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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屈铭章 第13章 果不其然

    电梯门一开后,胡征飞也似地冲了出来,他挪过星星零零在走廊上而来的战士和医生,快速跑到了护士站。

    “请问……”胡征似乎显得很着急,他紧皱着眉头,嘴里还微微喘着从楼下跑上来的气息。他的眼神焦急而又紧张,在看到护士的那一瞬间,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什么结果,但内心里的那份侥幸似乎还在让他微微地闪着期望,期盼着确切的消息。

    “请问,一团一营二营五营的营长有住在这里吗……?”胡征一边微微地喘着气,他稍稍一低头,有些强硬地咽了一下喉咙,接着他依旧喘着有些疲累的呼吸,焦急不堪地问面前的那位护士。

    “稍等……”护士站里的护士随即帮他查了一下。

    “一团二营和五营的营长有住院治疗的记录,一营的没有,他们的病房就是在走廊尽头左边的那里……”护士站的护士接着把手往那个方向一指,然后对胡征说到。

    “行,谢谢……”胡征一说完,立马撒开退,又飞也似地冲向了护士所指的那个病房。

    “还好不是重症监护……”胡征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原本对他们的担心在这一瞬间立马变成了一种期盼和团聚的情愫。看来一团的那几个家伙没有什么大碍了,那么和他们见面之后大家又可以互相调侃互相数落了。

    想到一团一营和五营的营长的样子,胡征忍不住一笑,他开始幻想待会他们见面的画面,如果他一会和五营营长互相调侃,五营营长会不会急得从病床上跳下来揍他。

    走廊的尽头,胡征很快地就跑到了,在这里,有一扇便于采光的大玻璃。

    胡征转过头来望望这外面的天空,旅部医院的大楼是算整个旅部比较高的建筑了,从这里看出去,可以看到旅部大门以外的风景。

    这山峦尽萃,空气清新,碧空白云,居高临下的感觉真好。胡征抚抚自己的胸口,他猛地一吸气,然后长长地把这口气给吐了出来。接着他伸手推开了面前的这扇淡褐色的木门,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两个被帘子遮挡起来的床位。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一营的营长从病房靠里面的那个床位边探出了脑袋。

    “是你啊!”一营的营长看到是胡征进来了,立马惊喜地对他打招呼。

    因为看着这病房里伤员好像睡着的样子,胡征为了不吵到他们,就蹑手蹑脚地往里面走着。

    躺在外面这个,留着淡淡的略腮胡的估计就是二营的营长,因为胡征和他没见过面,所以就只能这样猜测。

    他貌似睡的很香,身上也看不出什么明显的伤痕,看样子更像是在静养,胡征继续往里走,接着映入眼帘的五营营长就不一样了。

    他的额头和右眼上缠着纱布,似乎看上去比二营营长伤的严重的多,他的左臂也被厚厚的石膏和纱布固定,鼻子上还插着氧气管,看他这个样子,着实让人揪心。

    这两位伤员似乎都睡的很香,胡征轻轻地走到了坐在五营营长病床边的一营营长那儿,一营营长站起身来,往门外指指,示意让胡征和他出去说话。

    胡征看着他的样子,面容再次回归到了担心和痛心,五营营长的伤势比他想象中严重的多,他刚走出病房外面,就立刻开口询问起一营营长他的情况来。

    “哎……”只见一营营长微微一摇头,他的眼神里显露出一丝无奈和惋惜。

    “二营的这个家伙还好,只是五营的……”他再次摇了摇头,看他的样子,情况似乎已经不容乐观到一种程度了。

    一营营长再次叹了口气:“五营的这个家伙在战场上被弹片击中了右眼,估计……是保不住了……”

    从没见过一营的营长这么哀伤,他也算是个入伍十几年的老兵了,他一提到这里,也只能束手无策地唉声叹气:“五营的这个家伙伤的很重,他不止这么一处的伤痕,敌军的炮火轰击差点把他包围,所以他全身上下,都有大大小小的伤痕……”一营营长接着说到。

    一营营长再次叹了口气,他耷拉着脑袋耷拉着眉头,一副愁容不展的样子,看的出,面对战友遍体鳞伤的样子,每个战士的心里,都有种说不出来的痛心和伤愁。

    “难道已经没有治愈的可能了吗?”胡征把一只手搭在一营营长的肩膀上,看着他,关切地问他到。

    “应该没有了……”一营营长依旧是站在那里哀愁地摇了摇头。

    “过几天,军医就要给他安排手术了,但是据他们说,可能性不大,就算保住了眼睛,也没有多少视力了……”一营营长揉揉鼻子,接着低声,且有些懊恼地说到。

    面对这样的情况,胡征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大家也没有什么能挽回的余地。作为他们的战友,也只能祈祷他们平安顺利,而面对此时愁眉不展的一营营长,胡征在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同身受的同情。

