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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生产队的驴都没我疯! 番外 (十六)

    **

    一个月后,判决下来。

    常桂荣因多次寻衅滋事,辱骂殴打他人,恶意诋毁企业商誉,煽动抵制,造成恶劣社会影响,数罪并罚,被判有期徒刑七年。

    李刚、李力作为积极参与者,被处以行政拘留三个月。

    两人在拘留所里得知这个结果,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悲伤,反而隐隐松了口气——就三个月,忍忍就过去了!

    瘫在家里的老爹?正好让两个媳妇伺候着…

    等他们出去,估计老头子也差不多该“走”了,省得他们亲自伺候那屎尿屁了。

    ……

    然而,三个月后,当他们灰头土脸地回到家,看到的景象却让他们目瞪口呆——老爷子李长治,居然还活着!

    虽然依旧瘫在床上,但气色红润,身上干干净净,甚至比他们进去前看着还精神些!

    大嫂李蓉蓉面无表情地把喂水的碗勺塞到李刚手里:

    “正好你们回来了,我们伺候爸三个月,仁至义尽了。该换你们了。”

    二嫂王艳丽也一脸嫌恶地甩开李力想拉她的手:

    “就是!该你们尽孝了!”

    李刚李力无奈接手。可他们哪会伺候人?

    笨手笨脚,不是把水喂到老爷子鼻子里,就是把碗打翻,把杯子摔碎……

    还时不时偷偷观察媳妇们的脸色,指望她们嫌他们笨,把活儿接回去。

    可惜,李蓉蓉和王艳丽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拎起包就“上班”去了。

    两人出门后,一前一后走到河边,脸上写满了愁苦和怨气。

    原来,她们轮流请假三个月伺候瘫痪公公,工作早就丢了。

    家里没了收入,还要养两个废物男人和一个瘫子,压力山大。

    ……

    “嫂子,听说城南新开了个制衣厂在招工?包吃住,计件工资,80块起?”

    王艳丽低声问。

    李蓉蓉眼睛一亮:

    “真的?去!必须去!只要不在家对着那老的和那两个废物,干啥都行!我跟你讲,我针线活可好了!”

    她难得有点小得意。

    王艳丽惊讶:“嫂子你还有这手艺?以前咋不说?”

    不过,也不用刻意想,她肯定是不想操持一大家子的事!

    这年头,毕竟谁越有能力,谁就越受累!

    李蓉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以后你衣服我包了。”

    两人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了那家新建的、规模不小的精诚制衣厂面试。

    当看到面试官时,两人都僵住了。

    竟然是半年前,被常桂荣逼得离家出走、多时不见的小姑子李兰!

    ……

    李兰看到两个嫂子,也愣住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慌乱:

    “大…大嫂?二嫂?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她下意识解释,“我…我本来想回去看看爸的,可是…梅梅不让…”

    她不能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李蓉蓉和王艳丽一听这话,心里那点本就微薄的愧疚瞬间被巨大的不平衡取代。

    她们辛辛苦苦伺候老头子三个月。

    两个亲闺女倒好,一个李梅发达了不管爹,一个李兰就在眼皮底下也不回去!

    合着就她们俩是冤大头?

    ……

    就在这时,李梅正好路过招聘处,看到两个嫂子和李兰对峙,以为她们又来闹事找李兰麻烦,立刻沉着脸走过来:

    “大嫂二嫂,这里是工厂。如果你们是来找事的,想想李刚李力和常桂荣的下场!”

    李蓉蓉和王艳丽看到李梅,吓得一哆嗦,赶紧解释:

    “没没没!梅梅你别误会!我们是来找工作的!碰巧遇到李兰!”

    “找工作?”李梅审视地看着她们。

    两人连忙点头,带着一丝希冀看着李梅。

    李梅公事公办道:

    “公司确实在招熟练工。只要你们能通过技能测试,符合要求,就可以录用。但如果想闹事,”

    她眼神一厉,“别怪我不念旧情,我们老板的手段你们清楚。”

    两人一阵后背发寒,说把人弄进去就弄进去,的确不好惹!

    两人紧张地通过了缝纫和质检测试,终于留了下来。

    她们本以为李梅是她们小姑子,多少会照顾点,结果发现大错特错。

    李梅对工作要求极其严格,对她们甚至比对其他工人更苛刻,稍有差错就是严厉批评。

    但看着工资条上那比外面高出近三倍的收入,两人咬咬牙,忍了。

    为了钱,为了逃离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再严厉也得干!

