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忆 第109章 两情长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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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带苏禾回到北京后，来到了他的住处。他这三年来虽然挣了不少钱，但仍然住在他以前跟苏禾同居过的那所小房子里。苏禾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但踏进门去，发现里面的家具、摆设，还跟她走之前一模一样，连她的最喜欢的一件风衣都还挂在门边的落地衣架上，她看着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
江南瞪着她说：“你又哭，你这几天掉下的眼泪都可以淹没蓼落洲了。”
苏禾笑了，“我没哭，我是高兴，我这辈子能够遇到你这么好的人，觉得很幸运！”
他说：“我能遇到你才是我的福气，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三年里，这个家有多么空荡、多么死气沉沉！”
苏禾想问他跟慕云姝那一年里是怎么相处的，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毕竟有些事情不能太较真了，这世上没有绝对忠贞的爱情，就连她爸爸那么爱她妈妈，也会在她走后，跟兰姨轰轰烈烈地爱一场。而江南能够三年来为她保留着房子的原貌，不让她的东西被别人乱动，就已经足够说明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第二天他们就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他说：“从今以后你可跑不了了，你是我的合法妻子，无论天南地北，我都有权利把你追回来，行使夫妻义务！”
她说：“我才不跑呢！只要你不把我休了就行，否则我从你这儿连内裤都分不到！”
江南说：“不会的，你要是不放心，咱们可以先立个合同，以后我的全部财产都是你的，包括内裤！”
苏禾听了之后，滚在他的怀里笑个不停。
此后，两人在这个“小窝”里又重温了几个月的学生情侣的生活。江南继续在律所工作，而苏禾，她三年前在工艺品公司的职位早已被人代替，而她这三年来的“金丝雀”生活，早已令她厌倦了画画、厌倦了设计工艺品。她不想再往美术方面发展，回母校的图书馆当了一名图书管理员，虽然整理书籍工作比较无聊，工资也不高，但能多读点书，她觉得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
苏禾每天工作完回到家后，开始学着做一位贤惠的妻子。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三年，现在觉得自己亲自动手做什么都有意思。就连出去买菜，挑选大大小小的萝卜白菜都觉得是件极具情调的事情。不过，她的厨艺衰退了，好几次把菜烧糊了，就算不糊也是有的菜淡、有的菜咸。江南没有嫌弃，重新做她的指导老师，她多做几次，也就恢复了三年前的水平。
除了做菜，苏禾还喜欢给江南熨衣服，江南作为律师，总是一身衬衫、西服、领带，她喜欢小心翼翼地帮他抚平衣服上的每一个褶皱。虽然她不喜欢看他一脸严肃、死气沉沉的样子，可是一看到他穿上一丝不苟的正装，就忍不住想要勾引，把一本正经的他弄得心慌意乱。
江南很享受被她伺候，但她因抑郁症而虚弱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他不肯让她太劳累了，家里拖地、洗碗、擦桌子之类的脏活累活都被他承包了。两人分工合理，相互配合，从没有为生活中的琐事吵过架，小日子过得其乐融融，像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
