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忆 第32章 情定黄蜡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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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江南一直把苏禾送到了念瓷轩的门口。两人在路灯下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才依依不舍地告别离去。
此后，江南果真开始跟左岸一起送她回家。苏禾起初还挺得意，身边有两位护花使者，还都是一等一的学霸，但渐渐地她就感觉到了别扭。放学回家的路上，他们多讨论学习以及学校里发生的事。苏禾原以为左岸是个闷葫芦，她跟江南的话会多一点，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江南与左岸聊起学习来就没完没了，两人常常为争一道数学题吵得面红耳赤。苏禾很多时候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能在一旁没精打采地走。可能是为了避嫌，有左岸在身边，江南不敢对她说什么暧昧的话。而苏禾夹在两个男生中间，生怕他们误会，也不好厚此薄彼。
这样的情况维持了一个礼拜，苏禾在网上对江南说：“算了，不用你送了，免得落人口舌，而且你送我回去之后要绕挺远的路，多不划算！”江南说：“可是我们相处的时间就更少了。”苏禾笑了，突然觉得他像一个要奶吃的孩子一样，说：“以后有的是机会！”
五月二十四号是木北的生日，那天正好是星期天，他在江缘餐厅订了一桌，请同窗好友中午来吃饭，江南苏禾也被邀请在内。但令苏禾奇怪的是，木北他女朋友乔娇居然不在场。分科之后不在一个班了，也不知道他跟乔娇怎么样了。
生日宴上推杯换盏，欢声笑语。在场的人，苏禾除了江南木北谁都不认识。她起初想跟江南坐在一起，但是见男生女生以木北为界分成了两派，她也就只好随俗坐在了女生派里。江南坐在苏禾的对面，他话不多，举手投足之间，自带一种文人气质，与哄闹的气氛有点格格不入。但正因如此，在场的女生总是有意无意地把目光投向他。这让苏禾感到失落，这顿饭也吃得心不在焉，只是应付场合地笑一笑。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一下，收到一条消息：“这里太吵了，我们出去走走吧！”苏禾抬起头来，江南果然在看她，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
这家名为“江缘”的餐厅靠近江边，不远处就是樟江岸的观光长廊。江南趁木北被人围着灌酒的时候走了出去，苏禾过了一会儿也跟着出去。两人在马路对面会合，一起往观光长廊上走。
拾阶而上，他们来到了如城墙一般的观光长廊上。江风撩起视线，极目望去，树林、菜园、江滩、江水，颜色分明，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白光。越过江岸线，只见江面上烟波浩渺，如捧珍珠般捧出一大一小的两个绿洲，洲上的“绿”深深浅浅，周围有水雾缭绕，恍若蓬莱仙岛。
苏禾看着那两个绿茫茫的洲兴奋不已，以前她坐车经过跨江大桥的时候，只能远远地看着，而现在终于把它们尽收眼底。江南跟她讲，这两个洲合称蓼落洲，像梭子一样的、一眼望不到头的大洲叫“蓼洲”，上面有山林有草地；而大洲旁边的那个鹅蛋似的，只长草的小洲叫“落洲”。蓼落洲是个私人牧场、跑马场，上面养着牛羊马狗。
“蓼落洲？”苏禾觉得这名字很美、很有诗意，她说：“《红楼梦》里有个‘蓼汀花溆’，这洲的名字是不是就从那儿来的啊？”
江南说：“是挺美的，可惜这名字跟《红楼梦》没有半毛钱关系，叫蓼落洲这个名字只是凑巧而已！汛期涨水的时候，江水会把那个小的洲淹没，所以小洲叫作‘落洲’。而那个大洲不会被淹掉，高高的树和密密麻麻的草还是会冒出水面，所以这大洲就叫‘蓼洲’。”
苏禾惊叹，“这真有意思！古人好风雅，我好想去蓼落洲玩啊！”
