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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峡谷之兔身逆袭 第293章 庄周一入梦灾又临

    庄周一的手指刚要碰到木盒上的铜锁呢,后脖子就突然被人给扣住了。

    “不许动。”扁越人那声音啊,就像裹着清晨露水的凉意似的,从他头顶传了过来。

    庄周一这才猛地惊觉,自己都不知道啥时候已经跪坐在床沿了,冷汗把后背的睡衣都给浸透了——他居然完全没发现扁越人啥时候醒的。

    扁越人掌心的温度透过那层薄布,就这么熨帖在他的后颈上,还带着一种不容反抗的劲儿,把他给扳转了过来。

    早晨的阳光从窗缝里漏进来那么一点,在医生的眼下投出了淡淡的青影,很明显这医生也是一整晚都没睡觉呢。

    他就那么盯着庄周一怀里的木盒,喉结还动了动,说:“维安昨天托我带给你的。”

    “啥东西啊?”庄周一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角呢,木盒表面的檀木香和扁越人身上的草药味混在一起,熏得他太阳穴直发胀。

    昨天晚上那道诡异的声音还在耳边绕呢,这时候见扁越人提到这个木盒,他就像鬼使神差似的,把木盒往对方怀里推了推,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先看看。”

    扁越人接过木盒的时候动作特别轻,就跟接那种特别容易碎的瓷器似的。

    他掀开盒盖的那一瞬间,庄周一瞅见了一抹幽蓝色——是一块菱形的水晶,表面还浮着那种细碎的闪电纹路呢,而且正随着扁越人的动作轻轻颤抖着。

    “这是维安新研究出来的精神力屏障。”扁越人用指尖轻轻滑过水晶的棱面,声音一下子就低了下去,“他说啊,最近基地里异能波动不太正常,担心你……”

    “担心我又被拖进梦里去?”庄周一心头一紧。

    自打三个月前他觉醒了“入梦”这个异能之后,类似的东西维安都已经送过三次了。

    前两次啊,那水晶在他入梦的时候直接就碎成粉末了,第三次更是直接烧出了焦黑的痕迹。

    他看着扁越人那有些发白的指节,突然就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越人,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呀?”

    扁越人一下子就把手抽了回去,“啪”的一声把水晶盒子给合上了。

    他起身的时候碰倒了床头柜上的药瓶,玻璃珠子滚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庄周一听,就听到他压着声音在笑:“能知道什么啊?

    不过就是……”医生背对着他,白大褂的下摆被风吹起来一角,“不过就是有人老是跟着墨晓白往废区跑。”

    最后这几个字就像一根特别细的针一样,准准地扎在了庄周一心上。

    他就想起三天前的那个黄昏,墨晓白站在基地的铁门那儿冲他招手呢,说废区边缘的野莓熟了。

    当时扁越人正在急救室里处理被变异兽咬伤的队员呢,他就像着了魔似的跟着去了,结果在树林子里碰到了三只二阶丧尸。要不是墨晓白用冰刃划开结界,他现在恐怕都已经被啃得只剩下骨头了。

    “我……我再也不去了。”庄周一咕噜爬到床沿边,膝盖正好压在滚下来的药瓶上,那股尖锐的疼啊,疼得他眼眶都红了。

    他拽住扁越人垂下来的衣角,就像个迷了路、不知所措的小幼崽似的,可怜巴巴地说:“越人啊,你可别生气啦,我发誓,我发誓以后就只跟着你一个人。”

    扁越人背对着他的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早晨的风轻轻吹起他额头前的碎头发,这时候就瞧见他的耳尖有一抹可疑的红色。

    庄周一瞅着那红色从耳尖慢慢蔓延到后脖颈子,就连他白大褂的领口都染上了淡淡的红。

    那医生的喉结使劲儿滚动了两下,突然弯下腰,一下子就把庄周一横抱起来了,动作猛得差点就撞到床栏杆上了,就说了一个字:“睡。”

