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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哀歌 第354章 弱国的饮鸩止渴

    当时,韩王然在朝堂之上,听着蔡泽那傲慢无礼的要求,心中满是愤怒与屈辱。

    可他心里清楚,若不答应,秦军铁骑必将再度踏破韩国,届时,韩国面临的必将是灭顶之灾。

    无奈之下,他只能咬着牙,屈辱地答应秦国的苛刻要求,这才勉强换来这短暂而又脆弱的和平。

    然而,如今秦国再次对魏国发动攻击,这让韩王然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担忧。

    他在心中不断盘算着:若是秦国腾出手来再一次攻韩,韩王然不敢想象,韩国这弹丸之地如何去抵挡秦国的铁骑。

    想到这儿,韩王然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

    “诸位爱卿。”

    韩王然强打起精神,清了清嗓子,抬起头,目光扫过殿下噤若寒蝉的群臣。

    此刻,他虽极力在脸上堆砌出镇定的神色,可那微微颤抖的尾音,怎么也掩不住内心深处的不安与惶恐:

    “秦国虎狼之师已压魏境,其意难测,魏国旦夕难保。

    若其转头攻韩,吾等当如何应对,如何自处?

    去年,我韩国忍痛割地两城,才换得这一时的安宁,如今秦军锋芒更盛,诸位身为国之栋梁,朝堂柱石,可有退秦之良策?”

    话音刚落,整个大殿便陷入一片死寂。

    唯有丞相张平的朝笏“当啷”落地,惊起一声脆响。

    大夫们或是心虚地垂下头,盯着砖缝;或是假装咳嗽,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掩饰内心的慌乱,无一人敢接韩王然的话茬。

    就连平日最善言辞的御史中丞,此刻也双唇紧闭,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缝住了嘴,大气都不敢出,只能用惊恐的眼神,偷偷打量着韩王然的脸色。

    整个大殿里,唯有廊下香炉中飘出的沉水香,在这凝滞的空气中缓缓弥漫开来,化作几缕苍白的叹息外,便再也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

    韩王然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缩在角落里的那位老臣身上。

    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昨日的场景,这些人昨日还在为了商税分成吵得不可开交,一个个争得面红耳赤,此刻,他们却连一句应对之策都拿不出来。

    面对秦国的威胁,都成了哑巴。

    “啪!”

    韩王然猛地拍案,案上竹简轰然翻倒。

    他瞪大双眼,满脸怒容,对着满朝文武大臣怒吼道:“昔年,我韩国满朝皆是能言善辩之士,尚能用权谋制衡列国,更有强弩劲卒威震天下!

    如今,竟无一人敢言退秦之策?”

    他站了起来,跨步上前,继续怒道:“尔等食君之禄,受国之恩,平日里高谈阔论、争权夺利,此刻却如此怯懦!

    若再无对策,难道要等秦军兵临新郑城下,让寡人像东周君那般,袒露身躯,出城乞降不成?”

    那些平日里在朝堂上侃侃而谈的臣子们,此时却都像被抽走了脊梁骨一样,纷纷将头埋得更低,不敢与韩王然对视,生怕被他的怒火波及。

    韩王然怒目圆睁,扫视着这群唯唯诺诺的臣子,心中涌起一阵悲凉。往日朝堂上的慷慨激昂、针锋相对,此刻都化作了沉默,无一人能够挺身而出,为他分忧。

    就在这时,谋臣靳黈偷偷瞄了一眼韩王然。

    见他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便壮着胆子,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王,秦乃虎狼之国,兵锋锐不可当。

    依臣之见,当下或许可效仿赵使,遣太子入秦为质,以表我韩国臣服之心,或能换取秦国退兵。”

    “质?”

    韩王然冷笑一声,笑声中带着无尽的嘲讽与愤怒。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靳黈,怒道:“赵太子佾入秦为质后,如今赵国朝堂赵偃一党蠢蠢欲动,已生废立之争!

    若寡人也将太子送入秦国,岂不是亲手把储君推进虎口?他日秦国若以此要挟,韩国是战是降?你且说说如何?”

    韩王然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靳黈脸上。

    靳黈吓得双腿发软,“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贴着冰凉的青砖,再不敢言语。

    言罢,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去年从秦国传来的消息:泾水因连日暴雨决堤,浊浪冲垮千顷良田,沿岸村落化为一片汪洋泽国,饿殍遍野。

    洪水退去后,秦国满目疮痍,田野里颗粒无收,秦国粮仓至此空虚,国力遭受重创。

    想到这,韩王然的手指下意识地在锦袍摩挲,那黯淡的眼中燃起了一丝狡黠。

    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在他心底悄然发芽:若此时能派一名得力的水利人才,以“助秦治水”之名入秦,实则......

    想到这里,韩王然眼中的狡黠愈发浓郁,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攥起,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有了!”

    他猛地抬头,眼中光芒大盛,用力一拍大腿,充满了自信。

    闻言,群臣纷纷抬头,只见韩王然嘴角高高勾起,那抹狡黠的弧度愈发明显。

    此刻,韩王然大步走到悬挂在大殿一侧的巨大舆图前,指尖狠狠戳在洛水流域,朗声道:“诸位爱卿可还记得?秦国去年遭洛水之祸,至今民生凋敝。

    若寡人能够向秦王进献一名水利大才,助其修建水渠,贯通水源,解决水患。秦王必然会大喜过望,倾举国之力,征调数十万民夫,投入到这浩大的水利工程之中。

    届时,那些民夫将被困在沟渠之间,挖土运石,日夜劳作。

    如此一来,秦国朝堂上下的注意力便会被转移,便无暇东顾。”

    韩王然越说越兴奋,眼中逐渐泛起狡黠的光:“这水渠工程浩大,待其修渠完毕,至少需五载光阴,我韩可保数年太平,不再担心秦国的威胁了。”

    如此,定能耗其国力、疲其民力!此时秦国自顾不暇,又岂有闲心攻我韩国?

    说到此处,他突然停下脚步,双手负于身后,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待渠成之时,就算秦国能从这水渠中获得些许好处,多收几石粮食,但历经五年,其国力也必将被彻底耗尽。

    到那时,秦国也不过是强弩之末,又何足为惧!如此,我韩国便可高枕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