江南握住了她的手，说：“好啊，放了假就带你去！”苏禾满怀期待。
两人说说笑笑，沿着长廊往北走，大概因为正值中午，路上很少碰到来往的游客、行人。
在这观光长廊最接近江水的地方，有一株几百年历史的古樟树，枝干从下往上伸向四面八方，独自撑起了一片绿色的天空。而她的主干，饱经岁月的沧桑，竟长出了一个可容人钻进去的树洞。当年在修建江堤的时候，这棵古樟树要被砍掉，但是在市民们的强烈要求下，施工队特意让堤坝拐了个弯，留出一片广场让神树继续生长。如今，古樟树已成为了樟城的标识，善男信女的精神寄托，常有人来这儿许愿。
江南带着苏禾来到了那棵古樟树下，只见那树上面挂满了红色的绸带，树底下有一对摆挂饰摊子的老夫妇，老头站在摊前整理着饰品，他的妻子则坐在轮椅上做十字绣，颇有月婆月老的感觉。
“姑娘，这古樟树是有灵性的，买个纪念品许个愿吧！”那老爷爷说。
苏禾与江南站在摊子前，见这老夫妇桌上摆的大多是玉石饰品。苏禾受家风影响，对所谓翡翠、玉髓之类的挂饰并不感到稀奇。但今天高兴，她非要找到一样小玩意儿当纪念品不可！
苏禾看中了一块鹌鹑蛋大小的石头，这石头是没有经过加工的。它的奇特之处在于其余部分为黄色透明状，但有一片地方分布着几个褐色的斑点。苏禾认得这叫黄蜡石，樟江是条大江，在樟城这块地方，盛产黄蜡石。黄蜡石又名黄龙玉、龙王玉，因质感色感如蜜似蜡而得名。这种石头润滑细腻、质胜于玉，近年来把玩的人越来越多，价格也不断被抬高。苏禾也偏爱这种玉石，好的黄蜡石像蜂蜜做的一样，玲珑剔透、美而不妖，握在手里清清凉凉的。
苏禾指着那块黄蜡石上的斑点，兴奋地问江南：“你看这像不像梅花，上次下雪的时候咱们在学校里看到的蜡梅！”
江南拿起石头看了看，说：“还真的挺像梅花的，要是再添上枝桠就更像了。”
老人回过头去看了看他的妻子，说：“小姑娘真有眼力，这块黄蜡石是我和老伴儿前几天在蓼洲的江滩上捡的，虽然还没拿去加工，但它的品质确实不错。”
江南见苏禾喜欢，便问他这石头的价钱，这时，一直坐在轮椅上的老婆婆开口了，“小伙子，这姑娘是你的小女朋友？”
江南不太好意思承认，说：“她是我妹妹。”
苏禾目瞪口呆，心里有些不太自在，但江南这样说也无可厚非。
那老婆婆没有再问什么，对她老伴儿说：“好玉要有好主，老头子，我很喜欢他们，这块捡来的石头就送给他们吧！”
江南连忙推辞，把身上给木北买礼物剩下的几十块钱，全都塞到那老爷爷的手里。可老人坚决不收，说：“我们不缺钱，来这儿卖这些玩意儿也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这块黄蜡石既然跟你们有缘分，就归你们吧！”
江南觉得过意不去，苏禾却欣然接受了，说：“谢谢爷爷奶奶！我们会永远收藏这块玉的！”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江南。她家以前做古玩生意，她也常常看见爸爸妈妈把一些宝贝以低价卖给识货的亲朋好友，而对一些不识货又财大气粗的人却漫天要价，所以她愿意收下这对老夫妇的好意。
老人取出一个宝蓝色的戒指盒子，准备把石头装进去，苏禾嫌那盒子不好看，把石头拿在手里晃了晃，说：“不用装了，我们拿在手里玩！”
江南看着她晃着玉石，一脸阳光灿烂的样子，心满意足地笑了。
向这对好心的老夫妇言谢道别后，他们又回到了观光长廊上。
苏禾拿着那块黄蜡石对着阳光看，无比快乐，说：“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我要把它珍藏一辈子。”
江南忍不住笑了，“你好意思，还定情呢？”
苏禾撅起了嘴，一本正经地说：“玉坚硬，千年不易，象征爱情的坚贞不渝；玉洁净，玲珑剔透，象征爱情的纯洁美好！你难道不希望我们的爱情像玉一样吗？”
江南笑了笑，无可奈何地叹了叹气，说：“好吧，定情！”
苏禾这才满意，挽着他的胳膊开开心心地往前走，真恨不得这条江边长廊，长一点、再长一点。
这时，木北给江南打来了电话。木北好像是喝醉了，对着江南大骂：“你太不仗义了，咱俩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我的生日，你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江南笑了，说：“我有事。”