    庄周一还想说啥呢:“可是……”

    扁越人又一个“睡”字扔过来,然后就把他往被窝里塞,动作特别粗鲁地扯过被子把他裹得像个茧似的,还顺手把那个木盒子塞到床头柜最里面去了。

    庄周一看着他紧紧绷着的下颌线,突然就发现对方的手指头在抖呢。这可不是害怕的那种抖,而是一种好像更热乎的、就好像要把皮肤都给烧穿了似的那种抖。

    庄周一就试探着叫了一声:“越人?”还轻轻碰了碰对方的手背。

    扁越人像被烫着了一样,赶紧把手缩回去了,转身的时候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庄周一的鼻尖,带着一股特别淡、淡得都快闻不到的雪松的味道。就听他说:“我去药房。”声音像是闷在门框里似的,还不忘叮嘱一句:“别乱跑。”

    说完,“砰”的一声,门就关上了。庄周一抬头看着天花板上晃悠的树影,冷不丁发觉,这都快半个月了,墨晓白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他都没再瞅见过。

    刚开始那几天啊,墨晓白老是端着热粥来敲他窗户,还念叨着扁医生又在实验室泡了一整晚呢。

    可没过多长时间,就变成林小云儿来送药了,还说墨先生跑到北区去消灭丧尸了。

    再往后啊……庄周一瞅着窗台上的落花,心里默默数着,今天怕是第三十七天喽。

    他脑海里浮现出墨晓白走的那天,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衫,发尾系着自己送给他的琉璃珠。庄周一忍不住想,那珠子现在是不是落满灰尘了呢?

    窗外的蝉鸣声突然变得特别刺耳,就像有人在耳边使劲儿敲锣一样。

    庄周一翻了个身,正好对着床头柜上的镜子。

    镜子里的少年,眼尾还挂着没干的泪水呢,睡衣的领口歪到了锁骨那儿,露出一小片白花花的皮肤,就跟上次扁越人给他处理刀伤的时候,盯着他伤口发呆的样子一模一样。

    他突然感觉困得不行,眼皮就像坠了两块大石头似的。庄周一迷迷糊糊地琢磨着,是不是该把木盒的事儿告诉扁越人呢?

    要么……要么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

    等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站在京城基地的中央广场上。

    那阳光白晃晃的,特别刺眼,广场上的喷泉都结着黑褐色的痂,那可都是凝固的血啊。卖糖葫芦的老张头趴在他那摊位后面,后脖子那儿插着半截碎玻璃呢。那灰白色的脑浆啊,跟糖葫芦的糖浆混在一块儿,在青石板上拉出一道特别恶心的印子。

    “妈妈……”

    儿童乐园那边传来小孩子稚嫩的哭声。

    庄周一下子就踉跄着往那边跑过去,就瞧见三岁的小糖糖正蹲在滑梯下面呢,怀里紧紧抱着她最爱的布熊。

    这小女孩的脸啊,白得跟纸似的。她的左手臂上有一排青紫色的牙印,那牙印正以能看得见的速度在溃烂。

    “周一周一……”小糖糖抬起头来,那瞳孔整个儿都变成浑浊的灰白色了,还说着“糖糖疼。”

    庄周想抱抱她,手刚伸出去呢,这小女孩突然就发出那种特别刺耳的尖叫。

    她的指甲一下子就变长了,把布熊都给划破了,布熊里面塞的东西就露出来了——哎呀,那可不是普通的碎布啊。

    庄周就僵在那儿了,眼睁睁看着从布熊肚子里滚出来个东西,居然是半颗还沾着肉丝的眼球。

    “他们都醒了。”

    这时候,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庄周猛地一转身,就看见墨晓白站在旋转木马上。

    他那月白色的长衫上染着暗红色的血迹,头发尾端的琉璃珠碎了一颗,在太阳光底下闪着那种很妖异的光。

    他身后的旋转木马还在转呢,那木马上的“小飞马”啊,其实是被剥了皮的变异犬,那骨架上挂着半腐烂的肉,还滴着黄绿色的脓水呢。“谁醒了?”庄周猛地往后退了两步,一下子撞到身后的滑梯上了。

