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癫!孤身边全是神经病! 第48章 草珠子

    祁元祚在齐帝床前串着一串珠子,这是乡间最常见的草珠子。

    褐色,质地硬,它长着天然的穿线孔道,是民间小孩随处可见的玩乐,也是民间最廉价的做珠帘的材料。

    他比着齐帝的手,穿了一串他能带进去的尺寸。

    一颗颗捡最好看的。

    肥公公不知道他用来做什么,就在一旁看着。

    等祁元祚好不容易穿完了,齐帝转醒。

    听到动静他警觉的支起头

    “父皇醒了!”

    肥公公连忙近前,小太子噔噔噔跑开捧来一碗水,踩着脚床送到齐帝唇边

    “父皇渴,喝。”

    肥公公接下来:“殿下,老奴来。”

    小太子松手给他。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齐帝喝好几口。

    “……甜的。”

    里面加了蜂蜜。

    肥公公说着贴心话:“这是太子殿下体贴陛下,让人温着一碗蜂蜜水,说陛下醒来一定会口渴。”

    齐帝眼睛一热,看看,他才养了三年的儿子,心里都放着他,相处二十几年的生母,却一心要报复他。

    他手一抬起来,小太子就自发把脸送了上去,为了不让他累着,就用自己的小手撑着他的大手,脸蛋在他掌心蹭。

    软乎乎道:“给父皇摸摸,摸摸就不难受了。”

    齐帝感情满溢,两臂一收把小太子抱怀里,呜呜的哭,好不伤情道:

    “父皇只有豚儿了……”

    小太子圈住他的脖子,含糊的咕哝:“父皇不怕,我保护你。”

    他把手里攥着的草珠子戴齐帝手上

    “父皇带着它,要是被欺负了,不好意思说,就偷偷的摘一颗扔掉。”

    “祚儿看到少了一颗,就帮父皇打坏人。”

    小太子十分可靠的安慰着齐帝:

    “父皇长大了也可以哭,也可以找祚儿帮你出气,就像我被欺负了要找父皇一样,不羞羞的。”

    手里的草珠子丑丑的,一整串上每两颗珠子相邻的缝隙就用线滴溜出一个。

    若少了一个很容易就能看出来,齐帝立刻明白这就是用来让他‘偷偷扔掉’的。

    这串珠子,做的不对仗,滴溜出的珠子高度也不齐,与华丽的龙袍不相配,用材随处可见。

    但加上这番认真的童言稚语,却暖进了齐帝心里。

    齐帝破涕为笑,摸摸珠子,再摸摸儿子的头,稀罕的不能自已,他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的宝贝。

    肥公公赶紧接话,哄齐帝开心:“陛下,这是小主子亲自穿的,穿了好一会儿,奴才还纳闷呢,想帮忙,殿下都不让帮。”

    “哎呦,原来这是小殿下送给陛下的礼物啊。”

    齐帝一听,检查儿子的手:

    “这珠子不好穿,你亲手穿的?拿针了?手疼不疼?”

    祁元祚挑拣了容易穿的用针引线,没怎么费力,便摇摇头。

    小太子与齐帝拉勾,还没桌子高的雏崽,立下大大的承诺

    “祚儿会一辈子保护父皇。”

    他吃的穿的用的,都是齐帝给的,只有这随处可见的无主的草珠子,是他能给齐帝的。

    崽子的抱着软绵绵的,既不文成也未武就,大道理都说不出来几句,圣贤书还没读完几本,却比千万本圣贤书、千万句大道理更令齐帝无法招架。

    圣贤书、大道理只教齐帝砥砺前行,自强自坚,没桌子高的崽儿却会告诉他

    ——父皇也可以哭。

    ——父皇我保护你呀。

    齐帝自记事起,再未这样哭过了……

    父子二人相拥,连肥公公都在一旁抹泪。

    88不合时宜的出声提醒:“宿主,千万不要付出感情。”

    祁元祚冷静道:“人若没有感情还是人吗?孤有分寸。”

    88烟也不抽了酒也不喝了,好久才说了句

    “宿主,您这样若是齐帝日后……”

    “孤知道。”

    但是知道又能怎么样。

    “88,有时候知道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和齐帝的矛盾来源于情感,如果齐帝像对别的皇子一样对他,他还会有被‘控制’的苦恼吗?

    但是他愿意去换吗?

