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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屈铭章 第94章 始料未及

    看着一营营长依旧流着泪蹲在已经不省人事的五营营长的旁边,他现在的样子,似乎就和那时候的自己一模一样。

    “快!你不希望其他的兄弟们死吧,他你就交给我了,放心,我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把它送到军医那儿的!……”胡征接着在昏迷不醒的五营营长面前蹲下身。

    “来……!”接着,他朝一营营长摆摆手,示意让他帮忙把五营营长背到他身上。

    “放心吧,兄弟,他会没事的。你的任务很重,其他兄弟的性命,就交给你了……!”胡征接着对已经泪眼纵横的一营营长一咧嘴,他的眼神十分的刚毅,一营营长看着他这一瞬间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也点点头,然后立马,起身便投入到他的任务中去了。

    胡征背着身负重伤的五营营长,快速地穿过了阵地,又抄回小路,接着往最近的治疗营地跑去。

    这个家伙还真重……胡征虽然背着他这样跑很累,但是他却咬着牙不惜一切代价的坚持。他身上背的是一条人命,一个兄弟,也是一营营长和他兄弟情的承载。

    胡征咬着牙,他以最极限的速度去完成一营营长交给他的“使命”,不管能不能救活,但是他不想让自己,和一营营长遗憾,就像当时自己失去了老营长时的那种遗憾。

    此时,他感觉有一滴一滴温热的液体慢慢地落在他战术背心的肩带上。这一刻,胡征也忍不住落下了眼泪,但是他又立马睁开眼睛,不让泪水模糊自己的视线。因为,还是那句话,在战场上,泪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耳边的炮火声不停的穿梭,胡征背着五营营长依旧往医疗队那里跑着,这分隔着他们的密令似乎就像是一条分割线一样,那一头,他们在那里杀人,而这一头,胡征却在这里救人。

    “兄弟!你可不要睡啊!你的老搭档,还在等着你回去喝庆功酒呢……还在等着你回去和他一起训练呢……还在等着你回去参加他的婚礼了……”胡征一边背着五营营长在那里跑着,一边对他说到。

    这些遗憾,恰恰是自己对老营长的遗憾,胡征咬着牙,此时的他已经泣不成声,混乱的抽泣,和急促奔跑气息,相互撞击交错地让他喘不上气。

    那一刻,他明白了,面对此情此景,就算心里交织再多的防线,面对自己最亲最爱的人,那看似不哭坚强的堡垒,也会瞬间崩塌。

    胡征明白一营的营长会哭,如果换成他,他也会去哭,人的心都有强大和脆弱这两面,当自己脆弱的那一面被迫出现之后,又因种种不能表现出来,这种反人类的东西,似乎是那么的残忍。

    眼前就是医疗营地了,此时的胡征感觉的体力已经严重的透支了,他咬着牙,用尽最后的力气,快速地像医疗营地那里狂奔。

    “兄弟……我们到了,坚持住,你不是说要和我比比吗?胜负还没出来呢,你可不能这么不争气啊……”胡征接着说到。

    八十米……五十米……前线营地的帐篷已经渐渐地出现在视野里了。耳边的枪炮声也渐渐地疏远,胡征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因为终于看到希望了,至于行不行,就看接下来的了,至少自己尽力了。

    就在胡征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可以放慢点已经透支到疼痛的腿,可以放慢点奔跑速度的时候,他的右耳再次敏锐地捕捉到那种一直近在咫尺,继续着的,让人有种不祥预感的声音。一滴滴就像是深渊里让人落寞的水滴一样的声音,渐渐地出现在了他的耳畔。

    胡征微微侧过头一看,只见五营营长贴着他脑袋的脸,微微地从嘴角一滴滴往下滴着鲜血,鲜血一滴滴滴在了他的战术背心的肩带上,这声音,就像是死神的钟鸣一样,似乎在散布着收割的倒计时。

    “兄弟!你一定要坚持住啊!”胡征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他有些失控和慌张地大叫着,立马加快了脚步。虽然他的腿和膝盖已经就像要断了一样,每一丝每一寸的筋骨都叫嚣着罢工的极限,但是最后的意志也支撑起了他。咬着牙,背着这同样全副武装的一百四五十斤的五营营长,往治疗营地奔去。

    在到达治疗营地之后,胡征终于可以把五营营长放在了两名军医抬来的担架上,他像是瘫了一样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咧着牙,紧闭着眼睛,痛苦地紧捂着自己因肌肉痉挛而不断抽搐的双腿。

    今天的胡征一直跑,到现在,他似乎都已经站不起来了。前线又让他指挥接下来的方案,胡征感觉今天真是疲累极了,这种体力的消耗,让这名二十来岁的小伙子都已经感觉精疲力竭了。

    胡征微微地地休息了一下,放松了一下双腿,虽然他依旧不是很有办法站稳,但是他立马过去,关心五营营长的情况。

    军医撩开了帘布,有些失落地从后面走了出来。

    看着满头大汗气喘如牛的胡征,他没有说话,但这无声的沉默,足以说明一切。

    “他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那一刻,面对军医那毫无光彩的脸,胡征似乎不敢相信结局就像自己猜的一样,他的小腿因肌肉痉挛再次一抽,他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接着他努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他咬着牙,懊恼和不甘爬满了他的脸,他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疼痛,一心只有五营营长的安危。

    “告诉我!怎么回事!!!”胡征一边撑着地上爬起身来,一边仰着头看着心灰意冷的军医,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要军医亲口告诉他,他要亲耳听到军医说出具体的消息,他才甘心。

    “同志……冷静点,在你送他来之前,他就已经……”军医一边伸手过来试图扶起胡征,一边对他说到。

    “不!你胡说!滚干!我要见他!!!他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此时的胡征,感觉整个世界再次崩塌了一样,刚才,五营营长的脑袋毫无生气地靠着他的肩膀的时候,那一滴滴往下滴的鲜血,就像是他生命一点点消失时最后的滴漏一样。

    胡征无法接受,他是一点点看着五营营长死的,这种哀伤,和这种绝望,一下子无情地横扫了他之前背着他时那可笑的自我安慰。

    在五营营长嘴角的血一滴一滴滴在他战术背心的肩带上时,他就已经知道,五营营长那时已经不行了,因为那时候,他已经感受不到,他贴着自己的脖颈所呼出的气息了。

    胡征痛恨自己,痛恨自己为什不跑快一点,他也痛恨自己,为什么老天一次次要把他最亲最爱的人从他身边夺走。

    “不!!!”胡征再次痛苦且绝望地嘶叫着,他像是被猎人刺的满身是箭,有激发着不屈和兽性从地上跳起来的野兽一样,一下子撞开了他一旁的军医,飞也似的冲进了那救治五营营长的营帐。

    眼前的五营营长,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点生气,他的脸蛋似乎看上去似乎还是那么的可爱,那个扣在左眼的眼罩,依旧映衬着他嘴角微微倔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