    那滑梯的金属扶手冰得厉害,就像寒冬里的冰块似的,扎得人骨头疼。这时候他才瞅见自己的手在流血呢,也不知道啥时候被小糖糖给抓出了三道老深的伤口,深到都快能看见骨头了。

    墨晓白笑了起来,那笑容啊,看着就跟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似的,怪吓人的。他说:“那些被你关在梦里的人呗。”

    突然,广场上响起了一阵特别密集的脚步声,就像有一大群人在往这边跑似的。

    庄周扭头一看,我的天呐,成百上千的“人”从四面八方呼呼啦啦地就涌过来了。

    这些人都穿着基地的蓝色制服,不过一个个的都惨不忍睹。有的脸缺了一半,就那么露着里面的骨头和肉;有的肠子拖在地上,随着走路一甩一甩的;还有的,怀里竟然抱着个婴儿,那婴儿正在啃食她自己的乳房呢,这场景简直太恐怖了。

    “救命啊……”庄周吓得腿都软了,踉跄着往后退,结果一下子撞到了一个冰冷的怀里。

    他抬头一看,是维安站在他身后呢。

    这基地的领导者,右眼没了,那眼眶空洞洞的,里面还爬满了蛆虫,可左边的脸却还保持着平时那种温和的笑容,他说:“小庄啊,你可是答应过要保护大家的呀。”

    “不是我!”庄周尖声叫着,用力把他给推开了,可是马上就被更多涌过来的“人”给围了个严严实实。

    那些腐烂的手啊,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脚踝、手腕,还有头发,庄周都能听到自己的骨头发出那种让人牙根发酸的碎裂声,就像树枝被硬生生折断一样。墨晓白的笑声渐渐飘远了,和小糖糖的哭声搅和在一起,就像一首特别怪异的童谣: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周一!周一,快醒醒啊!”

    被这么剧烈地摇晃着,庄周一下就被呛到了。

    他一下子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正躺在扁越人的怀里呢。

    那医生的白大褂皱皱巴巴的,看着特别邋遢,眼底的黑眼圈比早上还严重,手指尖上还沾着药渍,很明显是刚从药房急匆匆跑回来的。

    “是不是做噩梦了呀?”扁越人的声音都哑了,他把手放在庄周的额头上,“都烧得这么烫了,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呢?”

    庄周刚想说话,就被一阵咳嗽给打断了。

    他瞅见床头柜上有个木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扁越人拿出来的,就那么安安静静地放在那儿。木盒表面幽幽的蓝色比早上看着更浓郁了,就像一团随时可能灭掉的鬼火似的。

    这时候,窗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林小云儿的声音在门上撞得砰砰响:“扁医生!

    维安队长说北区的监控全都黑了,所有的巡逻队……所有巡逻队都没有消息传回来啊!”

    扁越人抱着他的手突然就收紧了。

    庄周看着对方一下子变得阴沉的脸色,喉咙里就泛起一股腥甜的味道。他脑海里浮现出梦里维安那空空的眼眶,还有小糖糖烂掉的手臂,一下子就揪住了扁越人胸前的扣子,急切地说:“越人啊,我梦到……”

    “先把药吃了。”扁越人直接打断他,然后把盛着温水的杯子塞到他手里。

    医生转身的时候,庄周一眼就瞧见他白大褂的后襟沾着暗红色的印子,那是血啊,新鲜的血呢。

    “越人,你是不是受伤了呀?”

