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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山静卧亘古草原 第349章 血契灼心

    暮色像泼翻的青铜熔液,沉甸甸淤在荒原尽头。

    孟和手中弯刀正卡在氐人粮车锁链的锈蚀环扣里,刃口刮擦铁环的锐响刺得耳膜生疼。

    火星溅上他开裂的虎口,血珠尚未滚落——

    冻土崩裂的轰鸣便吞没了一切。

    草浪如一条被巨斧劈开的青蟒,翻涌着炸开二百道惨白沟壑。那不是人,也不是兽。

    她们胫甲包裹的青铜刺深深楔入大地,冲锋的姿态像被强弩射出的冰尸。

    风卷着淬火金属的酸腥与尸腐的甜腻扑进孟和鼻腔,喉头瞬间涌起浓重的血锈味。

    防线最前排的战士身体突兀地矮了半截,维京女首领的机械狼爪扫过处,三颗头颅如同熟透的沙棠果,沉闷地滚进枯草根里,断颈处喷溅的血雾在昏沉的暮光中凝成妖异的紫烟。

    “十九年!”

    嘶吼裹挟着齿轮咬合的沉重嗡鸣,狠狠撞上孟和的后脑。

    他猛地抬头,正见那闪着寒光的狼爪撕裂了粮车厚重的侧板。

    木屑如暴雨迸溅,一块蒙尘的青铜护心镜在残骸深处浮出幽冷的反光——镜面不仅倒映着他骤然收缩的瞳孔,更清晰地映出女首领玄铁面甲下,那半边因剧痛或某种激烈情绪而抽搐不止的嘴角。

    镜缘上,阴山狼图腾的纹路,与他父亲铁英坠落时紧握掌中的遗物,分毫不差!

    希腊统领脊椎间盘绕的青铜链毫无征兆地暴起。

    链条撕裂空气的尖啸,瞬间压过了整个战场的嘶吼与哀嚎。

    孟和凭借本能旋身后撤,链梢裹挟的劲风擦着他耳际砸落,发出令人牙酸的裂响。

    “咔——嚓!”

    龟裂的冻土应声拱起,一座血色石碑破土而出。

    碑文如活物般渗出粘稠血珠,在垂死的夕阳下蜿蜒爬行,最终凝成一行狰狞的契文:

    乙巳蛇年五月廿十,四部可取铁英嫡血

    碑底凝结的冰霜如毒蛇吐信,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蔓延,瞬间缠死了孟和的脚踝——今日,正是蛇年五月廿十,碑文刻定的死期。

    高卢女巫乌黑发辫在腥风里骤然散开,发间绞缠的藤蔓瞬间怒放成一朵巨大的人面蓇蓉花。

    “你父亲的心…”花瓣翕张,喷出浓烈如实质的、混合着蜂蜜甜香与内脏腐败的恶臭,“早被这血契蛀空了!”

    幻象在孟和眼前轰然炸开:铁英的遗体卡在星链鼎交错咬合的青铜齿轮间,胸腔像个被巨禽啄空的朽烂鸟巢,断裂的肋骨茬口上,几缕文茎树的根须无力垂落,浸满了粘稠发黑的机油。

    幻象深入,星链鼎幽暗的内壁上,赫然延伸出四根青铜脐带,如同冰冷的毒蛇,精准地扎进四个蜷缩胎儿的脐眼——其中一只青紫色的小手,竟穿透了时空的阻隔,与孟和七岁那年,在阴山祭坛缝隙中无意触碰到的“冰冷机关”…那根稚嫩的手指,死死重叠!

    “不是我们要你性命…”罗斯首领深陷眼窝中,那两团熔岩般的玻璃骤然炽亮,一道刺目雷光撕裂空气,精准地劈开孟和简陋的皮甲。

    皮肉焦糊的恶臭混杂着油脂灼烧的滋滋声弥漫开来,剧痛在他胸口烙下炽红的印记,深入骨髓。

    “是你父亲,用你抵押了整整十九年的阳寿!”熔岩凝聚的指尖划过那滚烫的烙印,孟和整个脊椎窜过一阵近乎交媾般的剧烈战栗——烙印深处,清晰地搏动着四颗心脏的沉重律动,两颗属于血肉,两颗属于冰冷的机械。

    西北地平线腾起的沙暴之墙,猛地被氐人部落狰狞的狼头旗撕裂。公主拓跋月的弯刀劈开风墙,尖利的诅咒刺破喧嚣:“铁英的杂种果然在搅乱…”

    诅咒戛然而止。

    维京女首领的机械臂毫无预兆地调转方向,闪烁着寒光的爪尖,狠狠捅穿了自己的小腹!