“你有个屁事！你现在跟小禾苗在外面风流快活呢吧？”
苏禾在一旁听见了，觉得又气又好笑。
江南看了她一眼，说：“你喝多了吧，别胡说八道！”
木北醉醺醺地说：“今天是我的生日，可你们却成双成对！”
江南说：“你找乔娇去啊？你不是跟她好了吗？”
木北没好气地说：“好个屁，早分了！”
此后，江南果真开始跟左岸一起送她回家。苏禾起初还挺得意，身边有两位护花使者，还都是一等一的学霸，但渐渐地她就感觉到了别扭。放学回家的路上，他们多讨论学习以及学校里发生的事。苏禾原以为左岸是个闷葫芦，她跟江南的话会多一点，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江南与左岸聊起学习来就没完没了，两人常常为争一道数学题吵得面红耳赤。苏禾很多时候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能在一旁没精打采地走。可能是为了避嫌，有左岸在身边，江南不敢对她说什么暧昧的话。而苏禾夹在两个男生中间，生怕他们误会，也不好厚此薄彼。
这样的情况维持了一个礼拜，苏禾在网上对江南说：“算了，不用你送了，免得落人口舌，而且你送我回去之后要绕挺远的路，多不划算！”江南说：“可是我们相处的时间就更少了。”苏禾笑了，突然觉得他像一个要奶吃的孩子一样，说：“以后有的是机会！”
五月二十四号是木北的生日，那天正好是星期天，他在江缘餐厅订了一桌，请同窗好友中午来吃饭，江南苏禾也被邀请在内。但令苏禾奇怪的是，木北他女朋友乔娇居然不在场。分科之后不在一个班了，也不知道他跟乔娇怎么样了。
生日宴上推杯换盏，欢声笑语。在场的人，苏禾除了江南木北谁都不认识。她起初想跟江南坐在一起，但是见男生女生以木北为界分成了两派，她也就只好随俗坐在了女生派里。江南坐在苏禾的对面，他话不多，举手投足之间，自带一种文人气质，与哄闹的气氛有点格格不入。但正因如此，在场的女生总是有意无意地把目光投向他。这让苏禾感到失落，这顿饭也吃得心不在焉，只是应付场合地笑一笑。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一下，收到一条消息：“这里太吵了，我们出去走走吧！”苏禾抬起头来，江南果然在看她，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
这家名为“江缘”的餐厅靠近江边，不远处就是樟江岸的观光长廊。江南趁木北被人围着灌酒的时候走了出去，苏禾过了一会儿也跟着出去。两人在马路对面会合，一起往观光长廊上走。
拾阶而上，他们来到了如城墙一般的观光长廊上。江风撩起视线，极目望去，树林、菜园、江滩、江水，颜色分明，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白光。越过江岸线，只见江面上烟波浩渺，如捧珍珠般捧出一大一小的两个绿洲，洲上的“绿”深深浅浅，周围有水雾缭绕，恍若蓬莱仙岛。
苏禾看着那两个绿茫茫的洲兴奋不已，以前她坐车经过跨江大桥的时候，只能远远地看着，而现在终于把它们尽收眼底。江南跟她讲，这两个洲合称蓼落洲，像梭子一样的、一眼望不到头的大洲叫“蓼洲”，上面有山林有草地；而大洲旁边的那个鹅蛋似的，只长草的小洲叫“落洲”。蓼落洲是个私人牧场、跑马场，上面养着牛羊马狗。
“蓼落洲？”苏禾觉得这名字很美、很有诗意，她说：“《红楼梦》里有个‘蓼汀花溆’，这洲的名字是不是就从那儿来的啊？”
江南说：“是挺美的，可惜这名字跟《红楼梦》没有半毛钱关系，叫蓼落洲这个名字只是凑巧而已！汛期涨水的时候，江水会把那个小的洲淹没，所以小洲叫作‘落洲’。而那个大洲不会被淹掉，高高的树和密密麻麻的草还是会冒出水面，所以这大洲就叫‘蓼洲’。”
苏禾惊叹，“这真有意思！古人好风雅，我好想去蓼落洲玩啊！”
江南握住了她的手，说：“好啊，放了假就带你去！”苏禾满怀期待。
两人说说笑笑，沿着长廊往北走，大概因为正值中午，路上很少碰到来往的游客、行人。
