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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哀歌 第405章 秦王情愫

    随后,他眼中掠过一丝了然,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太后慈爱,心系大王终身大事。大王年岁渐长,确乎到了婚配之期,太后思虑周全,此乃关乎宗庙社稷、国本稳固之大事。”

    秦臻试图用国事之重,来引导嬴政接受这桩安排。

    然而,嬴政却并未如秦臻预料般平静接受。

    他抿了抿唇,那点强装的平静瞬间瓦解,脸上竟难得地浮现出一抹与平日威严不符的抗拒,甚至...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羞涩。

    随后他烦躁地站起身,在不算宽敞的书房内急促地踱了两步。

    最终,嬴政背对着秦臻,停在了窗前。

    他望着窗外摇曳的翠竹,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种与平日在朝堂之上的沉稳截然不同的少年意气与固执:“可是先生......寡人......寡人心中已有心悦之人了!”

    此言一出,秦臻怔住了。

    他望着少年秦王那略显僵硬的背影,捕捉到那话语中罕见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情窦初开”的羞涩与坚定。

    他没有立刻接话,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嬴政,无声地等待着下文。

    书房内,一时间只剩下嬴政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掠过的鸟鸣。

    半晌,秦臻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丝谨慎的探究:“大王...此言当真?”

    他需要确认这并非少年人一时兴起的念头。

    “当真!”

    嬴政似乎下定了决心,猛地转过身来,脸上那份属于少年人的扭捏还未完全褪去,却已努力换上平日面对臣子时惯用的平静表情,直视着秦臻的眼睛,眼神里混杂着坚定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寡人绝非戏言!”

    秦臻迎着他坦荡而炽热的目光,看着眼前少年秦王眼中那份不容错辩的真挚与倔强,心中已然信了大半。

    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大王,臣以为,太后慈心为大王择选楚女为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合乎礼法伦常。

    此举,亦是稳定秦楚邦交之举,关乎国政大局。

    于稳定后宫,联结两国,确有其深远益处。”

    他顿了顿,随后继续说道:“然,这并不妨碍大王日后迎娶心仪之人。她既已在大王心中占据一席之地,待将来时机成熟,大王大可再行迎娶,纳入宫中,赐予名分。

    两事并行不悖,古来有之。”

    闻听此言,嬴政眼中骤然迸发出明亮的光彩,随即那沉郁之色瞬间褪去。

    他那份强装的镇定,终于被发自内心的欣喜替代。

    嬴政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甚至露出了一个近乎狡黠的、属于少年人的得意笑意:“先生此言深得寡人之心!寡人......寡人正是这般想的。”

    他那点隐藏的小心思在秦臻面前仿佛无所遁形,此刻被点破并获得理解,整个人都轻松起来,让他如释重负,浑身轻松。

    秦臻看着嬴政脸上那难得一见的、带着少年意气的狡黠笑意,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他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心中了然又感到几分有趣。

    此时,秦臻放下手中的帛书,他起身走向书架,似要取什么东西,同时带着关切与好奇,饶有兴致地问道:“既如此,不知大王心中那位佳人,是哪家名门闺秀,竟能入得大王法眼,令大王如此倾心相许?”

    此话一出,嬴政看着秦臻的背影,方才还洋溢着的笑容顿时僵了一下,一丝薄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脖颈蔓延至耳根。

    嬴政的手指下意识地揪紧了袖口的绣纹,微微垂首,目光游移,方才的意气风发瞬间被一种难以启齿的窘迫取代。

    书房内,一时之间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尴尬和紧张。

    过了好一会儿,嬴政才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

    他猛地抬起头,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月汝。”

    “月汝?”

    秦臻几乎是下意识地随口重复了一遍,正伸手去取架上一卷标注着“铁浮屠重甲”的厚实图纸,尚未完全反应过来,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

    “嗯,月......”

    然而,就在他指尖触碰到那图纸的瞬间,他的动作骤然僵在原地。

    月汝?

    那个温婉沉静、被自己亲自送到嬴政身边侍奉的少女?

    那个他当年在隐宫赎出的三姐弟之一,月汝、月泓、月浔之中的大姐?

    “啪~~~”

    秦臻手中的图纸卷轴失手滑落,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霍然转身,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堪称“震惊”的神情,瞳孔微缩,写满了极度的不可思议。

    他目光紧紧锁住嬴政,声音带着一丝微颤:“大王的心悦之人,就......就是月汝?那个......那个侍奉在大王身侧的月汝?”

    嬴政被秦臻如此激烈的反应看得有些不自在,脸颊愈发滚烫。

    但既然已经彻底摊牌,他反而挺直了腰背,迎上秦臻震惊的目光,眼神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种宣告般的郑重:“正是她。先生,寡人深知她的出身过往。她曾是隐宫中人,如今身份也仅仅是寡人身边一个侍女。

    可是……”

    嬴政的声音忽然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深沉的温柔:“不知从何时起,或许是某个深夜她默默为寡人添衣,或许是寡人烦躁时她奉上的那盏静心茶......

    寡人对她……便已情愫暗生。

    她性情温婉,体贴入微,虽沉默少言,却总能洞察寡人心意,于无声处解寡人之忧。

    她……”

    嬴政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最贴切的词汇来描述那份感觉,最终轻声道:“她让寡人觉得心安,觉得......此处便是归处。”

    言罢,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看着秦臻,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先生,虽说月汝早已随侍于寡人身边。

    但她的新生,她姐弟三人的命运转折,皆系于先生当年的一念之仁。

    若非先生仁德,将她姐弟三人从隐宫赎出,解除隶臣妾身份,恢复自由之身,赐予新生,他们或许仍在隐宫挣扎。

    月汝能有今日,寡人能与她相识相知,全赖先生之恩德。

    因此,寡人若真要明媒正娶,纳她为妃,于情于理,都应当先行告知先生,征得先生......首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