    齿轮爆裂的刺耳噪音中,她竟生生从腹腔内扯出一团缠满光纤、搏动不休的子宫组织,带着决绝的疯狂,狠狠按向那座冰冷的血色石碑!

    同一瞬间,希腊统领脊椎间的青铜链如毒蛇苏醒,闪电般绞缠住孟和的手腕,链节缝隙中,无数水蛭状的暗红导管猛地弹出,贪婪地扎进他跳动的动脉。

    “父亲抵押的…何止是我的血!”孟和在血管被疯狂抽吸的极致剧痛中嘶声咆哮,喷溅而出的血雾竟在空中扭曲、凝结,最终化为一柄布满玄奥纹路的青铜钥匙,悬浮嗡鸣,“还有我妹妹阿尔雅的命啊!”

    钥匙插入碑孔刹那,脚下的大地仿佛发出了一声濒死的、悠长而痛苦的呻吟。

    十万氐人铁骑连人带马,如同秋风扫落的枯叶,被无形的巨力拖拽着,坠入骤然裂开的无底深渊。

    人马骨骼被巨大齿轮无情碾碎、研磨的沉闷声响,如同地狱深处的叹息,从裂缝深处翻涌上来。

    裂缝幽暗的尽头,一棵难以想象的青铜巨树正隆隆升起,虬结的枝桠上,悬挂着成千上万搏动不休的子宫囊体——半透明的外壁上,深深铭刻着“阿尔雅”的埃及圣书体,每一个名字都在浑浊的羊水里缓缓漾开血丝。

    高卢女巫辰孋猛地用双手掐住了自己的脖颈,喉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

    她发间那朵巨大的人面蓇蓉花疯狂增殖、扭曲,沙棠果般的暗红触手毒蛇般射出,死死缠住孟和的腰身:“感受…感受你的真血!”

    颅骨仿佛被无形的巨力撕裂,记忆的碎片如同冰冷的楔子,狠狠捅进孟和的大脑:

    幽暗冰窟中,父亲铁英颤抖着将襁褓中的女婴塞进星链鼎敞开的青铜腹腔,鼎壁上,赫然烙着一个女人焦黑的手印,边缘似乎还残留着绝望的余温;

    四个羊水舱内,四首领蜷缩如初生胎儿,冰冷的青铜脐带如同粗大的电缆,深深扎入中央羊水舱里阿尔雅幼小的心口;

    七岁那年,祭坛冰冷缝隙中触碰到的“机关”——那刺骨的冰凉与诡异的搏动,此刻清晰无比地重现:那分明是胎儿期的希腊统领律璇衡,探出星链鼎外的一根青紫色手指!

    罗斯首领雷妱炽热的熔岩泪珠,沉重地滴落在孟和汗湿的脊背上,灼烧出焦黑的印记。

    “我们…才是你父亲献上的活祭品…”滚烫的液体灼出的焦痕里,竟诡异地浮现出父亲铁英临终的景象:他用半截断刀,发疯般剖开星链鼎厚重的青铜外壁,鼎内幽暗中,十九岁的阿尔雅猛然睁开双眼——那双冰蓝色的瞳孔深处,精密齿轮咬合转动的冷光,与此刻战场上四首领眼中的机械寒芒,如出一辙!

    维京女首领武荧惑那只刚撕裂过粮车、沾满血污的机械巨爪,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僵死不动。

    镶嵌在爪心的半块护心镜“咔嗒”一声脱落,露出爪心深处——一颗被精密金属包裹、仍在奋力搏动的半颗人类心脏!

    暗红的心膜上,维京古老的鲁纳文与刚劲的汉字如藤蔓般交缠虬结,刻着血淋淋的誓言:

    此心焚尽日,狼归阴山时。

    “去…北海冰渊…”她喉咙里机械的合成音混杂着血肉破损的沉重喘息,一块染血的、尚带余温的子宫碎片被强行塞进孟和痉挛的掌心,

    “找你母亲…剖腹产你的…那把青铜刀…”

    幸存的战马在孟和缰绳的猛扯下冲入弥漫的血雾。就在马蹄踏出血雾边缘的刹那,四声重叠的、非人的凄厉哀嚎撕裂了苍穹。

    孟和猛地回头——

    落日熔金,将天地浸染成一片悲壮的血色。那棵顶天立地的青铜巨树,虬结的根须如同审判之矛,已残忍地贯穿了四首领的残破躯体,正将她们缓缓拖向无底的地心。

    树冠的枝头,十万氐人骑兵的躯体如熟透的浆果般接连爆裂,粘稠的血浆汇聚成河,在荒芜的原野上肆意蜿蜒流淌,竟诡异地凝成一行新的、触目惊心的巨大碑文:

