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伊愿白首不相离 > 第171章 折返

伊愿白首不相离 第171章 折返

    她若是那日没有兴起,只身离开长明宫,俨然已经葬生火海。

    现下,也不过是一团死物。

    一时间,她只觉后怕,毛骨悚然至极。

    原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又逃过了一劫!

    她既生惧又无助,无神的眼中,带有无尽的迷惘。

    长明宫焚尽,她再无去处。

    纵使不论及往后之事,一时间,也恐难求得栖身之所。

    眼下,更是无下榻之地。

    只一瞬,她心生悔意。

    后悔先前的冲动,后悔离开正阳宫。

    只因一时气性,轻易便使得自个眼下的处境难上加难。

    愚蠢不说,去而复返的行径,更透着难以言喻的狼狈与无力。

    她思忖片刻,决心折返正阳宫小住。

    以她如今与尹悠吟的关系,定然不会介意。

    更遑论正阳宫宽广,屋子几百上千不止。

    多她、少她,也无异。

    只是小住,过几日,再费心找别的殿宇搬离,也无妨。

    不多时,她兀自收起思绪,迈步折返正阳宫。

    一路上,皆愁眉苦脸,心事重重不已。

    她料想那些人不会轻易放过她,却未曾料到他们的几近丧心病狂。

    只为逼她出现,不惜放火烧尽整个长明宫,无不叫人后怕、寒畏。

    宫道之上,堪堪撞见,放心不下她,追赶而来的霍时锦。

    她愣了愣,下意识避开,径直越过霍时锦离去,只当未有所察。

    霍时锦悄然止步,凝滞着她决绝的身影 。

    她刻意的忽视与冷落,他并非毫无所察,却尤为无力。

    他略显无奈,大步上前,拉住落笙微凉的手径自折身,迈向繁星殿的方向。

    觉察周边的偏静,落笙渐渐反应过来,身下动作渐止,再不愿挪动半分。

    顷刻间,挣脱开霍时锦的束缚,头也不回的离去。

    不多时,霍时锦追上前,紧叩着她纤细的腰身,将她抱离地面。

    她气急,费力挣扎,身上力道未减,禁锢加深。

    恐她摔落在地,霍时锦迟迟不敢迈步。

    不间断的动作,使得两人僵持不下。

    恍惚间,传来一阵显浅的骨哨声,由远及近、经久不息。

    落笙悄声停了动作,竖耳细听。

    不多时,显露出久违的笑意。

    她大力挣脱开禁制,迈步折返,紧随哨声来源处来游走。

    动作利落,透着无以言喻的狠绝。

    那人当真出现了,仿佛从未远去。

    她原以为,先前的话是说辞,是无心之言,故而并未深想,也未放在心上。

    细看着落笙的身影,及怀间的落空,掌中的齿痕,霍时锦尤为愣怔,动作稍显迟钝。

    转瞬间,抬脚紧跟。

    另一侧,山脚处,男人抵靠繁木,吹动骨哨,哨声回荡于空谷密林中,随风四散,尤显空灵、婉转。

    他分明已折身于木屋前,却因着放心不下她,转瞬只身折返。

    他立于门处,打理着落空的屋舍,失落渐生,满是她存复过的痕迹。

    分离的每一瞬,于他而言,无不充斥着煎熬,仿若被轻易舍弃。

    故此,他折返而归,只愿能远远见见她。

    临近山脚,他略显迟疑,恐打搅了她的安然,也唯恐现下的纠缠,会难以抽离。

    他暗自深思,却在刹那了然。

    隐念难抵理智,飘忽的意识越不过肢体的驱动。

    顷刻间,他吹动颈佩间的骨哨,静待她单薄身影的临现。

    却不觉间,忧心她的犹疑。

    他们一行人长居于此地,做的勾当无以得见光,故而不能轻易言说、裸露。

    泄露于他们而言,无异于叛离、自戕,杀身之祸更是转瞬即来,无以避及。

    故而,他们不轻易主动,以免上当、深陷,也唯恐是圈套。

    落笙闻见哨声,只身远赴,未曾留意紧跟不舍的霍时锦,与暗中奔走的暗从。

    她直奔后山,迈进密林深处,只身与那人重合,毫无惧意、迟疑。

    临近深处,她忽而止步不前,隐隐察觉出了那人的气息。

    男人忽的回身,瞧见她落寥的身影,不自觉露了笑。

    恐她难以适应,行走不便,被横生的枝干划绊,近身搀住她。

    四目相对间,有异样的亮光,一闪而过。

    男人悄然将她拢入怀中,她无意识环住,刹那,又忽的松离。

    好半晌,男人才缱绻在将她松离,凝着她凹陷的颊骨,生有些许心疼。

    思念如风,无声胜似有声。

    两人相视而笑,男人情不自禁凑近。

    她下意识的避及,脸庞不经意交错,仿若深吻。

    远处,霍时锦细看着,周身寒意四起,垂落的拳骨顺势蜷紧,带有血痕。

    猩红着的眼尾,既是无言的爱,也是渐长的痛。

    苦痛充斥着他,几近失智。

    他嘴角微掀,笑得牵强,不多时,弯动指骨。

    侍从当即逼近,围困住两人。

    “周遭有人,快走。”

    落笙察觉出逼近的气息,在男人手心里缓缓写下几个字,费力推动着男人离去。

    那些人愈是靠近,她便越是不安至极。

    她不愿牵连旁的人,累及眼前人受到莫须有的侵害。

    纵使知晓自己无法逃离,也要推动着身边人离去。

    她不知来人的身份及目的,可深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以她如今的身况,本也无力应对,何苦在牵连其他。

    她面上沉稳,毫不露怯,费力推动着男人离去。

    转瞬间,悄声抽出随身的匕首,防备着周边之人的靠近。

    男人看出她的惧意,迁就着她的意图,乖顺向前。

    他紧握住她的手,迟迟未放,悄然安抚,唯恐她受到惊吓。

    两人缓步后退,防范着周边人的靠近,终还是晚了一步。

    不多时被围困,深陷于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的境地之中,无法脱困。

    男人拉动着她,将她藏于身后。

    他暗自摸索着,紧叩身上藏着的刀,意欲奋起一搏,随时准备厮杀。

    可他担忧落笙的处境与身况。

    如只是他一人,他绝不会退离半步。

    可眼下落笙在场,他有所顾及,无法两头兼并,难免分心,无法全身心投入其中,故而只能退,只能以落笙为先,不能硬起争执。

    落笙虽有些畏寒,却一直强装镇定。

    有一瞬,她觉察到一阵熟悉的气息。

    可周边人的混杂,使得她难以辨别气息的来处,只得暂且搁置住异念,留意当下的处境。

    男人虚握她腕骨间,始终未曾松离。

    霍时锦于暗处窥及,眸中寒光乍现,几近耐性全无。

    他暗中吩咐侍从,快刀斩乱麻。

    侍卫接命,四散开来,将其合围。

    两人默默与之周旋,因着孤立无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暗中拖缓。

    不多时,厮杀渐起。

    男人一边费心庇护落笙,一边涡旋其中,隐隐有些力不从心。

    良久,被侍从合力逼退、擒拿,几近失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