    “药房的架子倒了。”扁越人低着头去整理他的被子角,那睫毛在眼睛下面投出一片阴影,“睡吧,我在这儿守着你呢。”

    可是庄周哪里睡得着啊。

    他眼睛望着窗外越来越暗的天色,耳朵听着基地里越来越杂乱、越来越密集的脚步声,冷不丁就想起墨晓白临走之前说的那句话:“这世道啊,最吓人的从来都不是丧尸。”

    就在这个时候,木盒里的水晶热得发烫,隔着盒子都能把他的手背给烫到。

    林小云儿的声音撞到门板上的时候,扁越人正把温水杯往庄周手里塞呢。

    那玻璃杯的沿儿上还带着扁越人掌心的温度,可被庄周紧紧一攥,杯子都有点发颤了。他看到医生白大褂后襟那片暗红色随着他的动作在晕染开来,就像一朵已经开败了的红梅似的。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

    维安就站在逆光的地方,肩章上的银线晃得人眼睛直发酸。她身后跟着三个全副武装的队员呢,那战术靴从地上没捡的药瓶上踩过去,“嘎吱”一声,惊得庄周肩膀猛地一缩。

    “北区的监控啊,十七分钟之前就全黑了。”维安的声音冷得就像刚从冰里拔出来的刀刃似的,目光在躺在床上的庄周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就落在床头柜的木盒上了,“巡逻队的通讯器里……传来了那种啃咬的声音。”

    庄周喉咙里那股腥甜的感觉一下子就冲到舌尖上了。

    他就想起梦里小糖糖那烂得不成样子的手臂,又想起维安那空洞眼眶里爬着的蛆虫,手指不知不觉就抠进被单里去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梦到……”

    “他刚发着烧醒过来呢。”扁越人冷不丁地挡在床前,白大褂的下摆从庄周的手背上扫过,“你要是想问啥,先让他把药喝了。”

    维安没吭声。

    她朝前走了两步,手指头在木盒表面轻轻划过去。

    盒里的水晶震动的频率一下子就变快了,那幽蓝幽蓝的光晕从檀木的缝隙里透出来,在她手背上映出那种像细碎闪电似的纹路。“这都第三次了。”她一抬头,瞳孔里就映着那幽蓝的光,“前两次屏障碎了的时候,南区和西区都爆发丧尸潮了;第三次出现焦痕那天,清剿队在废区发现了整支失踪的搜索队,他们的脑子都被啃得干干净净的。”

    扁越人的手指在身子一侧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他就想到啊,三天前给庄周一处理丧尸抓痕的时候,那小子疼得直咬牙,哼哼唧唧的,可还不忘问一句“那些队员救回来了没”呢。还有昨天夜里,他守在床边给庄周一擦汗的时候,庄周一在梦里哭着嘟囔“糖糖别怕,周一周一带你找妈妈”。“这啥也证明不了啊。”他都能听出来自己说话的声音在打哆嗦,“他的异能是入梦,又不是控梦。”

    “但是所有的不正常都是从他异能觉醒那天开始的。”维安伸手从腰间把枪掏了出来,“咔嗒”一声就把保险栓给打开了。

    那枪口呢,没对着庄周一,而是顶在了木盒上。就见那水晶晃得更厉害了,幽蓝色的光感觉都要从盒子缝里冒出来了。维安说:“你心里比我明白,那精神力屏障到底是用来保护他的,还是监视他的。”

    这时候庄周一突然就抓住了扁越人的手腕。

    这少年的手心烫得吓人,手指甲都快掐到医生的血管里去了,嘴里说着:“越人啊,我真的没……没故意……”他瞅着维安枪口的倒影,一下子就想起梦里那些烂乎乎的手,又想起墨晓白说的“最可怕的从来都不是丧尸”,眼泪“哗”地就砸到被单上了,“我梦到他们死了,可我不想让他们真的死啊……”