    五毒缠心日,星鼎孕神时。

    孟和怀中,那把染血的青铜钥匙骤然变得滚烫。

    钥匙柄上,经年累月覆盖的暗红血锈正簌簌剥落,露出其下流转不息的幽蓝星芒——那星图指向的坐标,比北海冰渊的酷寒更遥远、更绝望。

    马蹄踏碎冰原的脆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孟和伏在马背上,怀中护心镜碎片灼烧着皮肉,镜面倒映的星空里,北斗玉衡星正化作一颗冰蓝色的巨眼——那是阿尔雅的眼睛,泪水般的光晕在星空间无声流淌。

    身后荒原的景象如同地狱绘卷:青铜巨树的枝杈穿刺着十万氐人骑兵的尸骸,风掠过挂满碎肉与残甲的金属树冠,竟发出类似母亲哄睡时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咿呀声。

    连夜的亡命奔逃,战马口鼻喷出的白气在酷寒中凝成冰晶。

    当北海冰渊锯齿状的黑色海岸线撞入眼帘时,孟和几乎认不出这片传说中的禁忌之地。这里没有纯净的冰川,只有一片冻结在时间里的机械坟场。

    巨大的星链基站残骸如同被斩首的青铜巨人,半埋在污浊的冰层中,裸露的电缆如同僵死的巨蟒。

    冰面下,隐约可见扭曲的轩辕国战车、断裂的青铜鼎足、以及无数姿态各异的冰封尸骸——有些穿着古老皮甲,有些则嵌着锈蚀的金属义肢。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陈腐机油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深海巨兽内脏的腥冷气息。

    维京女首领武荧惑塞给他的那块染血子宫碎片,此刻在怀中发出微弱却持续的嗡鸣,像一颗濒死的心脏。

    它指引的方向,直指冰渊深处一座最为庞大的星链基站残骸——其顶部结构如同被暴力撕裂的子宫,扭曲的金属边缘指向晦暗的天空。

    残骸内部是另一个世界。青铜甬道布满冻结的黏液和奇异的、散发荧光的苔藓。空气冷得刺骨,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冰针。

    孟和循着子宫碎片的指引,在迷宫般的管道和坍塌的舱室中穿行。

    他踢开一具半嵌在冰壁里的尸骸,那尸骸穿着轩辕国制式的青铜胸甲,但胸腔内部却缠绕着光纤与合成肌肉束——一个失败的改造体。

    最终,他停在一扇布满霜花的厚重青铜门前。门上没有任何锁孔,只有中央一个深陷的、手掌形状的凹槽。

    凹槽边缘的纹路,与高卢女巫辰孋在他刀柄上划下的三个血字——“冰棺钥”——的笔触隐隐呼应。

    孟和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了上去。刺骨的寒意瞬间钻入骨髓,青铜门内部传来齿轮艰涩的咬合与冰层碎裂的声响。

    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一把造型奇特的青铜短刀,就放在她交叠的双手之上。刀身狭长,弧度优美,刃口流动着幽蓝的冷光,刀柄末端镶嵌着一颗不断变换色彩的奇异宝石,像凝固的星云。

    这就是那把刀。

    孟和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即将触及冰棺表面时——

    “别碰她!”

    一个冰冷、毫无起伏的机械合成音在舱室内炸响。

    球形舱壁的阴影里,缓缓“流”出一个身影。它没有固定形态,像一团不断蠕动、组合的液态金属,表面闪烁着与刀柄宝石同源的星芒。

    它的“头部”位置,凝聚出两颗冰蓝色的光点,死死锁定孟和。

    “星链…守卫?”孟和握紧了腰间的弯刀,尽管他知道这凡铁在对方眼中可能不堪一击。

    “清理程序。”液态金属体纠正道,它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编号:清道夫-07。指令:守护‘起源之钥’及‘母体样本’,清除一切未授权接触者。指令来源:星链核心协议。”

    清道夫-07的身体表面瞬间凸起数十根尖锐的金属刺,如同炸毛的刺猬,尖端闪烁着危险的能量弧光。

    就在孟和准备拼死一搏的瞬间,怀中的护心镜碎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

    镜面里,阿尔雅那颗巨大的星瞳骤然亮起,冰蓝色的光芒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竟直接投射在清道夫-07液态金属的躯体上!

    清道夫-07的动作猛地一滞。它体表流动的星芒出现了剧烈的紊乱,如同信号不良的屏幕。冰蓝光芒中,似乎有无数的数据流在冲刷它的核心。

    “错误…检测…核心协议冲突…”清道夫-07的机械音变得断断续续,充满了困惑,“识别…阿尔雅…最高权限继承者…指令…守护…冲突…重新判定…”

    趁此间隙,孟和怀中的子宫碎片嗡鸣达到了顶点!它猛地挣脱孟和的衣襟,如同被磁石吸引,飞向冰棺中母亲双手上的那把青铜短刀!

