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飘摇 第165章 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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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姬月寒这样的修为，都无法突破罡风，必须倚靠领风人世代流传的歌谣才可。但幸好他所学多样，对止风歌谣也掌熟于心，因此不需要额外去请领风人，虽然多耗了一会儿时间，还是顺利离开止风城。
甫一来到外头，姬月寒便拿出曾用过的宝船，自己站到船头，李之罔则抱着齐暮跳上去。
“姬兄，大概需要多久？”
“数个时辰。”姬月寒介绍道，“虽从直线距离上来说，空天之都离止风城并不算远，但就如这名字般，高悬于天，且需得按指点路线进去，要多花些时间。”
李之罔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只紧紧握着齐暮的手，脸上忧愁不断。
自从苏醒过来，她满打满算只说了几句话，皆都断断续续，现在更差，神智都几乎不清醒，额头不停冒着细汗，让人害怕稍不留神，她便踏步西去。
这样的情况下没人有心思说话。
时间便这样过去，当李之罔再关注起外界来，发现竟已天黑了。
“不是几个时辰吗，怎...会直接黑天的？姬兄，你莫非还去了别处？”
姬月寒要掌控宝船，没回头但回道，“已经到了空天之都的范围了，至于为何天黑，与此地有关，你且看看。”
李之罔点点头，往外看去，只见宝船虽在空中高飞，但两边却长满了各种从未见过、黑黑压压的植被，有如在河溪中航行。他往下看去，宝船浮在无声的水面上，倒映着漫天繁星和一弦灰月，天空高远处却是无物。
一切的迹象都表明，随着宝船愈行愈远，他们三人已来到了从不曾被外人打搅过的玄妙之地。
李之罔只看上几眼就收回目光，并没有太多兴趣，忽得感觉手上传来动静，忙折下目去，却是齐暮醒了。
“渴...”
“有的，有的。”
李之罔答应一声，赶忙从神府中拿出水壶来，再将她给扶起，帮忙喂下口水。
虽然齐暮由于身体的原因无法交谈，但在告诉了东方云梦后，她也答应这样做。故此，离开之前，她帮忙收拾了齐暮的所有行李和一切必备之物，以备不时之需。
“好些了...”齐暮贪婪地喝了几口水，终于感觉舒服一些，问道，“这里是哪儿，我怎么有听见风声吹过，像在外面。”
“现在感觉怎么样？”
李之罔并没有直接把后来发生的事如实以告，而是先关心她的情况。
“还行...能思考...就是感觉很累...”齐暮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只记得自己和云梦被人给抓了，后面...发生了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为什么之罔你会出现在我身边，难道说我已经死了，现在正在去往碧沉湖的路上吗？”
李之罔叹口气，把她额头上的细汗擦去，说道，“是这样的，你和云梦被深海妖族的人给抓走了，我先是让肥貂和煜丞他们去找你，结果你们都被抓走了，还被下了妖毒。没办法，我只能去请姬行走。姬行走在正面拖住了罗摩和一众深海妖族，我则趁他们不备将你们都给带了出来。”
齐暮沉默稍许，将目前状况给理清楚，问道，“那我们为什么会在外面，难道罗摩在追杀我们？只能出逃。”
“不是的。”李之罔赶忙解释道，“大伙儿都被送到了东方见前辈的宅邸里，妖毒也被姬兄拔除，很安全。只是我和姬兄聊天，觉得你的状况很差，同时需要一个万全之所，所以才没有与你商量，直接把你带到这儿来。”
“我...不走，为什么不先问我愿不愿意？！”
齐暮一下怒极，胸膛起伏不定，嘴一下鼓起来，不由分说就是一嘴酸水吐出。
幸好李之罔眼疾手快，拿出帕子来挡住，不然非要损了一件衣裳不可。
他不明白她怎么突然会如此生怒，不敢去问，只拿张新的帕子去帮她把脸擦干净，却被她一手打开。
齐暮强行忍着难受道，“李之罔，你要明白一件事，我的命运该由我来决定！现在立刻，我要回去。”
李之罔尴尬至极，望了眼前头像是木人般的姬月寒，压低声音道，“除了我，姬行走也在船上...他应该是能够听见的。”
齐暮嘴微张，想说的话全都只能咽下去，转而强行站起来，朗声道，“盲女多谢姬行走仗义出手，铭记五内，不敢忘怀。”
姬月寒没有回头，只摆手道，“好了，继续躺着。你现在身子如此虚弱，就不用在乎这些虚礼，该是静养为上。”
李之罔也附和道，“是啊，不是不想过问你的意见，只是你实在太虚弱，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行此下策。”
齐暮“狠瞪”一眼他，没有再倔强，老老实实地坐下，但也仅就如此了，小声道，“说吧，准备把我送到哪儿去？”
“芥灵之都，你可曾...”