    李梅看着两个嫂子在流水线上日渐熟练的身影和认命的态度,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

    她们虽然懦弱、自私,当年也没帮过她们姐妹,但至少没有像常桂荣那样刻意作恶。

    如今能安分工作,自食其力,也算是个了结。

    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洒在忙碌而有序的车间里。

    新的生活,在机器的轰鸣声中,悄然铺展。

    而魏瑶腹中的小生命,也在这充满希望与忙碌的节奏里,悄然生长。

    ……

    腊月二十八,岁末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沫,在京市的上空打着旋儿落下,给这座忙碌的城市披上了一层素雅的银装。

    魏瑶站在工厂宽阔的装卸区前,呼出的白气瞬间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她裹着厚实的羊绒大衣,腹部已经有了明显的圆润弧度,但眼神依旧清亮锐利,指挥若定。

    “三号车核对单号!五号车封箱加固!小心轻放!”

    她的声音穿透风雪,清晰有力。

    一辆辆满载着包装精美服装的大货车,在工人们井然有序的操作下,缓缓驶出工厂大门,驶向港口,承载着过去一年的辛劳和来年的希望,奔向遥远的海外市场。

    这是全年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批货。

    送走最后一辆车,魏瑶伸了伸腰,脸上终于露出轻松的笑意。

    年关将至,压轴大戏——年终奖发放,即将在新落成的职工礼堂上演。

    礼堂里,暖气开得足足的,人头攒动,笑语喧阗。

    数百名员工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期待。

    大半年的辛勤付出,每个月拿到手远超外面三四倍的工资,早已让这家新锐的服装贸易公司成了人人艳羡的“金饭碗”。

    如今,传说中分量十足的年终奖和福利,更是像一块巨大的磁石,牢牢吸住了所有人的心。

    魏瑶不喜欢形式主义,直接让主持人上“干货”。

    于是,主持人简短开场后,她便亲自走上了主席台,拿起麦克风,声音干脆利落,带着一种独特的感染力:

    “辛苦大家一年了!话不多说,咱们直接进入主题——发钱,发东西,回家过年!”

    台下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流水线般的发放开始了。

    一组组员工有序上台,从魏瑶、李梅、王芳手中接过厚实的红包和沉甸甸的福利袋。

    红包里是崭新连号的大团结,福利袋里是上好的精米白面、桶装食用油、还有公司自家生产的优质保暖内衣套装。

    当员工们拆开红包,看到那足足六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年终奖平均600元)时,巨大的惊喜和幸福感瞬间淹没了他们。

    “我的天!六百块!顶我两个月工资了!”

    “老板万岁!公司万岁!”

    “呜呜…谢谢老板!明年我一定豁出命干!”

    有人激动得热泪盈眶,紧紧攥着红包和福利袋,仿佛捧着稀世珍宝;有人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和同伴分享着喜悦。

    整个礼堂变成了欢乐的海洋,气氛热烈得如同煮沸的开水。

    魏瑶站在台上,看着一张张发自内心的笑脸,感受着这份纯粹的喜悦和满足,心中也盈满了暖意。

    这就是她想要的,让努力的人得到丰厚的回报。

    今年公司利润三百多万,她毫不犹豫地拿出三十多万回馈员工。

    钱花了可以再赚,这份凝聚力和归属感,千金难换。

    发放接近尾声,台上还剩下不少福利品。魏瑶大手一挥:

    “李梅姐,王芳姐,剩下的你们分了吧!我家库房都快堆不下了。”

    李梅和王芳连忙推辞:

    “这怎么行!瑶瑶,这些都是公司的,你留着送人情也好啊!”

    魏瑶笑着上前,一左一右揽住两位好姐妹的肩膀,豪气干云:

    “跟我还客气啥?钱是大家伙儿一起挣的!这点东西算个啥?”

    她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和得意,

    “再说了,真正的‘大福利’还没给你们呢!”

    她变魔术般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两个牛皮纸文件袋,分别塞到李梅和王芳手里:

    “喏,拿着!新年礼物!”

    两人疑惑地打开文件袋,抽出里面的文件一看——赫然是两本崭新的房产证!

    李梅看着自己那本上熟悉的地址和名字,惊得说不出话——这正是她和鲍国平、小宝现在住的那套宽敞舒适的四合院!

    王芳则看着另一本上陌生的地址,同样震惊不已——魏瑶竟不知何时又为她准备了一套!

    “瑶瑶!这…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

    两人异口同声,急得要把房产证塞回去。

    “拿着!”魏瑶按住她们的手,眼神坚定,带着不容拒绝的暖意,

    “你们是我魏瑶的姐妹,是公司最大的功臣!没有你们,就没有公司的今天!一套房子而已,这是你们应得的!安心住着!”

