别把自己困住了,属于你的东西若是被抢走了,那就去抢回来。”

    楚琰听到这话手指无意识的捏紧了衣袖,他果然知道自己的经历,可想了一瞬后也释然了,当初进往生阁肯定自己的身世就被调查了。

    他的父亲,是都水使者,母亲在他年幼就生病去世了。

    【都水使者:负责水利工程的官员。他们负责规划、建设和维护国家的灌溉系统、河流治理和水运交通】

    他们家为朝廷做事,小门小户,但日子却比平常人家要好过许多。

    楚琰那时候才十七,还在学院读书,可也就是那年,家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黄河决堤,水患成灾,东城城门被大水冲垮,需要重新建造新的拦截门,需想尽一切办法堵住要再次袭来的洪水。

    几个高官大臣包括他的父亲在内,连续几天几夜想尽一切办法,就为了救全城的无辜百姓,而那时无一人知道新建堤坝的辛苦,可上面下旨必须在七天完成这项任务。

    他们夜以继日的寻找办法,那些人像是知道这已经是必不能完成的事,可他的父亲依旧不曾放弃,几天几夜不休息只为找到破解之法。

    皇天不负有心人,破解之法找到了,可迎来的却是被诬陷与妖族勾结,故意拖延破解之法,而年少的他单纯的什么都不知道就眼睁睁看着父亲被拉去城门口被斩头示众。

    那顶头颅在东城门挂了三天三夜。

    他也在城门口跪了三天三夜,直到晕倒被送回都水府,可当初的家已经不是他的家,他看见了那个坐在主位上高高在上的男人,是他的二叔,父亲被斩首,他的二叔却得到了朝廷的恩赐,成了新上任的都水使者。

    楚琰看见那座新的堤坝,那是他父亲的手笔,楚琰无时无刻不在怀疑,因为他相信他父亲绝对不会背叛圣上,一定是有人在诬陷他。

    而这一切获利最多的就是他二叔,那时的他天真以为他们是亲兄弟,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可往后的日子他渐渐看清了这个二叔的真面目,楚家新官继位,楚琰过的日子比下人还惨。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被关在柴房,为了活下去只能吃树皮充饥,饮一些房檐滴下来的雨水。

    那时他看清了他们一家人的面孔,与父亲在世时是如此的不同,如此的恶心。

    就这样维持了一年后,而也就是在被打断腿的那天晚上他知道了所有真相。

    他一生向民的父亲,被人诬陷与妖族勾结,被斩头示众,头颅在城墙门口被挂了三天三夜,那些平时受到他父亲帮助的人也开始恶语相加,而他一直像狗一样被对待,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他的亲二叔所赐。

    大水发之前,只有七天时间,几个高官想不出法子怕连累到自己,想推一个出去背锅,而从那时候他们就已经想好将父亲推出去,可偏偏父亲在期限快到的日子想出了破解之法。

    本以为这一切都尘埃落定,却有人拱火诬陷说他父亲是与妖族勾结,迟迟不愿交出破解之法,而背后之人就是他二叔。

    他父亲死后,他偷了父亲辛苦想出的堤坝新案,献给圣上邀功,他也顺理成章的坐上了都水使者的位置。

    那日他冲上去理论,他不明白,从小到大他二叔待他极好,他父亲也待他极好,不明白明明是亲兄弟,为何能如此残忍。

    而他只看见那张让他感到陌生的脸,那张脸面目狰狞,毫无人性的狂野暴戾之意溢于言表。

    “在这种乱世,我不踏着至亲之人的骨肉,我如何能登上高位。”

    那天他明白了,往日那个待他极好的二叔,都只是装出来的,他天真的以为,他过的很幸福。

    后知后觉才意识到,父亲将他保护的很好。

    那天他被打断腿,浑身是伤,连站立都做不到,被关进了熟悉的柴房。

    本以为自己会死在这种地方。

    门悄悄被推开,一个与他一般大的少年走了进来。

    是他的堂弟楚钊,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如同亲生兄弟一般。

    可如今看到他,楚琰露出讽刺一笑,只觉得这人和他父亲一样伪善。

    “你一直都知道,却无所作为,甚至不愿告诉我真相。”

    他紧紧咬着牙关,目眦尽裂,仿佛要将对方看穿,心底的厌恶与憎恨,如同熊熊烈火呼啸而至。

    “我父亲从小就待你极好!将我有的都给你买一份!他待你如同亲生儿子!”

    “而你们这些人!害死了他!”

    楚琰面容狰狞的吼到,双目怒睁,齿尖微微露出,彰显出他内心的愤怒与恨意。

    而楚钊握紧了拳,却发现指节苍白无力,像他空有悔意却没了机会的双手,只能站在原地。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可没想到他将主意打到了亲兄弟身上。

    楚钊看着柴房角落狼狈不堪的楚琰,心里十分难受,可他说不出狡辩的话。

    而等楚琰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上,马车不知在往何处行驶,那双腿也不知道是何时被包扎了起来,楚琰看向外面发现是在往城外的方向。

    他在想是谁救了他,脑海里浮出一张充满愧疚的脸。

    楚琰只觉得虚伪又恶心。

    那天雨夜,他在马车上爬下了车,雨声覆盖了一切声音,车夫载着马车越来越远。

    而也就是在那天晚上他遇到了简漾。

    外面的雨渐渐变小。

    楚琰脸上浮起一抹冷笑,眼神阴翳,那股恨意已经蔓延至全身,遍布每一个细胞。

    一道清香袭来,是他熟悉的味道,只是这次里面混杂着药草味。

    可这也让楚琰本不平静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简漾靠近他,透过面纱,看着他的眼睛,证明他想的没错,恨怎么能那么轻易就忘记呢。

    简漾扬眉,语气有些恶劣。

    “那就把他们都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得到这句话是楚琰万万没想到的,他的瞳孔骤缩,心也在扑通扑通地狂跳着。

    出乎意料的兴奋感瞬间充斥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