话未说完，齐暮便点头道，“听过的，不是，我曾在书上读到过，说里面的人皆只有一指大小，是与我们完全不同的玄妙生灵，而且精通诸般秘法，是四方洲少见的灵慧族群。”
李之罔顺着道，“对，姬行走也是这样讲的。姬行走说，他曾进去过一次，并与芥灵中的医圣为友，此番送你进去，除了是让你的身子好转，也是想让你能再次修行。我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所以没有与你商量就定了下来。”
“可是...”恍惚之间，齐暮有太多的东西想知道，譬如姬月寒为何对李之罔这么好，为何恰巧这时候提起芥灵之都，为何明明瞧不起她，却愿意出手相助。她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问道，“那么，代价是什么？”
“没有...代价。”李之罔故作爽朗地大笑，“我与姬兄乃是至交好友，他帮我哪需要什么代价？”
齐暮埋下头去，压低声音道，“不要...骗我好吗？如果非要瞒着我的话，那我的选择只有不答应。”
李之罔低估了她的敏锐和直觉，以为只要什么都不表达就不会暴露破绽，却忘了当什么都不说时，往往也意味着什么都说了。
终于，他开口道，“三年。姬行走说了，一旦你进到芥灵之都，那么必须要等到三年之后才能回来。其间就算你的身子治好，也要等到这个时间点才行。”
“三年？”齐暮看着他，抚上他熟悉的脸颊，惆怅道，“我们才刚刚相遇，就又要分别吗？”
“不会...太久的。”李之罔强颜笑道，“其实进去好处多多呢。你想想，不但能让你再次开始修行，而且还能免于妖族的追杀，这是一举两得的事。三年时间虽说久，但其实一眨眼就过去了，我们都在外头等你。”
“三年之后，那已经是兆天年了。”齐暮没有拒绝，犹豫着道，“我怕，自己会浪费这些时间...”
“不会的。”李之罔笑道，“你是咱们挟泰会的会长，花费三年时间重新开始修行绝对是门大赚的买卖。至于挟泰会，有我和渊鲸在呢，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也会带上你的一份志向，将咱们组织做大做强。”
不知为何，齐暮听着却感觉到了害怕，似乎有什么正在失去，一旦错过，就没有弥补的机会。
“三年之后，你会来接我的，对吧？”
齐暮迫切地想知道这个答案，甚至有些焦躁。
李之罔顿时哑然，陷入沉默中。在将齐暮送入芥灵之都后，他就得履行与姬月寒的约定，在风神祭典上用匕首杀死虞美人。先不说事成与不成，他根本无法确保自己能够活下来。
因此，他只能回道，“只要那时候我有空，一定来接你的，不用担心。就算我不来，也会让渊鲸过来。”
“为什么？”齐暮从不希望面对的是这样一个回答，“明明在你心中，我是最重要的，怎么会不来接我？要么你一直在骗我，这次是想直接把我甩开，要么就仍在骗我。”
一个谎言就需要下一个谎言来弥补，李之罔顿时百口莫辩，几乎就要承认。
姬月寒一直默默听着，忽得开口道，“齐暮，之罔是怎样的人，你最是清楚不过，如何能说这样的话，来伤他的心？依我看，他只是稳妥起见罢了。毕竟未来难料，谁也不能去想象三年之后的局面，说不得到时候他有事缠身，难以过来，贸然应下，不是徒惹你伤心？你作为他的爱人，自是该多多体谅他才对。”
“姬行走教训得是，之罔如何都不会害我的，是我想太多了。”齐暮先回上一句，随后才看向李之罔道，“对不起，我说了这么不好的话。”
“没事儿，是我有时候不会说话，让你误解了。”李之罔如蒙大赦，抱紧她道，“还有些时候才会到，你刚醒过来，再休息会儿吧。”
齐暮点点头，依偎住他。
至于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
甫一来到外头，姬月寒便拿出曾用过的宝船，自己站到船头，李之罔则抱着齐暮跳上去。
“姬兄，大概需要多久？”
“数个时辰。”姬月寒介绍道，“虽从直线距离上来说，空天之都离止风城并不算远，但就如这名字般，高悬于天，且需得按指点路线进去，要多花些时间。”