    祁元祚不愿意,不论日后如何,这份偏袒现在纯粹的让人动容。

    “88,太后必须死。”

    太后不死,齐帝心里会有一根刺,这根刺以齐帝的情绪为养料,孵化成一团流脓的烂肉,会让主人癫狂、痛苦、最终被同化……

    可是太后死了,齐帝心里也会有一根刺,这根刺是道德的枷锁,对自我进行审判,他会用一辈子一遍又一遍问自己一个问题——弑母者,人否?

    齐帝并非优柔寡断之人,可人不是神仙,只要是人就有舍不下,斩不断的愁苦。

    旁观者会觉得莫名其妙,然后甩一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高高挂起自以为聪明的看局中人挣扎。

    其实不是旁观者清醒聪明,或许是局中人最在意,恰好是旁观者最不在意的。

    齐帝对太后又怨又恨,可太后的指责和pua终究在这位二十三岁的帝王心上留下痕迹。

    这就是为什么齐帝宁可与太后相互折磨,也不愿意给彼此痛快结局。

    要让齐帝狠下心亲自杀了太后,只能是动了他决不能容忍的底线,让他产生一个念头——这不是母亲,这是敌人!

    政权不是底线、子嗣不是底线、太后各种恶心人齐帝也能忍,哪怕这次被气的吐血,父皇仍然不会杀太后。

    哪怕太后要造反,齐帝也能容太后活。

    太后要怎么才能死?

    祁元祚已经有答案了。

    “88,父皇无法割舍,我帮他舍。”

    他不想齐帝被太后逼成疯子,那老太婆,看着就有病!

    而帮齐帝拔出了‘恨’,会造成什么后果他也知道。

    只能说时势如此,不悔就够了。

    88任他自言自语,宿主只是想将想法说给它听,就像习惯性的记个笔记,他不需要它参与、讨论、点评,以及劝说。

    宿主的决定,无人能改变。

    父子两人一起用了午饭,齐帝还需要休息,祁元祚下午要上课,他不想去,但是齐帝不准他缺堂。

    就算是齐帝也担忧自己优秀的儿子在老师心里成了逃课学生。

    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朕的儿子这么好,在别人心里也必须是最好的。

    于是小太子只能叹着气背上小书包上学堂。

    齐帝已经恢复了正常,盘腿在榻上,一身明黄色中衣,手里盘着一串草珠子,捏捏儿子发愁的脸开始想当年

    “朕小时候,也不愿意上学,好几次被你太爷爷命令下人‘架’进学堂。

    “不如,朕也让人把你架过去?”

    小太子一口拒绝

    “不要!孤要骑着马上学!”

    齐帝不答应:“你还小,骑什么马,否决。”

    小太子:“孤要骑狗!”

    齐帝:“骑狗烂裤裆,否决!”

    小太子急了:“骑鹤!”

    齐帝:“朕花园里就那几只鹤爷,驼不动你,否决。”

    小太子扯着嗓子喊:“孤要牛!不准否决!”

    一副你敢否决孤就哭给你看。

    齐帝轻嘶一声,勉强应了:“朕给你找头温顺的,再做个板车。”

    小太子上去要与父皇击掌为誓。

    齐帝刚举起手,小太子就迫不及待的盖掌。

    “好耶!”

    “谁赖皮谁尿裤子!”

    小太子头也不回蹦蹦跳跳的跑了

    齐帝:“……”

    齐帝笑骂:“兔崽子,学会和朕耍心眼了。”

    笑着笑着,齐帝脸又冷了。

    “更衣,去养元殿。”

    肥公公那叫一个不情愿:“陛下,您的龙体要静养。”

    齐帝只管张开手,肥公公就不敢不伺候他穿衣服

    “别慌,朕不是去跟她置气的,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多的是。”

    “她既然想生,那就生,一个不行就两个,两个不够就三个。”

    “她想要男人朕帮她找,何必瞒着偷着,朕心胸开阔还纯孝,要入冬了,给先帝多送几顶帽子。”

    肥公公听得胆寒,疯了,所有人都疯了!

    *

    祁元祚等着大皇子接他上学,看着身边脸肿成猪头的姜良。

    他皱眉:“谁打的你?”

    姜良含糊道:“魏昭仪。”

    祁元祚脑海闪过这个人的面孔,平静道:“她啊。”

    然后便不说话了。

    伯劳眸中精明之色一滑而过,若有若无的勾起唇角。

    姜良眼中寂寂,不再吭声,余光却自下而上的冰冷的睨着身上看似乖顺的小太监,伯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