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 > 第828章 晋阳断联

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 第828章 晋阳断联

    “李兄,你的意思是?”

    赢高治迟疑的问道,脑子里好像闪过了什么,但仔细去寻,却又不太能摸得清。

    而李北玄却笑了一下。

    语气却依旧吊儿郎当:“我的意思是,潞川里,指不定藏着多少个三家铺。”

    “而晋阳那边,又指不定藏着多少个潞川。”

    “咱们这支队伍,总共多少人你心里有数吧?”

    “算上陛下给你的调令,再加上你那一千亲卫、我这五百民夫,总共也就两千来号人。”

    李北玄眯起眼睛,随手指了指这村口已经安稳下来的三家铺:“你现在回头再看,才一个村,就有百来号青壮……你觉得,以晋阳的体量,那地方要真闹起来,你够死几回?”

    “你确定,等我们到了晋阳,不会遇上一个放大版的‘三家铺’?”

    “你确定,那里头不会有几十个、上百个刘大哥,藏在粮仓边上、米道之上,眼睛死死盯着你?”

    “你带着这点人马,就敢往晋阳扎?”

    听到李北玄这一连串不急不缓的推论,赢高治的脸色终于彻底黑了。

    他不是听不懂李北玄在说什么,而是越听越觉得后背发凉。

    原本他还沉浸在“危机解除”、“露面得当”、“姿态摆足”的成就感里,觉得三家铺之事虽然惊险,但也不过如此。

    李北玄说几句恩威并施的话,他露露脸,老百姓一跪,局面就稳了。

    哪怕刚才情势一度紧张,可终归没有动刀兵,也没死人。

    这不就是最理想的处理方式么?

    他甚至有些得意地想过,若往后再遇见类似情况,也照着这个剧本来,一切就能按部就班地解决。

    但现在,赢高治忽然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

    因为三家铺,只是潞川最角落的一个村子。

    是一个连县里都不怎么过问、连税都收不太齐的边角地带。

    照理说,平日里除了年关点卯之外,根本没人会理会这里的人想什么、做什么。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边角村,在大雪封山、物资紧张的情况下,居然一声不吭地聚起了一百多青壮,还几乎跟县兵对峙起来,险些动起了手。

    如果三家铺就能这般险象环生,那其余乡村是什么情况?

    那里有没有藏着一两个“刘大哥”?

    那里的青壮有没有被煽动、集结起来?

    潞川现在整体是个什么情况?

    晋阳现在……又是如何?

    想到这里,赢高治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晋阳,乃是龙兴之地,并州治所,节度驻地。

    更是整个河东道的枢纽重地。

    西控关陇,东接中州,南连潞泽,北临代云,扼南北之咽喉,掌东西之门户。

    府下辖十县,其地界宽广不下五百里,民户数以十万计,兵籍、徭役、商贾、仓储俱为重中之重,乃是武朝北疆粮草兵源的命脉所在。

    甚至曾有“天下之财,半聚于此”的说法。

    虽不尽准确,但足可见其地位。

    而其人口,更是比潞川不知多出多少倍。

    潞川全境不过十七乡四镇、五十余堡,合计不过十五万口上下。

    其中良民不过五六余万,其余或为贱籍、或为徭户,青壮比例极不均衡。

    而晋阳呢?

    灾前有记可查的,户口七万八千户,实际在册人口逾三十五万。

    可这只是静态数字。

    到了年尾、灾年,就算再守规矩的州府,也绝不可能按实申报。

    为了逃赋、躲徭、留口粮,各地实际“潜户”众多。

    换言之,晋阳的真实人口,多则四十万,少说也在三十八万上下。

    而这还只是城中。

    晋阳下辖九乡七镇,另有坊市十八。

    寒冬未至前,已有灾民成群结队,从山沟水洼往城边涌。

    那时候还没下雪,最多就是秋收不济,百姓嘴上嚷几句“歉年”、“官仓不开”,但还不至于失控。

    可眼下,是大雪。

    连着封了十七日的天,厚雪没过膝,粮道全断,州府粮仓迟迟未启,城门大关之后,一粒粮都没往外发。

    有人说,是城里官仓早就被挪作他用,没粮可发。

    也有人说,是官府怕粮一开闸,就压不住局面。

    这些话真假难辨。

    但有一点,赢高治是知道的。

    从三日之前开始,晋阳往潞川的驿路上,就已经收不到任何回信。

    之前还能收到报,哪怕是一张加急箭笺、一段断句失字的回帖,可最近三日音信皆无。

    若只是文书耽误也罢,可潞川县衙的驿卒说,最后一次送信的人,是在离晋阳还有十里时,被当地村民拦住的。

    理由是雪路不通,前方封道。

    可谁能把驿道封了?

    村民吗?

    晋阳往西,是太行之尾,官驿并不绕城而行,而是直接穿过数个镇口,直通北门。

    若不是人为拦截,怎会无一人通过?

    又是谁,有胆量、有能力,在州治脚下封驿断信?

    赢高治不是没怀疑过。

    可越想,他就越怕细想。

    李北玄说得没错。

    因为此时的晋阳,极有可能,已经是一个放大版的“三家铺”。

    甚至比那更严重。

    他唯一能确认的,只是以下几点。

    晋阳是灾情中心,半个月前就已启用应急奏折,上报“二十万户待赈”。

    这是他出京前亲自看过的折子。

    晋阳大仓尚未开封,流言却已四散。

    往北传至潞川,往南传至晋宁,一路传得极快极毒。

    晋阳驿道已断,信报不通。

    三日前的文书是目前最后一封,其后再无回音。

    除此之外,皆为未知。

    他不知道晋阳城现在是开还是关,城中有没有民变,州衙有没有人还在。

    也不知道仓里到底有没有粮,是百姓闹腾,还是官府瞒报。

    他只知道,他这两千人马,还肩负着押运赈粮的职责,带着八十余车赈灾物资,正一步步往那个黑洞里送。

    三家铺的百来青壮算什么?

    晋阳若真乱起来,少说也是数千人起动。

    而两千人,在那种局面下,只能算作靶子,不是军队。

    而且现在粮车、药箱、供给都集中在他们这支队伍身上。

    一旦陷入围困,不光人保不住,物资也会统统交代在那。

    如果贸然进入……

    那多半不是去赈灾的,而是去投喂的。

    想到这里,赢高治霎时间冷汗岑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