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忆 第40章 竹影花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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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合欢花下影
时值仲夏，落英缤纷。在江桥村附近的一个小山坡上，长着两株合欢树。每年七八月之交，合欢花盛开，山坡上就飘起了一片粉色的云，在湛蓝的天空下，碧绿的草地上，诉说着古老而又凄美的爱情神话。
“惆怅彩云飞，碧落知何许？不见合欢花，空倚相思树。总是别时情，那得分明语。判得最长宵，数尽厌厌雨。”
相传虞舜南巡仓梧而死，其妃娥皇、女英遍寻湘江，终未寻见。二妃终日恸哭，泪尽滴血，血尽而死，遂为其神。后来，人们发现她们的精灵与虞舜的精灵“合二为一”，变成了合欢树。羽状的合欢树叶，昼开夜合，相亲相爱。因此，人们常以合欢来寓意忠贞不渝的爱情。
江桥村这两株合欢树相传是一个叫志诚的高僧种下的，这山上从前有一座庙，村里有人穷得吃不上饭，就来这庙里当和尚。志诚父母双亡，很小就被送到山上。长到十七岁的时候，他不顾清规戒律，与村里一位青梅竹马的姑娘相恋了。后来东窗事发，少女怀着身孕，含羞而死，志诚从此看透了红尘，一心向佛，守着这山、这庙，了此残生。江桥这地方原本没有合欢树，僧人志诚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树种，在山坡上栽下了两株。两株合欢树相依相伴，不离不弃。
合欢花可入药，江桥村的一些老人常到山坡上来，拾一些合欢花回去泡茶喝，有助于静心安神。这天下午，江竹云受奶奶之托，特地来山上摘捡合欢花。她不仅喜欢合欢花的药用价值，更喜欢合欢花那种缥缈、朦胧的感觉，那种感觉总能引发她无穷无尽的遐想，就像她青涩的初恋一样。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江竹云觉得用这几句来描述她心中的君子最恰当不过，那个人不会吟风弄月，写不出缠绵悱恻、风花雪月的文章。但他的名字、他的相貌、他的一举一动，总能让多情的女孩子感受到诗情画意。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样的诗句，是江竹云的爱情信仰。没有任何杂质，没有丝毫动摇，她只爱他一个人。无论海枯石烂、天荒地老，她都一如既往地爱着他。她真希望一辈子活在这份旖旎、迷幻的梦里，永远不要醒来！
然而此时，合欢树下的草地上，她朝朝暮暮思念的那个人，却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
江竹云在灌木丛后，撞见了这样的一幕：那个貌美的女孩子枕在他的身上，正在用某样东西细细地涂抹着自己的手指甲；而他，她心心念念的人，正倚靠着合欢树，怜爱地抚弄那女孩栗褐色的长发。两人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那一刻，江竹云只觉得天昏地暗！
苏禾这几天经常趁爸爸不在家，溜出来跟江南约会。树林里曲曲折折的小路上，荷塘边温润碧绿的草地上，都曾留下过这对年轻恋人的足迹。
而此时，合欢树下的草地上，清风徐来，江南一边玩着她的头发，一边给她讲江桥村关于这两棵合欢树的传说。苏禾枕在他的怀里，用青黄不接的半熟栀子，细细地涂抹着自己的指甲。栀子在古代是常见的染料，她摘了几个，用指甲划开，当指甲油来用，觉得好玩。
江南的故事讲完，苏禾一脸的不开心，说：“为什么你讲的爱情故事结局都是悲的呢？上次江浩然的故事也是。”
江南觉得她莫名其妙，说：“故事又不是我编的，那和尚不守清规造成悲剧很正常，江浩然的事，要怪也怪那个时代。”
苏禾沮丧，说：“我也不是不喜欢看悲剧，只是听你说，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江南轻抚她的头，“你想那么多干嘛，我们又不是故事中的人，咱们俩谈恋爱很正常，只要过了这两年，以后在一起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话虽这么说，可是苏禾想到爸爸对她时松时紧的管束，还有夏妈妈对她冷冷清清的态度，真怕将来他们会反对她跟江南在一起。她爸爸虽然在很多事情上都尊重她的选择，但有一些事，他说不行就不行。记得几年前，她和爸爸妈妈旅居法国，她想去参加一个法国男孩子家的派对。爸爸坚决反对，说这样的聚会男女混杂、乌烟瘴气，容易被带坏。苏禾为此气得一天都不吃不喝。