    扁越人一转身,就按住了他的后脖颈子,把那张满是泪水的脸就按到自己的肩窝里去了。

    那白大褂上的草药味儿和淡淡的血腥气一股脑地钻进了庄周一的鼻子里,他能感觉到医生的心跳得特别快:“行了,别说了。”扁越人一抬头,眼底那青影都快爬到颧骨上了。“他正发着39度的高烧呢,昨儿晚上咳了一整晚,根本就没睡。你要是想审问他啊,等他能下得了床再说吧。”

    “我审的是事实真相。”维安把枪收了回去,保险栓再次扣上的时候,那声音就像是一声叹息似的。她一转身,战术靴就在地板上蹭出了一道浅浅的印子。“清剿队五分钟之后就出发。扁医生啊,麻烦您给小庄做个精神力检测吧。我得知道,他睡着的时候,异能波动有没有啥不正常的地方。”

    “你这是干啥呀……”

    “这是为了保护他。”维安在门口停住了脚步,侧过脸的时候,庄周瞧见她耳朵后面有一道新的抓痕。“要是丧尸潮真的和他没关系,那检测报告就能还他清白;要是有关系……”她话没说完,就带着队员大步流星地走了,那脚步声很快就在走廊尽头消失得干干净净。

    林小云儿一直缩在门框边上,直到看不见维安的背影了,这才怯生生地走了进来。她手里端着个托盘,退烧药在瓷碗里还冒着热气呢。“扁医生,检测室的仪器……维安队长说要等清剿队回来才能用呢。”

    扁越人接过药碗的时候,那动作重得感觉都快要把瓷片给捏碎了。他看着庄周那泛着病态潮红的脸,突然就弯下腰,把人横着抱了起来。这次的动作可轻了,就像是捧着一片雪花似的。“去我办公室。”他跟林小云儿讲:“把检测仪器搬到我办公室来,就现在。”

    庄周一趴在他肩膀上,瞅见他白大褂后襟的血渍都渗到腰那儿了。

    庄周一伸手摸了摸那片又湿又冷的布,扁越人突然抖了一下,不过没躲开。扁越人说:“药房架子倒了,砸到我了。”

    “你骗人。”庄周一吸了吸鼻子,眼泪又蹭到他脖子边上了,“你身上有铁锈味呢。”庄周一想起扁越人老是说药房用的是檀木架子,“这……这是不是丧尸的血啊?”

    扁越人没吭声。

    他一脚踹开办公室的门,轻轻把庄周一放在沙发上,然后转身去锁门。

    就在金属锁舌扣上的那一刻,庄周一听到他轻轻叹了口气:“清剿队出发之前,我去了北区入口。”医生背对着他翻医药箱,声音被金属抽屉碰撞的声音给盖住了,“有个队员浑身是血地爬回来,说丧尸……丧尸看见他就跑。”

    庄周一的手指一下子变得冰凉。

    他想起梦里那些烂糟糟的“人”,又想起他们涌过来的时候,维安说“你答应过要保护大家的”。“越人啊,”他小声说,“要是真的是因为我……要是我的梦……”

    “不是。”扁越人突然转过身来,手里的针管撞到桌角,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沙发跟前,“噗通”一下单膝跪在庄周一面前,一把抓住庄周一的手就往自己心口上按,嘴里说道:“你梦到小糖糖疼,就天天给她带糖葫芦;你梦到老张头被杀,就主动跑到广场去巡逻。你的梦啊,那是你的心,可不是什么伤人的刀。”

    庄周一瞅着他泛红的眼尾,一下子就想起三天前在废区的时候,墨晓白划开结界时说的话:“扁医生看你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团随时可能灭掉的小火苗。”这时候,那小火苗就像在他眼眶里烧起来似的,热得很。他伸手摸了摸扁越人的耳尖,哟,还是烫的呢,就跟早晨被他抓住衣角的时候一样烫。

    “检测仪器拿来喽。”林小云儿在门外敲了敲门,这一敲,让他俩赶忙把手松开了。

    扁越人站起身的时候,那耳尖上的红啊,一路就蔓延到脖子上了。他接过林小云儿递过来的仪器,动作特别生硬地摆弄着电极片,嘴里还嘟囔着:“放松啊,很快就好。”

    结果电极片刚贴到太阳穴上,那仪器的屏幕就跟疯了似的,一个劲儿地乱跳。

    那绿色的精神力波动曲线就像被大风吹得乱七八糟的蜘蛛网一样,在“危险”那个区域来回晃荡。

    庄周一眼睛盯着屏幕,心里就想起梦里墨晓白说的“被你关在梦里的”,又想起那些烂乎乎的“人”怀里抱着的眼球。难道自己真的在梦里关了啥东西不成?

