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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灭之刃】绝对光辉的太阳 山抱之子-鬼灾4

    兄长问他:“我可以吃掉你吗?”

    听到这样的问题,之前努力忽视的反常,就无法继续视而不见了。

    缘一略微掀开被子,接着顺应兄长那边的力气,以一个不太舒坦的姿势,仰面倒在榻榻米上。

    继国岩胜伏在他身上。

    那双泛着红光的、兽性的眼睛,直直盯着他。

    滴滴答答——

    野兽的涎水顺着犬齿滴落,落在他的脸颊上。

    缘一再次想起刚刚兄长说的话——“我可以吃掉你吗?”

    ——糟糕!

    一个悲惨到不可思议的猜测在他心中浮现。

    ——兄长……变成了【鬼】?

    岩胜嘴里喷出的气息打在他脸上,垂涎的、渴望的、想要将他吞食入腹的气息。

    这种感觉很熟悉。

    他从山下除鬼归来,前不久的剿杀中,遇到的那些食人恶鬼,他们看向食物,就会散发出类似的气息。

    ——兄长……将他看做食物?

    陷入困境的继国缘一,他面上空白一片,连呼吸都要终止了。

    “兄长……”

    他张着嘴,茫然地叫喊着眼前之物的称谓。

    继国岩胜是保有意识的。

    只不过,这意识如今笼罩在一片血色的阴霾之中。

    “缘一。”

    他亲昵地回应着弟弟的呼唤,抬起手摸了摸缘一的脸。

    额角的斑纹,茫然的双眼,高挺的鼻子,干裂的嘴唇,他顺着这些摸索下去,到弟弟的脖颈,摸到皮下跳动的血管,心脏泵出热血,通过粗大的血管运往全身——他还记得这是什么滋味,滚烫的、甜蜜的、会给予他力量的美味佳肴。

    继国岩胜俯下头去,伏在弟弟的颈项边,嗅闻着里头活人的气息。

    比上一顿的食物更加火热的气息。

    他从未想过……以鬼的视角观察,缘一简直是不世出的珍馐,只是来到身边,就让他垂涎三尺。

    “缘一……”

    他毫无办法地呼唤着弟弟的名字,如同在恳求:

    “让我吃了你吧?”

    继国缘一:“……”

    他一动也不敢动。

    可兄长还是继续对他说话:

    “不会很痛的……和我永远在一起,我会好好珍惜你的……”

    继国缘一:“……”

    他的心情非常奇怪。

    兄长对他的欲望,他有些熟悉——之前除鬼的时候,那些猩红的、野兽的眼睛,看向他的时候,流露出同样的气息——当然了,那些家伙可不会在袭击之前用好听的声音询问他“可以吗?”

    但话说回来,兄长对他……袭击?

    如果将之前用被褥困住他也算作“袭击”的话,其实兄长也没有事先打招呼……

    变成【鬼】,原来真的会性情大变?

    继国缘一脑子里乱糟糟,想了很多有的没的混乱的事情。

    明明时间很紧迫,险情近在咫尺。

    ——可是……为什么一点紧张感也没有呢?

    连继国缘一自己都对自己此时的状态感到惊诧起来。

    ——他可真是……奇怪的人……

    一直不回应兄长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会被等待到不耐烦的兄长吃掉吗?

    他……会死去吗?

    再也看不到湛蓝的天、芬芳的花、亲近的人……

    兄长说……这是和他永远在一起。

    可那时候的自己,分明就是肚子里的废料,连思考也做不到。

    这样的状态,与其说是“永远在一起”,倒不如说是“永远地被抛下”吧?

    出于各种各样的理由,继国缘一当然不想要这样的结局。

    母亲会悲伤哭泣,父亲也会勃然大怒,将兄长杀掉、或者赶走。

    然后就糟糕了!

    受人尊崇的继国神社从此背上污点,连下一代的继承人也保护不了……之后,会有渴望继承权的乱七八糟的家伙过来,渴望得到父亲母亲的收养吧?

    继国缘一想着这些,越是思考越是笃定——他果然不能在现在死去。

    可是……“不想死去”这样的意志,需要经历这么复杂的思考吗?

    他不再想下去。

    “兄长……”

    继国缘一终于说话。

    以一贯以来的、平和的、沉稳的、缺乏起伏的语气,对着身上的恶鬼陈述道:

    “我有一周没有换洗了。”

    “……”

    脖颈边潮湿的气息都顿住。

    缘一继续好奇地确认道:

    “这样的我,也可以吗?”

    继国岩胜:“……”

    一切都改变了。

    让他垂涎的人的血肉、珍馐的气息,还有腹中的饥饿——在意识到刚刚缘一的话语表达之后,这一切都改变了。

    人的味道。

    啊,这么形容一点问题也没有。

    一周没有换洗的人的味道……

    在僵住的一刹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继国岩胜将被褥薅起来,罩住自己,又倒伏在之前的床铺上。

    “滚开!”

    仰面朝天倒在榻榻米上的继国缘一,听到兄长那边传来的沉闷的声音。

    暴躁得很。

    于是,继国缘一明白了答案。

    ——满身汗臭味和尘土味的他……是不可以的。

    缘一怀着奇妙的心情,慢吞吞从榻榻米上爬起来。

    他还是跪坐在岩胜的床边。

    昏暗的内室之中,继国岩胜用被褥把自己包成一个拒绝交流的茧。

    继国缘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尝试进行沟通:

    “我……我先去洗澡?”

    兄长于是以更暴躁的声音命令他:“滚!”

    缘一:“……”

    啊……他果然还是,不擅长说话。

    怀着失落的心情,继国缘一慢吞吞站起来,慢吞吞踱着步子,走到了房门前。

    “我不会告诉父亲和母亲。”

    他留下这最后一句话,然后——

    哗——

    拉开纸门。

    入目还是阴沉沉的天空,看不到一点儿太阳的痕迹,连阳光都无法穿透那样厚重的乌云。

    继国缘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