“江南，你为什么喜欢我啊？只是因为我长得好看还是因为我喜欢你啊？”她仰着头问他。
江南说：“都有，但更因为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能感受到真正快乐。”
苏禾感到困惑，他怎么跟她在一起才能感受到快乐呢？他拿到优异成绩的时候不快乐？跟木北一起打球的时候不快乐？他爸妈虽然离异，但都很关心他，他不快乐？难道爱情才是他最重要的东西？可是他也不像是耽于爱情的人，他跟她冷战的时候，心理素质好得很，反倒能在学习上急流勇进。
苏禾猜想江南心里一定有一道伤疤，可是她不想深入地问下去，毕竟每个人都有一个死角，自己走不出来，别人也闯不进去。
“涂好了，好看吗？”她扬起手，把十个橘黄色的手指头全都举到他面前。
江南把她的手打下，说：“好看什么啊，跟鬼似的，小心，别弄到我衣服上了！”
听他这么说，苏禾更加起劲了，一骨碌爬起来，拿着栀子往他脸上、衣服上抹，江南抵触。夏天穿的衣服少，两人就这样打闹了起来。
“别闹别闹，这东西弄在身上不好洗。”
“我不管我不管，谁叫你不夸我的！”
“跟你开玩笑，你还当真。”
“怎么样，我就欺负你！”
……
两人像小孩子一样打打闹闹，场面虽然无伤大雅，却让江竹云触目惊心。真没想到他们的关系已经发展到如此亲密无间的地步！
分班考试之后，江竹云跟江南之间的联络就更少了。她是个羞涩的人，不好意思主动去找他。虽然如此，但她对他的思恋从来没有停止过。每天，她最期待就是跟他有意或是无意的“遇见”。文科素质班也就是文科九班，而江竹云在文科八班，两个班的教室仅仅一墙之隔。每次路过九班教室的时候，江竹云总忍不住要往里面看一眼，看见了江南她就心满意足，而看到苏禾在他身边，她就心如刀绞。她也曾尝试着不去想他，可一天看不到他，她就心烦意乱，什么事情也做不好了。
江竹云对江南的爱恋起于四年前，当时她还是豆蔻年华，刚刚步入青春期。那天，她跟随着热闹的人群一起去祠堂门口看新娘子，当新郎把漂亮的新娘子从婚车里抱出来后，人群散尽，她发现车里面还静静坐着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男孩子，他面目清俊，可是脸上的阴郁却与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后来她才知道，他叫江南，那天是他母亲再嫁的日子。
从那以后，他们就成了邻居、同班同学，江竹云不可避免地喜欢上了他。黄昏浸润着夕阳的乡间路上，他们常常并肩而行。江南会跟她聊学校里发生的事，也会跟她说一些他的内心想法。江竹云知道，他并不喜欢现在这个家，即使他的继父对他很好，他也无法接受他娶了他的妈妈。江南把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读书学习上，他也很喜欢读书，他说考出好的成绩不但能让他妈妈高兴，也能从学习中找到乐趣。因为江南，江竹云也喜欢上了读书，尤其是喜欢读古诗词，那些缠绵悱恻、意味深长的诗词，使她更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对江南的那份感情。
在苏禾出现之前，江竹云一直在等待着江南的告白，她曾深信不疑地以为，江南也是喜欢她的，他只是跟她一样，不敢言说而已。然而自从苏禾出现了之后，一切都变了！
跟江南、苏禾同桌的那段时间，是江竹云青春里最痛苦的日子。她亲眼目睹江南把手伸进了苏禾的校服口袋里，也曾在班会课上，见苏禾一边优哉游哉用一只手拄着脑袋听讲，一边在桌子底下用脚一下一下踢江南的鞋子。去年学校开运动会，苏禾比赛的那天，江竹云没有在场，她在教室里偷偷翻看江南与苏禾的私聊本。江南进来拿水喝，正好撞见了她这一不光彩的行径。
江竹云既羞涩又愤愤不平，无奈，她只好向江南提前表白了心意。然而，江南支支吾吾地说：“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女孩了。”江竹云伤心欲绝，说：“她有什么好，不就是漂亮，家里有钱吗？”江南沉默着半天没有说话，江竹云又说：“我们认识好几年了，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点好感吗？”江南说：“初中的时候还小，哪里懂得什么男欢女爱的事，我只是一直把你当好朋友。”
江竹云苦笑：“好一个模棱两可的‘好朋友’，骗了我这么久，你应该早一点告诉我的！”
江南千言万语，只能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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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章本来叫“合欢花下影”，但系统审不过，只好叫了个不太贴切的名字“竹影花前立”
