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邪骨术师 > 第442章 你过得好吗

邪骨术师 第442章 你过得好吗

    -

    王徽音攥着我的手紧了紧,她边走边踢路边的石子,小声道:“姑娘不难过吗?如果我是你,我会很难过的。”

    “难过?为什么?”

    “那个女人是你的姐姐,既然是亲人,她怎会如此待你?”

    “她…

    我们虽然是亲人,但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有的时候疏远的亲人,还不如朋友。”

    “那…三爷呢?

    他今天帮着你的姐姐,你真的不会难过吗?”

    “他有他的想法和立场,不存在帮谁与不帮谁。

    虽然我们已经分手了,但于公于私他都是我的恩人。

    曾经有人告诉过我,对待恩人,纵使有天不能再继续承他的恩,也不要心生怨恨。”

    “可爱过…又怎么会不恨呢?”

    *

    我们穿过古老的街巷,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回去的后半段路,我们俩都很沉默。

    我无法想象十三岁的少女,是怎样说出那么有深度的话来?

    也许她不懂男女之间的情爱,但我想她已经历过‘爱恨’。

    王徽音将身上卫衣的帽子扣在头上,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

    只露出紧抿的唇线,透着一丝刀锋般的冷硬。

    归藏楼那熟悉的飞檐斗拱,终于在长街尽头显露出来。

    古朴的楼阁沐浴在深夜的月光中,像一头沉默蛰伏的巨兽。

    然而,当我们的脚步停在那扇厚重的红色大门前时,我的脚步,几不可察地僵住了。

    王徽音提醒道:“姑娘,有人。”

    我看向门前青石阶上,立着的那道身影。

    月光洒在对方身上,勾勒出那人高挑劲瘦的轮廓。

    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紧身衣,勾勒出她完美曲线,带着野性与力量的美感。

    一头火焰般的红发,短得嚣张,在晚风中肆意飞扬,如同燃烧的旗帜。

    她背对着长街,微微仰着头,似乎在打量着归藏楼的匾额。

    听到脚步声,那人缓缓转过身。

    一张英气逼人,带着几分不羁野性的脸庞,清晰的映入我的眼帘。

    五官深邃立体,鼻梁高挺,唇角天然上扬,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痞气。

    那双眼睛,此刻正含着笑意,亮得惊人,如同淬了火的星辰,直直地看向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河水的冰冷,码头的喧嚣,温伯谦的反口,李茉莉的得意,梵迦也的漠然,王徽音的哭泣,玄门众人的排斥…

    今晚所有的喧嚣与变故,那些不好的情绪一瞬间灰飞烟灭。

    我的瞳孔,在看清那张脸孔的瞬间,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心脏像是被一只巨锤狠狠击中!

    它停止半拍…

    随即,又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频率,在胸腔里擂动!

    血液轰然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倒流回四肢百骸。

    巨大的眩晕感,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让我几乎站立不稳。

    那感觉,像是一个在无边无际的冰海中,沉溺窒息了太久太久的人…在意识即将彻底涣散的最后一刻,被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猛地拽出了水面。

    红发女人双眼含笑的凝着我,见我的眼眸里掀起的惊涛骇浪,指尖都跟着颤抖起来,嘴角那玩世不恭的笑意更深了。

    那笑容带着一种久别重逢,洞悉一切的暖意。

    她向前一步,声音清亮爽朗,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清晰地砸碎了归藏楼门前凝固的死寂。

    “小丫头。”

    “好久不见。”

    她张开双臂,棕深的眼眸里笑意流转,里面升起的水汽波光粼粼。

    “过来。”

    “姐姐回来了。”

    那一声‘姐姐’,像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我心中那扇被冰封了太久太久的闸门。

    一直强撑着坚硬的外壳,在这一声呼唤下,轰然碎裂。

    “莺子姐!”

    我松开王徽音的手,快步朝她跑过去。

    因为腿脚不便,脚步越快步伐越乱,身体栽歪着差一点没控制住平衡。

    我控制不住的向前扑着,突然一双透白的手稳稳抓住了我。

    那手背上面,印着一道道清晰的疤痕。

    我抬眸看着她的脸,一寸寸掠过,看得仔细。

    “姐…”

    我的声音抖到几乎发不出声来。

    她抓着我的手臂,往前一拽,随即一把将我抱在怀里。

    她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姐姐回来给你撑腰了,没事了。”

    “姐…”

    我一遍遍唤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一肚子的话都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我双臂紧紧环着她的背,她比以前瘦了好多…除了坚硬的骨头,几乎摸不到什么肉。

    不过,她身上还是那股熟悉的味道,我从小闻到大。

    有点类似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很冷,很苦,但却能让人记忆深刻。

    我拉着她进去,一路上也不肯撒手。

    生怕这是个梦境,松开她,我的梦就会醒来。

    我们坐在我休息室的圆桌前,她拍了拍我的手,道:“如因,我这次不走了,你不要这样,我会心疼。”

    “姐,这不是梦吧?”

    她像以前那样捏了捏我的鼻尖,“当然不是。”

    我反手摸向她的脉,想确认些什么。

    谁知她比我的速度更快,迅速抽回手后,极其自然的将耳边的碎发掖在耳后。

    我顿时觉得自己刚刚的举动,有些失礼。

    她话锋一转道:“如因,你给我发的那些信息我都看到了,我也很想你,这些日子让你担心了。”

    “只要你没事就好。”

    我没问她这些日子在哪里疗伤,更没问有关于那天的任何事。

    只是一遍遍的诉着,我对她的想念。

    “你过得好吗?”她凝着我的脸问。

    “挺好的。”

    她淡淡的笑笑,长舒了口气,“孩子大了,会撒谎了。”

    “真的挺好的。”

    我简单的讲了下这大半年发生的事,似乎在努力的证明我没有欺骗她。

    她静静地听着,眼神里并没有任何波澜。

    待我说完,她说:“你小时候开心的话,屁股后面要是长了尾巴,都能像迎风的狗尾巴草一样摇起来。

    反之,你难过的时候,伤心的时候,害怕的时候,眼泪就跟开了闸门一样,一双一对的下落。

    生气的时候呢…你会拉下脸,气鼓鼓的怼人。

    可我的如因啊,现在的你,眼里像是一汪死潭…我看不见里面有任何的情绪。

    才短短半年,怎么就把自己,过成这副样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