    “停!”扁越人突然就把电极片给扯下来了。

    他眼睛盯着屏幕上的乱码,喉咙那儿的喉结上下动了动,说:“仪器坏了。”“这绝不可能。”林小云儿凑上前来看了看,说道,“这才刚刚校准过的……”她的话突然就像被掐住了脖子一样戛然而止,因为她瞧见扁越人正拿身体把屏幕给挡住了呢。

    那医生的白大褂下摆轻微地颤抖着,就跟被暴雨淋得透湿的树叶似的。

    窗外传过来清剿队出发时引擎的轰鸣声。

    庄周一朝玻璃上自己的影子看去,发现眼尾还沾着泪呢,可他却突然笑了起来:“越人啊,你说维安队长为啥老是给我送屏障呢?”他从床头柜里摸出个木盒,那水晶拿在手心烫得他直倒吸凉气,“说不定啊,她早就知道了,我的梦可不是什么牢笼,而是……”

    “是一扇门。”

    声音从窗外传了进来。

    庄周一一听这声音,猛地抬起头,就瞧见墨晓白站在梧桐树上。

    他那月白色的长衫沾染着暗红色,发尾的琉璃珠就只剩下半颗了,在夕阳的映照下闪烁着一种很妖异的光亮。

    墨晓白朝着庄周一招手,然后转身就跃进了废区那一片迷雾之中,他的声音被风给撕扯得七零八落的:“该醒醒喽,大梦谁先觉……”

    扁越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只看到那些晃动的树影。

    扁越人一把抓住庄周的手腕,发现这少年掌心的水晶正在融化呢——幽蓝色的液体顺着指缝一滴一滴地落下来,在沙发上烧出了一个焦黑的洞。

    “越人啊,”庄周看着水晶融化的地方,眼泪一下子就止住了,“我好像……想起来了。”扁越人一声不吭。

    他眼睛瞅着窗外越来越浓的暮色,清剿队的枪声从北区传过来,一声比一声紧促。

    林小云儿抱着仪器退到门口,声音低低地说:“我……我去瞅瞅检测室有没有备用的仪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扁越人听到自己冒出一句:“要是维安就因为怀疑就对你下狠手,那我就……”

    “就咋的?”庄周轻轻摸了摸他直打颤的手背。

    扁越人低下头,在他掌心的焦痕上亲了亲,小声说道:“就把你带到废区去。”

    窗外的枪声突然就变成了尖叫。

    庄周一下子推开窗户,瞧见清剿队的装甲车正从北区那边冲过来,车顶上的队员疯了似的挥手呢。在他们身后,好几百个“人”晃晃悠悠地追着。

    那些“人”都穿着基地的蓝色制服,有的脸缺了一半,有的肠子都拖在地上,还有的……还有的怀里抱着正在啃自己乳房的婴儿呢。

    跟梦里的情形,那是分毫不差。

    扁越人冷不丁地紧紧攥住了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术刀。

    他看着维安从指挥室冲出来,瞅着她拿枪的手直哆嗦,突然就想起三天前给她处理抓痕的时候,基地的头头说:“要是有一天,为了保护大家就得牺牲小庄,我会这么干的。”这时候呢,他看着庄周那苍白的脸,心里头突然就冒出个想法。他头一回觉着啊,也许维安嘴里说的“保护”,压根就不是自己之前所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