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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楼之李莲花重生记 第484章 窑厂

    残阳如血,将扬州城外的官道染上一层不祥的殷红。

    段无海伏在马鞍上,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马蹄踏碎枯叶的脆响。

    他腰间的佩刀随着马匹的颠簸轻轻撞着,发出沉闷的“哐当”声,每一次碰撞都像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他勒着缰绳的手早已被汗水浸湿,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可目光却死死盯着身后扬起的尘土,仿佛那黄雾里藏着索命的厉鬼。

    “驾!”

    他低喝一声,靴跟狠狠磕在马腹上。

    胯下的“踏雪”是匹久经沙场的良驹,此刻也感受到主人的焦躁,鼻腔里喷出两道白气,四蹄翻飞得更快,几乎是贴着地面在狂奔。

    道路两旁的树木飞速倒退,枝桠在暮色中张牙舞爪,像极了那些追在身后的李莲花几人。

    他们的长枪上还沾着同袍的血,铁靴踏在石板路上的声音能震碎人的胆魄。

    不知奔了多久,身后的尘土渐渐淡了,那如影随形的铁蹄声也消失在风声里。

    段无海猛地一拉缰绳,“踏雪”发出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在原地打了个转才稳住身形。

    他翻身下马,踉跄着后退两步,扶着一棵老槐树大口喘气。

    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喉间更是腥甜翻涌,他死死咬住牙关才没让血吐出来。

    “呼……呼……”

    他抬起头,借着最后一点天光望向身后的来路。

    官道蜿蜒曲折,尽头只有沉沉的暮色,连只飞鸟都没有。

    他又侧耳听了半晌,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再无其他动静。

    “总算是甩掉了……”

    段无海瘫坐在草地上,紧绷的脊背终于放松下来,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沾满泥点的衣襟上。

    他到底是低估了李莲花,想不到一个名不经传地江湖游医,居然能猜到他藏身之处,还布下了天罗地网。

    可老夫也不是吃素的,再怎么他也是行走江湖多年。

    他休息了片刻,重新翻身上马,却没有再沿着官道前行,反而拐进了一条几乎被荒草掩盖的岔路。

    这条路蜿蜒曲折,尽是些绕来绕去的弯路,是他早年在扬州游历时常走的捷径,也是最能迷惑追兵的法子。

    他在密林中绕了近一个时辰,直到确认身后绝无半个人影,连马蹄印都被他刻意用树枝扫得模糊不清,这才调转马头,朝着那片笼罩在暮色中的密林深处驰去。

    那是扬州最大的“迷雾林”。

    刚进林子,一股潮湿的寒气就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身上的燥热。

    段无海打了个寒颤,勒住马放慢了速度。

    这里的树木比外面粗壮数倍,枝繁叶茂的树冠交织在一起,几乎遮住了整片天空,明明才是黄昏,林子里却已经暗得像深夜。

    脚下的路渐渐变得泥泞,不时能看到深浅不一的水洼,水面上漂浮着腐败的落叶,散发出难闻的腥气。

    “踏雪”似乎有些不安,不断甩着脑袋,脚步也迟疑起来。

    段无海拍了拍马颈安抚道:“别怕,咱们快到了。”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油布包,里面是灵儿手绘的地图,此刻借着从树缝里漏下的微光,能看到上面用朱砂圈着一个小小的窑厂图案。

    他记得灵儿说过,迷雾林里藏着太多凶险。

    往南走三里是能吞人的黑沼泽,去年有队采药人误闯进去,最后只找到几顶破烂的斗笠;

    往西是瘴气谷,清晨时分瘴气弥漫,连飞鸟都不敢从上空飞过,若是吸进一口,五脏六腑都会烂成泥;

    更别提林子里随处可见的猛兽——前两年就有猎户在溪边发现过被撕碎的马匹残骸,骨头渣上还留着巨大的齿印。

    可偏偏就是这凶险之地,藏着他们最后的生路。

    段无海按着地图上的标记,在林子里七拐八绕。

    他避开那些泛着幽光的水洼,绕开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灌木丛,甚至在一处挂着白骨的岔路口停了停,才辨认出被藤蔓掩盖的正确方向。

    有好几次,黑暗中传来野兽的低吼,他都握紧佩刀屏住呼吸,直到那声音远去才敢继续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然出现一点微弱的火光。

    段无海心中一紧,连忙翻身下马,牵着“踏雪”躲在一棵巨大的古树后。

    他拨开挡在眼前的枝叶,只见前方数十丈外,立着一片破败的窑厂。

    那窑厂看着像是废弃了几十年,高大的烟囱歪斜着,顶端破了个大洞,黑乎乎的像是怪兽的喉咙。

    周围的厂房早已坍塌,只剩下断壁残垣,地上长满了齐腰深的野草,碎石瓦砾间还能看到生锈的铁器。

    可就在这片荒凉里,几盏灯笼却在风中摇曳,昏黄的光线下,隐约能看到晃动的人影。

    段无海的心跳瞬间快了半拍。

    他仔细数了数,从残垣断壁的阴影里,到窑厂门口的空地上,每隔三步就站着一个人影。

    那些人身着黑色甲胄,手里的长枪斜指地面,枪尖在火光下闪着冷冽的光。

    他们站得笔直,连风吹动衣袍都纹丝不动,活像一尊尊铁塔,将整个窑厂围得密不透风。

    “五步一哨,三步一岗……灵儿果然没骗我。”

    段无海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意。

    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襟,又擦了擦脸上的泥污,这才牵着“踏雪”从树后走了出来。

    他的脚步刚踏入空地支起的范围,那些原本纹丝不动的士兵就像被惊醒的猛虎,齐刷刷地转过身来。

    长枪“唰”地一声齐齐举起,枪尖直指段无海的胸口,寒光映得他瞳孔骤缩。

    “来人何人?!”

    最前面的一个校尉往前踏出一步,声如洪钟,震得周围的野草都在摇晃。

    他头盔下的目光锐利如鹰,死死盯着段无海,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只要对方有半点异动,刀就会立刻出鞘。

    段无海停下脚步,缓缓松开牵着缰绳的手,双手高举过头顶,示意自己没有敌意。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腥甜,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道:“在下段无海,奉大将军之命,前来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