突然有一天，苏禾发现自己怀孕了。江南很高兴，连忙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的父母。为了孩子考虑，他们不得不从这个“小窝”里搬出去，换一所大房子，并且开始兴高采烈地筹备年底的婚礼。
这年冬天，江南在北京买了一套房。虽然不是别墅，没有山环水绕的环境，而是在一个高楼林立、邻居众多的小区里。但苏禾说：“能够容下我们一家三口就行了，再说，我们正经的家在樟城乡下，那儿那么大，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在这儿委屈一点，有什么关系？”江南见她不在意，心里也就释怀了。虽然他们俩的心是一样的，都不喜欢大都市里的喧嚣与繁华，但是没办法，身处这个时代，他们又都还年轻，不得不积极入世。
这天，江南从律所下班回来，正要开车回家，遇见了一个故人，正是慕云姝，她专门等他下班。此时外面飘起了白雪，如柳絮轻飞。才短短一年未见，慕云姝还是貌美如花，可是江南已是有妇之夫了，他对她心中有愧，却也无力报答。
江南说要请她吃饭，她说“不用了，跟你说几句话我就走”。于是，两人坐在车里说话。
他不知该从何说起，问：“你怎么回来了？”
她不答，说：“你找到她了？”
他说：“是，我们已经领证结婚了，她怀了我的孩子。”
她不冷不热地说：“哦，那恭喜你要当爸爸了。”
江南问她这一年多来过得怎么样，慕云姝仍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起了苏禾的失踪。江南只得把真相告诉她了，无所隐瞒。她说：“这么说还是我挡了你们的好姻缘，我对不住你们了。”
江南忙说：“不，这与你无关。”
慕云姝冷笑，说：“可是你怎么知道苏禾不是骗你的？三年的时间，既然她连死都试过了，而左岸又那么爱她，怎么会不放她走？人往往在失去了的时候才会懂得珍惜，或许她这三年的失踪纯粹就是为了考验你，让你死心塌地地爱着她，一生一世再也舍不得离开。”
江南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相信她。不管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她到底是不是整个三年都是在考验他，这些不重要。他知道她是爱她的，他也离不开她，这些就足够了！
他说：“反正我跟她已经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还去追根究底管这些干嘛？生活又不是探案、打官司，没必要分得这么清楚！”
慕云姝气愤，说：“你究竟看不上我哪里？是我的私生活放荡，还是我工作上太厉害了，你觉得自己招架不住？”
江南不好回答，他沉吟半刻，说：“是我们有缘无分，我跟她很早就认识了，相处的时间又那么长，有太多的东西放不下，所以我没法放弃她接受你。”
“如果我说我曾经也为你怀过一个孩子？你会不会重新选择一次？”她泪流满面。
江南吓了一大跳，“孩子？什么时候的事？就那一次？”
她说：“是，就那一次！”
“怎么可能，那现在那个孩子呢？”
“早被我打掉了，才怀了一个多月而已。我也想过为你生出来，但又想想那是在酒精的刺激下怀上的，就算生下来也多半心智不健全，还不如不生！”
江南颤抖着，“那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慕云姝苦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傻了？如果我一年前或者更早的时候跟你说，你就会选择我了？而现在在家里等着你回来的妻子，就不是苏禾，而是我。”
江南无言以对，他会吗？以他的良心来说多半会为了孩子跟她结婚，可是这样他就彻底地失去了苏禾。而苏禾要是知道了，抑郁症早发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寻死觅活！
慕云姝擦了擦眼泪，说：“不过我不后悔，我看不上那些拿孩子来留住男人的女人，也不希望你为了个孩子来爱我。可是就算没有孩子我也失败了，败得一塌糊涂！当年我妈在我爸的事情上赢了苏禾她妈妈，可是在苏叔叔那儿，还是败给了她妈妈。而我更惨，从来就没赢过苏禾。”