    “对了,你怎么来了……”一营营长这时抬起头来,看着胡征问到。

    “哦……”胡征有些尴尬地挠挠脑袋。

    “我看今天又有一批伤员被运送过来,我在帮他们的忙的时候打听到他们也是你们一团的,所以我这不是担心你们吗……所以上来看看……”胡征接着对他说到。

    “哦,这样啊……”一营营长说着挠挠头回应到。

    “现在我们一团基本都已经撤回来了,这场战役我们没占到什么便宜,而且伤亡挺重的。有些伤的较轻的战士们还留在前线部署营地再等待着安排。我也不会在这逗留太久,到时候要帮忙转移伤员,或者是再次上前线去支援,就要看命令了……”一营营长看着胡征,认真地说到。

    “唔……”胡征用手捻捻下巴,接着点点头应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有战友受伤,他就很想去照顾他们。但相比这下身为作战部队成员的那种猛劲,胡征又少了很多。

    也许自己天生就是个软心肠,适合去当个文官或当个军医。胡征感觉自己的血性不够,而对自己的这种看到受伤的战友就心疼不已的感觉,自己相比一个战士,还真的更像是一个老妈子。

    “我能进去看看他吗……?”胡征转过头往那扇嵌着一块玻璃的病房房门看到,接着对一营的营长说到。

    “当然可以……”一营营长微微一笑,然后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背:“走……”他往前一摊手,然后就带着胡征就往病房里面走去。

    “这个是二营的营长吧……”胡征走过二营营长的床位,看看依旧熟睡的他,接着问到。

    “是……”一营营长回答说,然后,他们继续轻手轻脚地往里走去。他们刚走近五营营长的病床,就听到了五营营长微微的呻吟声。

    “呃啊……”五营营长虽然叫的很轻,但是从他紧闭的左眼和微微咬着的牙关能看的出,不知是哪出了问题,让他感觉到了一丝无法忍受的疼痛。

    因为左手打着石膏,让他的行动变的笨手笨脚的。五营营长试图抬起左手想要摸摸哪儿,但是却不小心地撞到了床沿上。

    “哐……”微微沉闷的一声,他懊恼地睁开眼睛,接着,他再次咧着嘴,表情毫不遮掩地显露着自己无法忍受的痛苦。

    “你怎么了……!?兄弟!”一营营长看五营营长这个样子,立马凑上前去帮他的忙。

    “你来啦,胡征……”五营营长看到站在床边的胡征,接着他坚强地胡征微微一笑,然后表情又无法自控地回到一种痛苦不堪的样子。

    一营营长心疼且有焦急地帮五营营长往后背上垫上垫子。看着他们的这个样子,胡征不禁地想起了在战场上失去一连的兄弟们,失去营长的那种感觉。

    战争,夺取了他们的一切,并且弄的他们残缺不全。看着自己战友这撕心裂肺的痛楚,就像是面对着自己的亲兄弟一样让人心疼和怜悯。

    虽然现在一团的这几个家伙还不至于丧命,但是看着他们这遍体鳞伤的身躯,一种心如刀绞的疼痛和哀愁再次席卷上了胡征的心头。

    “你看我,笨手笨脚的……”五营营长觉得自己被战友这样伺候着,被胡征看到了不好,他再次强撑起带有一丝痛楚的笑容,勉强地对胡征咧咧嘴说到。

    胡征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弟兄们要受这份罪。看着五营营长被纱布裹的厚厚实实的眼睛,他不知道,如果一个人变得不再这么完整,那么他以后的人生将会发生怎么样的改变。

    胡征紧紧地握着拳头,他不自觉地微微用手指掐着自己的裤襟。他很想哭,更多的是心疼和不甘,当那时一营和五营的兄弟们在战场上救了他们几乎全军覆灭的九营之后,想起那时在前线作战营地里他和一营营长互相开玩笑逗他笑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胡征看着坚强地忍受着痛苦的五营营长,他依旧是那么乐观,依旧是那么的阳光开朗。他的笑,反而就像一把利剑一样狠狠地扎进了胡征的心里,在胡征看来,他的这种笑容,是多么的残忍,多么的让人痛心。

    如果通过这种静默无声的一笑,来告诉自己的兄弟自己很好,但是真正的那份痛楚,自己却在那里默默地承受,世间最残忍的事也就莫过如此,似乎就像一层纱,隔着天堂和地狱的区别。

    胡征强忍住自己内心难受的抽搐,他讨厌战争,他恨死战争了。虽然大家都知道,是个军人就得上战场,而且战争也是残酷的。但当真正面对这些淋漓地赤裸裸的画面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能表现的那么坦然?

    胡征抬头望望天花板,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于是他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去,默默地走出了病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