在这观光长廊最接近江水的地方，有一株几百年历史的古樟树，枝干从下往上伸向四面八方，独自撑起了一片绿色的天空。而她的主干，饱经岁月的沧桑，竟长出了一个可容人钻进去的树洞。当年在修建江堤的时候，这棵古樟树要被砍掉，但是在市民们的强烈要求下，施工队特意让堤坝拐了个弯，留出一片广场让神树继续生长。如今，古樟树已成为了樟城的标识，善男信女的精神寄托，常有人来这儿许愿。
江南带着苏禾来到了那棵古樟树下，只见那树上面挂满了红色的绸带，树底下有一对摆挂饰摊子的老夫妇，老头站在摊前整理着饰品，他的妻子则坐在轮椅上做十字绣，颇有月婆月老的感觉。
“姑娘，这古樟树是有灵性的，买个纪念品许个愿吧！”那老爷爷说。
苏禾与江南站在摊子前，见这老夫妇桌上摆的大多是玉石饰品。苏禾受家风影响，对所谓翡翠、玉髓之类的挂饰并不感到稀奇。但今天高兴，她非要找到一样小玩意儿当纪念品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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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禾指着那块黄蜡石上的斑点，兴奋地问江南：“你看这像不像梅花，上次下雪的时候咱们在学校里看到的蜡梅！”
江南拿起石头看了看，说：“还真的挺像梅花的，要是再添上枝桠就更像了。”
老人回过头去看了看他的妻子，说：“小姑娘真有眼力，这块黄蜡石是我和老伴儿前几天在蓼洲的江滩上捡的，虽然还没拿去加工，但它的品质确实不错。”
江南见苏禾喜欢，便问他这石头的价钱，这时，一直坐在轮椅上的老婆婆开口了，“小伙子，这姑娘是你的小女朋友？”
江南不太好意思承认，说：“她是我妹妹。”
苏禾目瞪口呆，心里有些不太自在，但江南这样说也无可厚非。
那老婆婆没有再问什么，对她老伴儿说：“好玉要有好主，老头子，我很喜欢他们，这块捡来的石头就送给他们吧！”
江南连忙推辞，把身上给木北买礼物剩下的几十块钱，全都塞到那老爷爷的手里。可老人坚决不收，说：“我们不缺钱，来这儿卖这些玩意儿也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这块黄蜡石既然跟你们有缘分，就归你们吧！”
江南觉得过意不去，苏禾却欣然接受了，说：“谢谢爷爷奶奶！我们会永远收藏这块玉的！”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江南。她家以前做古玩生意，她也常常看见爸爸妈妈把一些宝贝以低价卖给识货的亲朋好友，而对一些不识货又财大气粗的人却漫天要价，所以她愿意收下这对老夫妇的好意。
老人取出一个宝蓝色的戒指盒子，准备把石头装进去，苏禾嫌那盒子不好看，把石头拿在手里晃了晃，说：“不用装了，我们拿在手里玩！”
江南看着她晃着玉石，一脸阳光灿烂的样子，心满意足地笑了。
向这对好心的老夫妇言谢道别后，他们又回到了观光长廊上。
苏禾拿着那块黄蜡石对着阳光看，无比快乐，说：“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我要把它珍藏一辈子。”
江南忍不住笑了，“你好意思，还定情呢？”
苏禾撅起了嘴，一本正经地说：“玉坚硬，千年不易，象征爱情的坚贞不渝；玉洁净，玲珑剔透，象征爱情的纯洁美好！你难道不希望我们的爱情像玉一样吗？”
江南笑了笑，无可奈何地叹了叹气，说：“好吧，定情！”
苏禾这才满意，挽着他的胳膊开开心心地往前走，真恨不得这条江边长廊，长一点、再长一点。
这时，木北给江南打来了电话。木北好像是喝醉了，对着江南大骂：“你太不仗义了，咱俩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我的生日，你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江南笑了，说：“我有事。”
“你有个屁事！你现在跟小禾苗在外面风流快活呢吧？”
苏禾在一旁听见了，觉得又气又好笑。
江南看了她一眼，说：“你喝多了吧，别胡说八道！”
木北醉醺醺地说：“今天是我的生日，可你们却成双成对！”
江南说：“你找乔娇去啊？你不是跟她好了吗？”
木北没好气地说：“好个屁，早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