江南心里五味杂陈，“不要说这种话，爱情只有爱与不爱，没有输赢。”
她又说：“可是你以为我只是为了跟苏禾竞争才跟你好的吗？我告诉你，自打我大二那年再次见到你之后，就没再交过别的男朋友！而就算是有一起吃饭看电影的，除了你，再也没有人从我这儿尝到过一点甜头！”
江南震惊，他跟她分手后，一直用“她反正身边不缺少男朋友”作为安慰自己的藉口，想不到她一直为他守身如玉。是啊，一个家境优渥、才貌双全的高傲公主，怎么可能随便滥交男朋友，何况她那么聪明，连堕胎的时候都会考虑到孩子的智商问题。
江南对她的愧疚更深了一层，说：“我欠你的债，这辈子都还不完！”
她笑了笑，说：“算了，说得太多也于事无补！反正你跟她孩子都有了。”
他说：“你以后要好好的，别再酗酒了，蹦迪、跳水之类的剧烈运动虽然刺激，但是对身体不好。你毕竟是女孩子，再强大，身体的承受力也是有限的。”
她含着泪苦笑，“哦，这就是你嫌弃我的地方？”
江南握住她的手，也落了泪，说：“你很好，以后会有人无所顾忌、全心全意地爱你，像父亲一样照顾你！”
慕云姝甩开他的手，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漫天的飞雪里。后来，江南再也没见过她。慕云姝没过多久就离开了北京，江南几年后有一次听前来做客的林阿姨跟苏禾闲聊，说她在美国跟一个华裔商人结了婚，还生了孩子，但就是不肯回来。江南的心里稍稍有些安慰，只愿她能够幸福。
江南开车回家之前，生怕苏禾的鼻子灵敏，又闻出他身上带有慕云姝气味，特意用空气清新剂把自己浑身上下喷了一遍。到家以后，苏禾捂着鼻子说：“你车里的空气清新剂是不是喷多了？弄得身上都是，以后不许喷了，对宝宝不好！”江南心里觉得好笑，连忙脱下外套，答应着再也不喷了。
苏禾经历了那三年的灾难之后，看开了很多事。从此以后他回家晚了一点，她也不会对他有过多的责难。见到他跟别的女人多说了几句话，也不会喋喋不休地追问个不停。她说：“我不相信你不会爱上别的女人，但是我信任你的品德。我们三年的信任危机都挺过来了，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江南感到欣慰，他的林妹妹长大了，不再是需要他时时哄着的小女孩了；而他也成熟了，不再怯懦，不再优柔寡断，能够从容地面对事业和婚姻路上的风风雨雨。
这年的春节前夕，苏禾穿着自己设计的婚纱，在北京一家庄严神圣的教堂里举办了婚礼，接受了众多亲朋好友的祝福。又回樟城，苏禾身穿凤冠霞帔，江南身着蟒袍玉带，在江缘饭店里置办了酒席。
苏禾的表哥江风忍痛割爱，送了她一份丰厚的嫁妆，把她父母生前睡的那张雕刻着《牡丹亭》故事场景的黄花梨架子床送给了她。苏禾请专业的木匠把那床的榫卯结构拆开，打包邮寄回了樟城的家，又重新组合在了一起，放在了她与江南的新房里。
洞房花烛夜，江南第一次睡这张床的时候，看着上面栩栩如生的人物、花鸟，说：“这也太幸福了吧！睡在上面准会夜夜做春梦！”
苏禾笑了，说：“有我在，你还需要做什么春梦？”
江南拥着她，极尽温存，虽然她怀着身孕，但两人的恩爱未曾减少半分。
几个月后，苏禾为他生了一个粉雪可爱的女儿，江南高兴坏了，给她取名为“江雪”。后来苏禾又意外怀孕了，生了个儿子，她想起了那晚在景城“念瓷轩”楼顶上的满天星辰，便给他取名为“江辰”。
苏禾生了第一个孩子后就考上了文学研究生，毕业后，如她妈妈当初所希望的那样，成为了一名大学教授。江南后来没有再做律师，而是成为了一名法官，继续为自己心中的理想社会贡献自己的力量。他们夫妻二人平时带着孩子在北京生活，每到较长的假期，便带他们回到樟城乡下，跟他们的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
某一年的夏天，江雪和江辰偷偷跑出来，在山下的荷花池旁玩耍。江雪为弟弟去摘池中开得正盛的荷花，却失足落下了水。小江辰戴着荷叶做的帽子急得大哭，这时路旁开来了一辆车，一个陌生男人从车上下来，不顾一切地救起了他的姐姐。所幸江雪被父母教过游泳，被救上来之后，没有生命危险。苏禾闻声赶来，见到这个情景泪流满面。
后来，苏禾让两个孩子叫那个男人“舅舅”，他便是左岸。左岸后来把南氏瓷业发扬壮大，使得景城精美的瓷器享誉海外。但他一生都没有结婚，苏禾劝过他，但他说：“只是还没找到动心的而已。”