李之罔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只紧紧握着齐暮的手，脸上忧愁不断。
自从苏醒过来，她满打满算只说了几句话，皆都断断续续，现在更差，神智都几乎不清醒，额头不停冒着细汗，让人害怕稍不留神，她便踏步西去。
这样的情况下没人有心思说话。
时间便这样过去，当李之罔再关注起外界来，发现竟已天黑了。
“不是几个时辰吗，怎...会直接黑天的？姬兄，你莫非还去了别处？”
姬月寒要掌控宝船，没回头但回道，“已经到了空天之都的范围了，至于为何天黑，与此地有关，你且看看。”
李之罔点点头，往外看去，只见宝船虽在空中高飞，但两边却长满了各种从未见过、黑黑压压的植被，有如在河溪中航行。他往下看去，宝船浮在无声的水面上，倒映着漫天繁星和一弦灰月，天空高远处却是无物。
一切的迹象都表明，随着宝船愈行愈远，他们三人已来到了从不曾被外人打搅过的玄妙之地。
李之罔只看上几眼就收回目光，并没有太多兴趣，忽得感觉手上传来动静，忙折下目去，却是齐暮醒了。
“渴...”
“有的，有的。”
李之罔答应一声，赶忙从神府中拿出水壶来，再将她给扶起，帮忙喂下口水。
虽然齐暮由于身体的原因无法交谈，但在告诉了东方云梦后，她也答应这样做。故此，离开之前，她帮忙收拾了齐暮的所有行李和一切必备之物，以备不时之需。
“好些了...”齐暮贪婪地喝了几口水，终于感觉舒服一些，问道，“这里是哪儿，我怎么有听见风声吹过，像在外面。”
“现在感觉怎么样？”
李之罔并没有直接把后来发生的事如实以告，而是先关心她的情况。
“还行...能思考...就是感觉很累...”齐暮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只记得自己和云梦被人给抓了，后面...发生了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为什么之罔你会出现在我身边，难道说我已经死了，现在正在去往碧沉湖的路上吗？”
李之罔叹口气，把她额头上的细汗擦去，说道，“是这样的，你和云梦被深海妖族的人给抓走了，我先是让肥貂和煜丞他们去找你，结果你们都被抓走了，还被下了妖毒。没办法，我只能去请姬行走。姬行走在正面拖住了罗摩和一众深海妖族，我则趁他们不备将你们都给带了出来。”
齐暮沉默稍许，将目前状况给理清楚，问道，“那我们为什么会在外面，难道罗摩在追杀我们？只能出逃。”
“不是的。”李之罔赶忙解释道，“大伙儿都被送到了东方见前辈的宅邸里，妖毒也被姬兄拔除，很安全。只是我和姬兄聊天，觉得你的状况很差，同时需要一个万全之所，所以才没有与你商量，直接把你带到这儿来。”
“我...不走，为什么不先问我愿不愿意？！”
齐暮一下怒极，胸膛起伏不定，嘴一下鼓起来，不由分说就是一嘴酸水吐出。
幸好李之罔眼疾手快，拿出帕子来挡住，不然非要损了一件衣裳不可。
他不明白她怎么突然会如此生怒，不敢去问，只拿张新的帕子去帮她把脸擦干净，却被她一手打开。
齐暮强行忍着难受道，“李之罔，你要明白一件事，我的命运该由我来决定！现在立刻，我要回去。”
李之罔尴尬至极，望了眼前头像是木人般的姬月寒，压低声音道，“除了我，姬行走也在船上...他应该是能够听见的。”
齐暮嘴微张，想说的话全都只能咽下去，转而强行站起来，朗声道，“盲女多谢姬行走仗义出手，铭记五内，不敢忘怀。”
姬月寒没有回头，只摆手道，“好了，继续躺着。你现在身子如此虚弱，就不用在乎这些虚礼，该是静养为上。”
李之罔也附和道，“是啊，不是不想过问你的意见，只是你实在太虚弱，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行此下策。”
齐暮“狠瞪”一眼他，没有再倔强，老老实实地坐下，但也仅就如此了，小声道，“说吧，准备把我送到哪儿去？”
“芥灵之都，你可曾...”