    她没提王芳那套是在“寻宝”过程中发现的“战利品”,里面的宝贝自然归了她。

    三人正为这份沉甸甸的情谊感动着,互相打趣,礼堂侧门被推开。

    宋砚高大挺拔的身影率先走了进来,他穿着笔挺的军大衣,肩头落着未化的雪粒,冷峻的面容在看到魏瑶时瞬间柔和下来。

    而紧跟在他身后的那个人,却让王芳瞬间瞪大了眼睛,脸颊飞起两片红霞。

    是陆流云!

    这位常年扎根实验室、视时间如粪土的科研大佬,此刻竟被宋砚“押送”着来到了热闹的年会现场。

    他显然不太适应这种人声鼎沸的环境,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带着点茫然,但当他看到人群中的王芳时,那点茫然瞬间被一种专注的亮光取代。

    更让人跌破眼镜的是他的穿着——一套崭新的、剪裁合体的深灰色呢子西装,里面是熨烫得一丝不苟的白衬衫,甚至还系着一条深蓝色的领带!

    将他清瘦挺拔的身材衬得格外有型,配上那张清俊却略显苍白的面孔,活脱脱一个从旧画报里走出来的民国贵公子。

    只是……这风度翩翩的代价是——寒风从敞开的门缝灌入,陆流云猛地缩了缩脖子,紧接着,“阿嚏!阿嚏!”两个响亮的大喷嚏。

    瞬间打破了他努力营造的“玉树临风”形象。

    魏瑶看着自家舅舅这副“美丽冻人”的模样,再看看王芳那又惊又急又好笑的表情,差点笑出声来,肩膀轻轻撞了撞王芳,压低声音坏笑道:

    “嘿嘿嘿!快看快看!有人这是等不及,亲自上门‘孔雀开屏’了!为了见你,连温度都不要了!”

    王芳的脸更红了,嗔怪地瞪了魏瑶一眼,但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朝着门口迎了过去。

    她走到陆流云面前,看着他冻得微微发红的鼻尖和单薄的西装,又气又心疼,忍不住埋怨:

    “哎呦!陆流云!你是不是傻?今天零下十度!你穿成这样出来干什么?快跟我进屋暖和暖和,别真冻感冒了!”

    她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想帮他拍掉肩上的雪,手伸到一半又触电般缩了回来。

    陆流云看着王芳带着嗔怪却掩不住关切的眼神,心里那点因为打喷嚏带来的尴尬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紧张。

    他扶了扶眼镜,认真地看着王芳,像个等待老师点评的小学生:

    “怎…怎么了?不好看吗?”

    他可是对着镜子练习了好久,才鼓起勇气换上这身他认为最“正式”、“最好看”的行头。

    魏瑶终于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整个人歪倒在宋砚怀里,肩膀笑得一耸一耸:

    “好看好看!舅舅!绝对好看!花孔雀见了您都得自惭形秽!哈哈哈!”

    陆流云皱了皱眉,仔细琢磨着外甥女的话:“花孔雀…自惭形秽…这是…夸我?”

    他求证似的看向魏瑶。

    魏瑶在宋砚怀里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使劲点头:

    “是是是!绝对是最高级别的夸奖!舅舅你帅呆了!哈哈哈!”

    得到肯定的陆流云放心了,目光重新落回王芳脸上,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羞涩和期待,轻声问:

    “那……你喜欢吗?”

    他的眼神清澈而专注,仿佛全世界只剩下王芳一人。

    轰!王芳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头顶,脸烫得能煎鸡蛋!

    守着李梅夫妇,还有宋砚魏瑶,他怎么能问出这么…这么直白的话?!

    李梅和鲍国平在一旁看得也是忍俊不禁,又觉得新奇。这位大名鼎鼎的陆研究员,行事作风果然与众不同。

    不过陆流云毕竟是魏瑶长辈,也就是他们的长辈,也不好插嘴调侃。

    陆流云见王芳只是红着脸,抿着唇不说话,心里那点小小的雀跃顿时变成了不确定的忐忑。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西装内袋——那里藏着一个丝绒小盒子,里面是他们陆家祖传的一只红宝石戒指。

    原本鼓足的勇气,在王芳的沉默面前,像被针扎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

    该不该拿出来?

    她…是不是不喜欢?

    魏瑶看着气氛有点僵,赶紧打圆场,拉着李梅作势要走:

    “那啥,李梅姐,国平哥,咱们去看看后面福利品清点完没……”

    想把空间留给这对别扭的准情侣。

    “等等!”陆流云急了,也顾不上许多,提高声音叫住了众人。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目光紧紧锁住王芳:

    “大家…先别走!我有话…有话想对王芳说!”