苏浩留下来的果园、水库，年年月月、硕果累累，江南与苏禾共同期待着他们年老以后回乡隐居的那一天。夕阳西下，夏日的水面波光粼粼。他们带着儿女坐在岸边的茅草亭里钓鱼，教刚到学龄的女儿念：“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江南瞪着她说：“你又哭，你这几天掉下的眼泪都可以淹没蓼落洲了。”
苏禾笑了，“我没哭，我是高兴，我这辈子能够遇到你这么好的人，觉得很幸运！”
他说：“我能遇到你才是我的福气，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三年里，这个家有多么空荡、多么死气沉沉！”
苏禾想问他跟慕云姝那一年里是怎么相处的，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毕竟有些事情不能太较真了，这世上没有绝对忠贞的爱情，就连她爸爸那么爱她妈妈，也会在她走后，跟兰姨轰轰烈烈地爱一场。而江南能够三年来为她保留着房子的原貌，不让她的东西被别人乱动，就已经足够说明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第二天他们就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他说：“从今以后你可跑不了了，你是我的合法妻子，无论天南地北，我都有权利把你追回来，行使夫妻义务！”
她说：“我才不跑呢！只要你不把我休了就行，否则我从你这儿连内裤都分不到！”
江南说：“不会的，你要是不放心，咱们可以先立个合同，以后我的全部财产都是你的，包括内裤！”
苏禾听了之后，滚在他的怀里笑个不停。
此后，两人在这个“小窝”里又重温了几个月的学生情侣的生活。江南继续在律所工作，而苏禾，她三年前在工艺品公司的职位早已被人代替，而她这三年来的“金丝雀”生活，早已令她厌倦了画画、厌倦了设计工艺品。她不想再往美术方面发展，回母校的图书馆当了一名图书管理员，虽然整理书籍工作比较无聊，工资也不高，但能多读点书，她觉得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
苏禾每天工作完回到家后，开始学着做一位贤惠的妻子。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三年，现在觉得自己亲自动手做什么都有意思。就连出去买菜，挑选大大小小的萝卜白菜都觉得是件极具情调的事情。不过，她的厨艺衰退了，好几次把菜烧糊了，就算不糊也是有的菜淡、有的菜咸。江南没有嫌弃，重新做她的指导老师，她多做几次，也就恢复了三年前的水平。
除了做菜，苏禾还喜欢给江南熨衣服，江南作为律师，总是一身衬衫、西服、领带，她喜欢小心翼翼地帮他抚平衣服上的每一个褶皱。虽然她不喜欢看他一脸严肃、死气沉沉的样子，可是一看到他穿上一丝不苟的正装，就忍不住想要勾引，把一本正经的他弄得心慌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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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冬天，江南在北京买了一套房。虽然不是别墅，没有山环水绕的环境，而是在一个高楼林立、邻居众多的小区里。但苏禾说：“能够容下我们一家三口就行了，再说，我们正经的家在樟城乡下，那儿那么大，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在这儿委屈一点，有什么关系？”江南见她不在意，心里也就释怀了。虽然他们俩的心是一样的，都不喜欢大都市里的喧嚣与繁华，但是没办法，身处这个时代，他们又都还年轻，不得不积极入世。
这天，江南从律所下班回来，正要开车回家，遇见了一个故人，正是慕云姝，她专门等他下班。此时外面飘起了白雪，如柳絮轻飞。才短短一年未见，慕云姝还是貌美如花，可是江南已是有妇之夫了，他对她心中有愧，却也无力报答。
