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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妖颜权臣高澄书 第400章 故意宣宠含芝苑

    娄昭君怜惜王含芷为儿子挡下一箭,但高澄却以病体未愈为由推脱不去探望。这两日,她便常去王含芷宫中照看,连午膳晚膳也一同用。

    几人正用着晚膳,忽听院外一阵嘈杂。

    “昌仪去看看,院外发生何事?”

    李昌仪闻言搁下碗筷,快步走出院门。

    只见火光晃动中,高澄正站在一旁指挥:“还没摆正,再往右挪一点。”

    出院定睛一看,原是几名工匠正在悬挂“含芝苑”的匾额。

    见状,她立即转身回屋禀报。

    “恭喜王夫人!大将军特意为您这宫院赐名‘含芝苑’,他正亲自指挥工匠悬挂牌匾呢!”

    “夫君来了?”王含芷闻言欣喜,正欲起身相迎,只见高澄已跨步入内。

    他先向娄昭君端正一礼:“子惠拜见母亲。”

    侍女忙移来凭几,添置碗箸。

    孝琬起身向父亲行过礼,王含芷也要起身,却被高澄轻轻按住。

    “兰芝有伤在身,不必拘礼。”高澄温言。

    又不免现出愧色,“说来惭愧,为夫前日染了风寒,今日才好了些,来得迟了,还望兰芝见谅。”

    王含芷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欢喜,前两日的期盼也总算有了一个结果。

    “夫君,兰芷怎会怪你?只是夫君的身子可好全了?”

    高澄抿出一笑,握住王含芷的手,温言柔声:“不过小小风寒,兰芝不必担心,倒是你为救为夫性命,生生挡下那一箭,既叫我担忧,又叫我惭愧......你的伤口......可还痛?!”

    娄昭君见状,起身调笑:“看来我这老婆子倒成了多余的人。你们小两口用膳吧,我先回了!”

    “母亲且慢!”高澄急忙起身,唤住娄昭君。

    “母亲,儿有件事儿想与母亲商量?!”

    娄昭君又重新坐下,只问:“何事?”

    高澄显得踟蹰,终还是开口:“母亲,子惠想着,想着立兰芝为正室!”

    此言一出,屋内一片寂然。

    娄昭君心底火气顿起,可碍于面上不好当着王含芷的面发火,强压着怒意,端着庄重神色。

    王含芷察觉出室内气氛凝滞,急倾身近高澄跟前:

    “夫君,冯翊长公主金枝玉叶地位尊贵,妾又岂敢僭越?

    夫君这般怕是......

    能侍奉夫君身侧,已是兰芷之幸,万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夫君就莫要再说笑了!”

    高澄微扬了扬唇角,将王含芷的手攥紧几分,信誓旦旦:“子惠不是说笑,你以命相护,我自当以真心相报——这正室之位,唯你可当。”

    “子惠,此事还需三思,毕竟冯翊长公主......”娄昭君话说一半,却被高澄打断。

    “母亲,陛下欲取儿性命,兰芝却舍命救儿,子惠心意已定!”

    “你?你随我来!”

    娄昭君沉色,也顾不得王含芷在场,径直起身出了屋,高澄只好蹙眉追了出去。

    屋内一下静了下来,王含芷指尖无意识地抚过方才被紧握的手腕。

    心底觉得欢喜,可这欢喜里,又莫名掺了丝令人心悸的凉意。

    娄昭君一路疾行,一路教训高澄。

    “子惠你可知道你方才说的什么话?宣帝尚不忘故剑情深,这长公主的嫡妻之位岂可说废就废?

    纵然兰芝救了你一命,你多些宠爱便罢了,何必还要宠妾灭妻?

    没想到秦姝走了,还有个兰芝,无论如何,为娘不会答应你以一个汉人为正室!”

    高澄呆呆跟随了母亲一段距离,此刻突然也顿了下来:“母亲,兰芝出生太原王氏,身份不低,子惠主意已定,您就不必多言了!”

    “我多言?!”

    话音未落,高澄已躬身一礼,随即自顾离去,却又非折返至王含芷宫院。

    李昌仪若有所思,忽闻娄昭君冷声下令

    “昌仪,明日宫门一开,就遣人传崔暹来见我!”

    李昌仪这一刻才明白,在娄昭君心里,是决不允许嫡长子以汉家女子为正妻的,就唯有看高澄,能否抗住母命,否则与王含芷的合谋,就全无意义了。

    不过由此看来,陆令萱那里,倒是没有出什么岔子。

    王含芷久等高澄未归,想来该是娄昭君对他有所限制,不想此时忽见李昌仪折返。

    忙问:“你又回来作何?大将军呢?”

    “唉,原以为你这正室之位已是囊中之物,可没想到太妃根本不容汉女为嫡妻,你若想成事呀,怕是还得用些手段。我就带个话,这便走了!”

    王含芷闻言,身形一晃,颓然跌坐在榻。

    烛影晃晃,高澄捂嘴轻咳了几声,轻蘸松烟,细细勾勒着秦姝肖像。

    兰京奉膳入内时,他也全然不知。

    待最后一笔勾勒完成,又执起铜镜端详,打算在画旁添上自己的画像。

    忽见镜中映出兰京的面容,惊得转身失手,铜镜坠案击得颜料泼洒,污了整幅美人图。

    “你何时进来的?”

    “韩内侍吩咐不得打搅大将军作画,所以未曾禀报!”

    兰京话音未落,见画作被污,急忙抢步上前欲救。

    高澄回身,见满纸墨渍浸染了秦姝容颜,顿时心如刀绞,泪落如珠。

    “你——”一把揪住兰京前襟,指节发白,“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兰京本是不愿惊扰大将军,不想竟使大将军受惊至此!”

    此刻高澄惊觉二人相距过近,立时振袖一推,令兰京踉跄后退。

    “离我远点,滚出去!”

    兰京踉跄着稳住身形,抬眸看着高澄愤怒而破碎的模样,温声:“前次兰京酒后失仪,冒犯了大将军,还望恕罪。”

    “今日更累得将军画作毁于一旦,心中更愧,若大将军不弃,兰京愿竭尽全力重补一图。”

    高澄冷眼打量着眼前人,今天兰京又摆出一副端方君子的模样,目光澄澈又不见半分轻亵。

    难道上次真是他酒喝多了?还是因自己欺辱于他,引出他的反辱之举?

    随即执起方才的画作,却也冷静了下来:“无需你补,我自己可画!”

    南京缓缓前进几步,说道:“方才见大将军执镜,可是想将自己绘于美人身侧?若是如此,兰京可效劳为将军写像,容大将军赐纸笔!”

    高澄随手搁下那幅污损的画作,淡淡说道:“倒觉着有些饿了,你执意要画,便给你个机会,若我用膳完毕,你这画未作全,亦或是画得不像,那......我也实在没得理由宽恕你所犯下的过错了!”

    说罢便径自往食案走去。

    “你且自便!”

    执箸用膳之际不免抬眸去瞧,只见兰京始终低眉敛目的作画,分明说是给自己写像,却连一眼都不曾瞧他。

    倒也想看看,他能画出个什么形态,到时候又该寻个什么法子刁难?但绝对不可再罚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