话未说完，齐暮便点头道，“听过的，不是，我曾在书上读到过，说里面的人皆只有一指大小，是与我们完全不同的玄妙生灵，而且精通诸般秘法，是四方洲少见的灵慧族群。”
李之罔顺着道，“对，姬行走也是这样讲的。姬行走说，他曾进去过一次，并与芥灵中的医圣为友，此番送你进去，除了是让你的身子好转，也是想让你能再次修行。我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所以没有与你商量就定了下来。”
“可是...”恍惚之间，齐暮有太多的东西想知道，譬如姬月寒为何对李之罔这么好，为何恰巧这时候提起芥灵之都，为何明明瞧不起她，却愿意出手相助。她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问道，“那么，代价是什么？”
“没有...代价。”李之罔故作爽朗地大笑，“我与姬兄乃是至交好友，他帮我哪需要什么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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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之罔低估了她的敏锐和直觉，以为只要什么都不表达就不会暴露破绽，却忘了当什么都不说时，往往也意味着什么都说了。
终于，他开口道，“三年。姬行走说了，一旦你进到芥灵之都，那么必须要等到三年之后才能回来。其间就算你的身子治好，也要等到这个时间点才行。”
“三年？”齐暮看着他，抚上他熟悉的脸颊，惆怅道，“我们才刚刚相遇，就又要分别吗？”
“不会...太久的。”李之罔强颜笑道，“其实进去好处多多呢。你想想，不但能让你再次开始修行，而且还能免于妖族的追杀，这是一举两得的事。三年时间虽说久，但其实一眨眼就过去了，我们都在外头等你。”
“三年之后，那已经是兆天年了。”齐暮没有拒绝，犹豫着道，“我怕，自己会浪费这些时间...”
“不会的。”李之罔笑道，“你是咱们挟泰会的会长，花费三年时间重新开始修行绝对是门大赚的买卖。至于挟泰会，有我和渊鲸在呢，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也会带上你的一份志向，将咱们组织做大做强。”
不知为何，齐暮听着却感觉到了害怕，似乎有什么正在失去，一旦错过，就没有弥补的机会。
“三年之后，你会来接我的，对吧？”
齐暮迫切地想知道这个答案，甚至有些焦躁。
李之罔顿时哑然，陷入沉默中。在将齐暮送入芥灵之都后，他就得履行与姬月寒的约定，在风神祭典上用匕首杀死虞美人。先不说事成与不成，他根本无法确保自己能够活下来。
因此，他只能回道，“只要那时候我有空，一定来接你的，不用担心。就算我不来，也会让渊鲸过来。”
“为什么？”齐暮从不希望面对的是这样一个回答，“明明在你心中，我是最重要的，怎么会不来接我？要么你一直在骗我，这次是想直接把我甩开，要么就仍在骗我。”
一个谎言就需要下一个谎言来弥补，李之罔顿时百口莫辩，几乎就要承认。
姬月寒一直默默听着，忽得开口道，“齐暮，之罔是怎样的人，你最是清楚不过，如何能说这样的话，来伤他的心？依我看，他只是稳妥起见罢了。毕竟未来难料，谁也不能去想象三年之后的局面，说不得到时候他有事缠身，难以过来，贸然应下，不是徒惹你伤心？你作为他的爱人，自是该多多体谅他才对。”
“姬行走教训得是，之罔如何都不会害我的，是我想太多了。”齐暮先回上一句，随后才看向李之罔道，“对不起，我说了这么不好的话。”
“没事儿，是我有时候不会说话，让你误解了。”李之罔如蒙大赦，抱紧她道，“还有些时候才会到，你刚醒过来，再休息会儿吧。”
齐暮点点头，依偎住他。
至于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