时值仲夏，落英缤纷。在江桥村附近的一个小山坡上，长着两株合欢树。每年七八月之交，合欢花盛开，山坡上就飘起了一片粉色的云，在湛蓝的天空下，碧绿的草地上，诉说着古老而又凄美的爱情神话。
“惆怅彩云飞，碧落知何许？不见合欢花，空倚相思树。总是别时情，那得分明语。判得最长宵，数尽厌厌雨。”
相传虞舜南巡仓梧而死，其妃娥皇、女英遍寻湘江，终未寻见。二妃终日恸哭，泪尽滴血，血尽而死，遂为其神。后来，人们发现她们的精灵与虞舜的精灵“合二为一”，变成了合欢树。羽状的合欢树叶，昼开夜合，相亲相爱。因此，人们常以合欢来寓意忠贞不渝的爱情。
江桥村这两株合欢树相传是一个叫志诚的高僧种下的，这山上从前有一座庙，村里有人穷得吃不上饭，就来这庙里当和尚。志诚父母双亡，很小就被送到山上。长到十七岁的时候，他不顾清规戒律，与村里一位青梅竹马的姑娘相恋了。后来东窗事发，少女怀着身孕，含羞而死，志诚从此看透了红尘，一心向佛，守着这山、这庙，了此残生。江桥这地方原本没有合欢树，僧人志诚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树种，在山坡上栽下了两株。两株合欢树相依相伴，不离不弃。
合欢花可入药，江桥村的一些老人常到山坡上来，拾一些合欢花回去泡茶喝，有助于静心安神。这天下午，江竹云受奶奶之托，特地来山上摘捡合欢花。她不仅喜欢合欢花的药用价值，更喜欢合欢花那种缥缈、朦胧的感觉，那种感觉总能引发她无穷无尽的遐想，就像她青涩的初恋一样。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江竹云觉得用这几句来描述她心中的君子最恰当不过，那个人不会吟风弄月，写不出缠绵悱恻、风花雪月的文章。但他的名字、他的相貌、他的一举一动，总能让多情的女孩子感受到诗情画意。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样的诗句，是江竹云的爱情信仰。没有任何杂质，没有丝毫动摇，她只爱他一个人。无论海枯石烂、天荒地老，她都一如既往地爱着他。她真希望一辈子活在这份旖旎、迷幻的梦里，永远不要醒来！
然而此时，合欢树下的草地上，她朝朝暮暮思念的那个人，却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
江竹云在灌木丛后，撞见了这样的一幕：那个貌美的女孩子枕在他的身上，正在用某样东西细细地涂抹着自己的手指甲；而他，她心心念念的人，正倚靠着合欢树，怜爱地抚弄那女孩栗褐色的长发。两人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那一刻，江竹云只觉得天昏地暗！
苏禾这几天经常趁爸爸不在家，溜出来跟江南约会。树林里曲曲折折的小路上，荷塘边温润碧绿的草地上，都曾留下过这对年轻恋人的足迹。
而此时，合欢树下的草地上，清风徐来，江南一边玩着她的头发，一边给她讲江桥村关于这两棵合欢树的传说。苏禾枕在他的怀里，用青黄不接的半熟栀子，细细地涂抹着自己的指甲。栀子在古代是常见的染料，她摘了几个，用指甲划开，当指甲油来用，觉得好玩。
江南的故事讲完，苏禾一脸的不开心，说：“为什么你讲的爱情故事结局都是悲的呢？上次江浩然的故事也是。”
江南觉得她莫名其妙，说：“故事又不是我编的，那和尚不守清规造成悲剧很正常，江浩然的事，要怪也怪那个时代。”
苏禾沮丧，说：“我也不是不喜欢看悲剧，只是听你说，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江南轻抚她的头，“你想那么多干嘛，我们又不是故事中的人，咱们俩谈恋爱很正常，只要过了这两年，以后在一起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话虽这么说，可是苏禾想到爸爸对她时松时紧的管束，还有夏妈妈对她冷冷清清的态度，真怕将来他们会反对她跟江南在一起。她爸爸虽然在很多事情上都尊重她的选择，但有一些事，他说不行就不行。记得几年前，她和爸爸妈妈旅居法国，她想去参加一个法国男孩子家的派对。爸爸坚决反对，说这样的聚会男女混杂、乌烟瘴气，容易被带坏。苏禾为此气得一天都不吃不喝。
“江南，你为什么喜欢我啊？只是因为我长得好看还是因为我喜欢你啊？”她仰着头问他。
江南说：“都有，但更因为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能感受到真正快乐。”