江南说要请她吃饭，她说“不用了，跟你说几句话我就走”。于是，两人坐在车里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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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答，说：“你找到她了？”
他说：“是，我们已经领证结婚了，她怀了我的孩子。”
她不冷不热地说：“哦，那恭喜你要当爸爸了。”
江南问她这一年多来过得怎么样，慕云姝仍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起了苏禾的失踪。江南只得把真相告诉她了，无所隐瞒。她说：“这么说还是我挡了你们的好姻缘，我对不住你们了。”
江南忙说：“不，这与你无关。”
慕云姝冷笑，说：“可是你怎么知道苏禾不是骗你的？三年的时间，既然她连死都试过了，而左岸又那么爱她，怎么会不放她走？人往往在失去了的时候才会懂得珍惜，或许她这三年的失踪纯粹就是为了考验你，让你死心塌地地爱着她，一生一世再也舍不得离开。”
江南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相信她。不管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她到底是不是整个三年都是在考验他，这些不重要。他知道她是爱她的，他也离不开她，这些就足够了！
他说：“反正我跟她已经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还去追根究底管这些干嘛？生活又不是探案、打官司，没必要分得这么清楚！”
慕云姝气愤，说：“你究竟看不上我哪里？是我的私生活放荡，还是我工作上太厉害了，你觉得自己招架不住？”
江南不好回答，他沉吟半刻，说：“是我们有缘无分，我跟她很早就认识了，相处的时间又那么长，有太多的东西放不下，所以我没法放弃她接受你。”
“如果我说我曾经也为你怀过一个孩子？你会不会重新选择一次？”她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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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那现在那个孩子呢？”
“早被我打掉了，才怀了一个多月而已。我也想过为你生出来，但又想想那是在酒精的刺激下怀上的，就算生下来也多半心智不健全，还不如不生！”
江南颤抖着，“那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慕云姝苦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傻了？如果我一年前或者更早的时候跟你说，你就会选择我了？而现在在家里等着你回来的妻子，就不是苏禾，而是我。”
江南无言以对，他会吗？以他的良心来说多半会为了孩子跟她结婚，可是这样他就彻底地失去了苏禾。而苏禾要是知道了，抑郁症早发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寻死觅活！
慕云姝擦了擦眼泪，说：“不过我不后悔，我看不上那些拿孩子来留住男人的女人，也不希望你为了个孩子来爱我。可是就算没有孩子我也失败了，败得一塌糊涂！当年我妈在我爸的事情上赢了苏禾她妈妈，可是在苏叔叔那儿，还是败给了她妈妈。而我更惨，从来就没赢过苏禾。”
江南心里五味杂陈，“不要说这种话，爱情只有爱与不爱，没有输赢。”
她又说：“可是你以为我只是为了跟苏禾竞争才跟你好的吗？我告诉你，自打我大二那年再次见到你之后，就没再交过别的男朋友！而就算是有一起吃饭看电影的，除了你，再也没有人从我这儿尝到过一点甜头！”