    他的手已经悄悄探进了内袋,握住了那个丝绒盒子。

    王芳的心猛地一跳,瞬间明白了陆流云的意图。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那些刻意尘封的、带着血腥和屈辱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让她几乎窒息!

    不!不行!

    不能在这里!

    不能让他说出来!

    她承受不了那份期待落空后的怜悯或失望,更无法想象当众拒绝会给他带来怎样的难堪!

    “我…我家里还有事!煤气灶好像忘了关!我先走了!”

    王芳声音发颤,语无伦次地找了个借口,转身就要往外冲。

    “芳姐!”魏瑶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她,眉头紧锁,“你走什么?家里能有什么事?”

    她敏锐地察觉到王芳的异常,那不仅仅是害羞,而是近乎崩溃的恐惧和逃避。

    “放手!魏瑶你放开我!”王芳挣扎着,眼圈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哭腔,“求你了…让我走!”

    魏瑶看着她眼中深切的痛苦和哀求,让她心猛地一沉。

    她不再犹豫,强势地半搂半抱着王芳,对众人丢下一句“你们先聊”,便不由分说地将她带离了喧嚣的礼堂,径直走向停在厂区角落、宋砚开来的那辆吉普车。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风雪和喧闹。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暖气开得很足,王芳却感觉浑身发冷,微微颤抖着。

    “芳姐,”魏瑶的声音尽量放得轻柔,她伸手轻轻握住了王芳冰凉的手,

    “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是因为我舅舅吗?你…是不是还没准备好?”

    温暖的触感和魏瑶全然信任的眼神,像一根救命稻草。

    王芳紧绷的神经终于断裂,积压多年的恐惧和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反手紧紧抓住魏瑶的手,指甲几乎嵌进她的肉里,泪水无声地滑落。

    “瑶瑶…我…我不行…”她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我…我没办法…我一想到…想到男人碰我…我就…我就恶心得想吐…浑身发抖…”

    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那些肮脏的手,那些令人作呕的气息…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依然是挥之不去的噩梦。

    让她对任何异性的亲密接触,都产生了严重的生理性恐惧和排斥。

    “我…我配不上他…他那么好…那么干净…我不配…”

    魏瑶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用力将王芳颤抖的身体拥入怀中,像安抚受惊的孩子,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温柔而坚定:

    “我知道了芳姐,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了。这不是你的错!你很好,非常好!是那个畜生毁了你!你没有任何错,更没有什么配不配!”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和酸楚:

    “别担心,这事交给我。我回头跟舅舅解释清楚,他一定能理解!他要是敢有半点嫌弃你的意思,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魏瑶的语气带着护短的凶狠。

    “不要!”

    王芳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抓住魏瑶的手臂,用力摇头,眼中是深切的乞求,

    “瑶瑶,求求你!不要告诉他!至少…至少在他心里…让我还是那个…还算‘完美’的王芳…好吗?别让他知道…那些肮脏的事。”

    她仅存的一点自尊,让她无法忍受在陆流云那样纯粹干净的人面前,袒露自己最不堪的伤疤。

    看着王芳眼中近乎绝望的哀求,魏瑶沉默了。

    她理解这份小心翼翼的守护,更理解这份在深渊边缘挣扎着,却还想要抓住最后一缕光的卑微。

    过了许久,她才重重地点了点头,郑重承诺:

    “好。我答应你。这是你的秘密,你有权选择是否告诉任何人。我不会跟舅舅提一个字。我尊重你的意愿。”

    ***

    魏瑶本以为,这场未完成的“表白”会像投入湖心的石子,激起涟漪后最终归于沉寂,陆流云或许会失落一阵子,而王芳则会继续缩回她安全的壳里。

    她甚至想好了如何委婉地安抚舅舅那颗可能受伤的“科研心”。

    然而,生活总是充满戏剧性的转折。

    仅仅几天后,腊月三十,除夕夜的前夕。

    纷纷扬扬的大雪再次覆盖了京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空气中弥漫着年夜饭的香气和爆竹的硝烟味。

    魏瑶正挺着隆起的小腹,陪宋砚一起准备着年夜饭,门铃突然响了。

    宋砚擦擦手去开门,门外站着的,竟然是陆流云和王芳!