苏禾感到困惑，他怎么跟她在一起才能感受到快乐呢？他拿到优异成绩的时候不快乐？跟木北一起打球的时候不快乐？他爸妈虽然离异，但都很关心他，他不快乐？难道爱情才是他最重要的东西？可是他也不像是耽于爱情的人，他跟她冷战的时候，心理素质好得很，反倒能在学习上急流勇进。
苏禾猜想江南心里一定有一道伤疤，可是她不想深入地问下去，毕竟每个人都有一个死角，自己走不出来，别人也闯不进去。
“涂好了，好看吗？”她扬起手，把十个橘黄色的手指头全都举到他面前。
江南把她的手打下，说：“好看什么啊，跟鬼似的，小心，别弄到我衣服上了！”
听他这么说，苏禾更加起劲了，一骨碌爬起来，拿着栀子往他脸上、衣服上抹，江南抵触。夏天穿的衣服少，两人就这样打闹了起来。
“别闹别闹，这东西弄在身上不好洗。”
“我不管我不管，谁叫你不夸我的！”
“跟你开玩笑，你还当真。”
“怎么样，我就欺负你！”
……
两人像小孩子一样打打闹闹，场面虽然无伤大雅，却让江竹云触目惊心。真没想到他们的关系已经发展到如此亲密无间的地步！
分班考试之后，江竹云跟江南之间的联络就更少了。她是个羞涩的人，不好意思主动去找他。虽然如此，但她对他的思恋从来没有停止过。每天，她最期待就是跟他有意或是无意的“遇见”。文科素质班也就是文科九班，而江竹云在文科八班，两个班的教室仅仅一墙之隔。每次路过九班教室的时候，江竹云总忍不住要往里面看一眼，看见了江南她就心满意足，而看到苏禾在他身边，她就心如刀绞。她也曾尝试着不去想他，可一天看不到他，她就心烦意乱，什么事情也做不好了。
江竹云对江南的爱恋起于四年前，当时她还是豆蔻年华，刚刚步入青春期。那天，她跟随着热闹的人群一起去祠堂门口看新娘子，当新郎把漂亮的新娘子从婚车里抱出来后，人群散尽，她发现车里面还静静坐着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男孩子，他面目清俊，可是脸上的阴郁却与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后来她才知道，他叫江南，那天是他母亲再嫁的日子。
从那以后，他们就成了邻居、同班同学，江竹云不可避免地喜欢上了他。黄昏浸润着夕阳的乡间路上，他们常常并肩而行。江南会跟她聊学校里发生的事，也会跟她说一些他的内心想法。江竹云知道，他并不喜欢现在这个家，即使他的继父对他很好，他也无法接受他娶了他的妈妈。江南把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读书学习上，他也很喜欢读书，他说考出好的成绩不但能让他妈妈高兴，也能从学习中找到乐趣。因为江南，江竹云也喜欢上了读书，尤其是喜欢读古诗词，那些缠绵悱恻、意味深长的诗词，使她更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对江南的那份感情。
在苏禾出现之前，江竹云一直在等待着江南的告白，她曾深信不疑地以为，江南也是喜欢她的，他只是跟她一样，不敢言说而已。然而自从苏禾出现了之后，一切都变了！
跟江南、苏禾同桌的那段时间，是江竹云青春里最痛苦的日子。她亲眼目睹江南把手伸进了苏禾的校服口袋里，也曾在班会课上，见苏禾一边优哉游哉用一只手拄着脑袋听讲，一边在桌子底下用脚一下一下踢江南的鞋子。去年学校开运动会，苏禾比赛的那天，江竹云没有在场，她在教室里偷偷翻看江南与苏禾的私聊本。江南进来拿水喝，正好撞见了她这一不光彩的行径。
江竹云既羞涩又愤愤不平，无奈，她只好向江南提前表白了心意。然而，江南支支吾吾地说：“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女孩了。”江竹云伤心欲绝，说：“她有什么好，不就是漂亮，家里有钱吗？”江南沉默着半天没有说话，江竹云又说：“我们认识好几年了，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点好感吗？”江南说：“初中的时候还小，哪里懂得什么男欢女爱的事，我只是一直把你当好朋友。”
江竹云苦笑：“好一个模棱两可的‘好朋友’，骗了我这么久，你应该早一点告诉我的！”
江南千言万语，只能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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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章本来叫“合欢花下影”，但系统审不过，只好叫了个不太贴切的名字“竹影花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