江南震惊，他跟她分手后，一直用“她反正身边不缺少男朋友”作为安慰自己的藉口，想不到她一直为他守身如玉。是啊，一个家境优渥、才貌双全的高傲公主，怎么可能随便滥交男朋友，何况她那么聪明，连堕胎的时候都会考虑到孩子的智商问题。
江南对她的愧疚更深了一层，说：“我欠你的债，这辈子都还不完！”
她笑了笑，说：“算了，说得太多也于事无补！反正你跟她孩子都有了。”
他说：“你以后要好好的，别再酗酒了，蹦迪、跳水之类的剧烈运动虽然刺激，但是对身体不好。你毕竟是女孩子，再强大，身体的承受力也是有限的。”
她含着泪苦笑，“哦，这就是你嫌弃我的地方？”
江南握住她的手，也落了泪，说：“你很好，以后会有人无所顾忌、全心全意地爱你，像父亲一样照顾你！”
慕云姝甩开他的手，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漫天的飞雪里。后来，江南再也没见过她。慕云姝没过多久就离开了北京，江南几年后有一次听前来做客的林阿姨跟苏禾闲聊，说她在美国跟一个华裔商人结了婚，还生了孩子，但就是不肯回来。江南的心里稍稍有些安慰，只愿她能够幸福。
江南开车回家之前，生怕苏禾的鼻子灵敏，又闻出他身上带有慕云姝气味，特意用空气清新剂把自己浑身上下喷了一遍。到家以后，苏禾捂着鼻子说：“你车里的空气清新剂是不是喷多了？弄得身上都是，以后不许喷了，对宝宝不好！”江南心里觉得好笑，连忙脱下外套，答应着再也不喷了。
苏禾经历了那三年的灾难之后，看开了很多事。从此以后他回家晚了一点，她也不会对他有过多的责难。见到他跟别的女人多说了几句话，也不会喋喋不休地追问个不停。她说：“我不相信你不会爱上别的女人，但是我信任你的品德。我们三年的信任危机都挺过来了，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江南感到欣慰，他的林妹妹长大了，不再是需要他时时哄着的小女孩了；而他也成熟了，不再怯懦，不再优柔寡断，能够从容地面对事业和婚姻路上的风风雨雨。
这年的春节前夕，苏禾穿着自己设计的婚纱，在北京一家庄严神圣的教堂里举办了婚礼，接受了众多亲朋好友的祝福。又回樟城，苏禾身穿凤冠霞帔，江南身着蟒袍玉带，在江缘饭店里置办了酒席。
苏禾的表哥江风忍痛割爱，送了她一份丰厚的嫁妆，把她父母生前睡的那张雕刻着《牡丹亭》故事场景的黄花梨架子床送给了她。苏禾请专业的木匠把那床的榫卯结构拆开，打包邮寄回了樟城的家，又重新组合在了一起，放在了她与江南的新房里。
洞房花烛夜，江南第一次睡这张床的时候，看着上面栩栩如生的人物、花鸟，说：“这也太幸福了吧！睡在上面准会夜夜做春梦！”
苏禾笑了，说：“有我在，你还需要做什么春梦？”
江南拥着她，极尽温存，虽然她怀着身孕，但两人的恩爱未曾减少半分。
几个月后，苏禾为他生了一个粉雪可爱的女儿，江南高兴坏了，给她取名为“江雪”。后来苏禾又意外怀孕了，生了个儿子，她想起了那晚在景城“念瓷轩”楼顶上的满天星辰，便给他取名为“江辰”。
苏禾生了第一个孩子后就考上了文学研究生，毕业后，如她妈妈当初所希望的那样，成为了一名大学教授。江南后来没有再做律师，而是成为了一名法官，继续为自己心中的理想社会贡献自己的力量。他们夫妻二人平时带着孩子在北京生活，每到较长的假期，便带他们回到樟城乡下，跟他们的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
某一年的夏天，江雪和江辰偷偷跑出来，在山下的荷花池旁玩耍。江雪为弟弟去摘池中开得正盛的荷花，却失足落下了水。小江辰戴着荷叶做的帽子急得大哭，这时路旁开来了一辆车，一个陌生男人从车上下来，不顾一切地救起了他的姐姐。所幸江雪被父母教过游泳，被救上来之后，没有生命危险。苏禾闻声赶来，见到这个情景泪流满面。
后来，苏禾让两个孩子叫那个男人“舅舅”，他便是左岸。左岸后来把南氏瓷业发扬壮大，使得景城精美的瓷器享誉海外。但他一生都没有结婚，苏禾劝过他，但他说：“只是还没找到动心的而已。”
苏浩留下来的果园、水库，年年月月、硕果累累，江南与苏禾共同期待着他们年老以后回乡隐居的那一天。夕阳西下，夏日的水面波光粼粼。他们带着儿女坐在岸边的茅草亭里钓鱼，教刚到学龄的女儿念：“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