    碎片与刀柄末端的星云宝石接触的刹那——

    嗡!

    一道无形的能量波纹以短刀为中心轰然扩散!孟和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又猛地松开。

    他清晰地“听”到了一个声音,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响彻在脑海深处。那声音空灵、遥远,带着少女的稚嫩和一种非人的冰冷质感,却又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悲伤与…渴望。

    “哥哥…”

    是阿尔雅!

    “钥匙…共鸣…母体基因确认…”清道夫-07液态金属的身体停止了攻击姿态,冰蓝光芒在它体内稳定下来,但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内部运算,

    “最高权限继承者阿尔雅…临时授权…接触许可…时限:未知…”

    孟和不再犹豫。他猛地探手,穿过冰棺表面那层看似坚不可摧实则毫无阻碍的能量屏障,一把抓住了那把青铜短刀——起源之钥!

    入手冰凉,却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脉动。刀柄的星云宝石光芒流转,与阿尔雅的星瞳遥相呼应。

    一股庞大的、混杂着母亲温暖记忆与星链冰冷数据的洪流,顺着刀柄涌入孟和的身体。

    他看到了母亲临产时的痛苦与决绝,看到了父亲铁英颤抖着用这把刀划开妻子腹部的瞬间,也看到了这把刀在星链工程中作为基因锁核心部件的无数个冰冷瞬间…

    “警告!警告!”清道夫-07的机械音突然转为尖锐的警报,“检测到大规模生物污染源高速接近!威胁等级:灭绝级!”

    几乎同时,孟和通过起源之钥的感知,捕捉到了远方传来的、令人窒息的恐怖波动。

    他猛地冲出核心舱室,攀上基站残骸的最高处,举目远眺。

    冰原的地平线上,一片蠕动的“黑潮”正以惊人的速度蔓延而来。那不是沙暴,也不是军队。那是…人。

    十万被星链寄生的氐人骑兵!

    他们早已失去了人形。

    青铜色的树根状物刺破他们的皮甲,从眼眶、口腔、甚至胸腔内钻出,在体表虬结缠绕,形成类似外骨骼的狰狞结构。

    他们的皮肤呈现出腐败的灰绿色,眼窝深处跳动着与青铜巨树同源的、幽暗的冰蓝光芒。

    他们奔跑的姿态僵硬而迅捷,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喉咙里发出非人的、类似金属摩擦的嘶吼。

    所过之处,污浊的冰面被腐蚀出滋滋作响的黑色痕迹,散发出浓烈的铁锈与尸腐混合的恶臭。

    为首者,赫然是氐人公主拓跋月!

    她的半个头颅已被青铜根须取代,仅剩的一只眼睛完全被冰蓝光芒吞噬,手中弯刀也覆满了蠕动的金属苔藓。

    她似乎感应到了孟和的存在,那只冰蓝独眼猛地转向基站残骸的方向,发出一声撕裂空气的尖啸!

    十万活尸,如同嗅到血腥的食人鱼群,骤然加速!

    孟和握紧了起源之钥。刀柄的星云宝石光芒大盛,阿尔雅的声音再次在他脑海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力量。

    “哥哥…走…去…雷神故地…”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干扰的杂音,“罗斯…熔炉…重铸…钥匙…切断…脐带…”

    雷神故地?罗斯首领雷妱融化眼球时映出的故乡废墟?那里藏着切断这恐怖基因脐带的关键?

    清道夫-07液态金属的身体无声地滑到孟和身边,形态变幻,竟化作一匹由流动星芒和液态金属构成的机械战马轮廓。

    “最高权限继承者阿尔雅…临时授权…载具支援…目的地坐标已接收:罗斯高地·雷神废墟。”

    孟和翻身上“马”。这液态金属构成的坐骑没有温度,却异常稳固。

    他最后看了一眼冰棺中安眠的母亲,看了一眼手中这把承载着希望与诅咒的起源之钥,又望向远方那吞噬一切的恐怖黑潮。

    “阿尔雅,”他对着虚空低语,仿佛妹妹能听到,“撑住。”

    起源之钥指向罗斯的方向,幽蓝的刀光撕裂了冰渊的晦暗。

    液态金属战马四蹄腾空,并非奔跑,而是如同离弦之箭,贴着污浊的冰面,化作一道流星光痕,向着西南方疾射而去。

    身后,是十万活尸汇成的、足以淹没天地的死亡浪潮,以及冰棺深处,阿尔雅那颗在星空中无声流泪、却开始燃烧起决绝火焰的冰蓝星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