    两人肩上都落着雪。

    陆流云依旧穿着那身呢子西装,不过这次,外面加了件厚实的黑色长款羽绒服。

    王芳则裹着魏瑶送她的羊绒围巾,脸颊被寒风吹得微红,但眼神却亮晶晶的,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羞涩又雀跃的光彩。

    “舅舅?芳姐?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魏瑶惊讶地迎出来。

    陆流云神情坦然,甚至带着点小小的得意。

    他自然地牵起王芳的手。

    王芳只是微微僵了一下,竟没有挣脱!两人一起走进温暖的客厅。

    “我们来…找你玩。”陆流云言简意赅,然后目光转向王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认真,“主要是…她同意了。”

    “同意?同意什么?”魏瑶一头雾水。

    王芳的脸更红了,嗔怪地轻轻拍了陆流云手臂一下,示意他别乱说。

    陆流云却像是得到了某种鼓励,从羽绒服内袋里掏出一个丝绒小盒子,当着魏瑶和宋砚的面,郑重地打开——里面是一枚设计简洁却光芒璀璨的钻石戒指。

    “我向她提出了一个为期三个月的‘生活搭子’同居测试协议。”

    陆流云一本正经地解释,像是在宣读科研立项报告,

    “核心条款是:互相陪伴,互相照顾,保持生活空间的共享与精神层面的契合。在此基础上,明确约定:除非王芳女士主动要求,否则陆流云研究员不得进行任何未经授权的肢体接触,包括但不限于牵手、拥抱、亲吻等行为。”

    他顿了顿,看向王芳,眼神温柔,

    “如果三个月后,王芳女士评估认为此模式可持续、舒适度高,双方即签署永久性伴侣契约——也就是,领证结婚。”

    这番“科学严谨”又“浪漫至极”的告白,直接把魏瑶和宋砚听傻了!

    魏瑶张着嘴,看看一脸严肃的舅舅,再看看羞得恨不得钻进地缝却又掩不住眼角笑意的王芳,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

    “哈哈哈!舅舅!你…你真是个天才!生活搭子协议?!哈哈哈!”

    宋砚也忍俊不禁,嘴角上扬,揽住笑得东倒西歪的魏瑶,防止她闪着腰。

    陆流云被笑得有点窘迫,但还是执着地举着戒指,看向王芳:

    “所以…王芳同志,你愿意接受这份测试协议吗?”

    王芳看着眼前这个在感情世界里笨拙得可爱、却又用他独特的方式给予她最大尊重和安全感的男人,看着他手中那枚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戒指,长久以来禁锢着她的坚冰,在这一刻,被这笨拙而滚烫的真诚,彻底融化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红着脸,在陆流云惊喜的目光中,在魏瑶和宋砚含笑的注视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陆流云眼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喜悦,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戴在了王芳的无名指上。

    尺寸刚刚好。

    魏瑶本以为这已是今晚最大的惊喜。然而,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

    除夕夜,雪越下越大。

    陆流云的小公寓里(他坚持要开始“同居测试”),暖气很足。

    两人一起动手,做了几道简单的菜,算是年夜饭。

    没有电视里喧闹的晚会,只有窗外簌簌的落雪声和屋内碗筷轻碰的细微声响。

    气氛有些安静,甚至带着点实验般的严谨。

    吃完饭,收拾妥当。

    陆流云严格遵守“协议”,自觉地抱着被褥准备去书房打地铺。

    王芳看着他在灯光下清瘦挺拔的背影,看着他一丝不苟地铺着被褥,动作间带着科研人员特有的专注和笨拙,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上心头。

    那些恐惧的阴影,在这一刻,似乎被眼前这个干净、纯粹、给予她无限包容和空间的男人驱散了。

    就在陆流云铺好地铺,直起身准备道晚安的那一刻,王芳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猛地向前一步。

    她踮起脚尖,在陆流云惊愕的目光中,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和压抑了太久的情愫,飞快地、轻轻地,将自己的唇印在了他微凉的唇瓣上!

    一触即分。

    时间仿佛静止了。

    窗外,一朵巨大的烟花在夜空中轰然炸开,五彩斑斓的光芒瞬间照亮了飘雪的夜空,也透过窗户,照亮了陆流云彻底僵住的脸和瞬间爆红的耳根,照亮了王芳羞得通红却亮得惊人的眼眸。

    协议…在生效的第一天夜里,就被单方面“撕毁”了。

    而“肇事者”王芳,在亲完的下一秒,就捂着脸,像只受惊的兔子般,飞快地逃回了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留下陆流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还残留着柔软触感和淡淡馨香的唇瓣。

    窗外烟花的轰鸣声,似乎都远去了,耳边只剩下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

    那枚刚刚戴上的戒指,在烟花明灭的光影里,折射出更加璀璨、更加温暖的光芒。

    冰雪,似乎真的开始消融了。

    (全文完)

    ………

    接下来,有时间的话,有可能写写写养娃日常,没时间就打算写下一本啦!

    感谢亲爱的们支持!么么哒,爱你们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