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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窗尸话 第3章 带上鞭子

    但今天,这个孤独的人却不再孤独,他很快地便和一名网友联系上了。从网名判断,那是一名女性,说起话来随意轻佻。

    高林从来没有与女性这样说过话,虽然只是依靠着文字,但他还是有些无法相信,女人,在这个世界上,女人真是象他所说的那样吗?

    高林想起了下午见到的那个人,一个很普通的人。

    他好象看出了高林的孤独,看出了高林的渴望。他的渴望并不奢侈,就是能够拥有一个在身边坐下来,聊会天的女人。但从来没有这么一个女人出现在高林的生命中,这是高林的遗憾,也是高林最热切的希望。

    那个人不以为然,他告诉高林,女人是肮脏的,是可怕的,是吸血的恶魔,是一切罪恶的源泉。高林不相信那个人所说的一切,他认为女人永远是美好的。也许对于一个没有品尝过女人的男人来说,女人的美好是勿庸置疑的。

    那个人笑了,冲着高林神秘地笑了。

    然后,这个人便消失了,仿佛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高林忘记了这个人的长相,忘记了这个人对自己所说的一切,他能够想到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找到一个女人,去了解女人,去评判女人,于是,高林走出了家门。

    街上有许许多多的女人,高林却没有找到一个,他在女人的身边经过,贪婪地呼吸着女人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肉感的芳香,再冷的天,再厚的衣服也挡不住这种肉味,芳香令他陶醉,却也令他感到恶心,他想呕吐,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于是便继续地寻找下去。

    这个下午,高林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直到他看不见了太阳,直到他终于从现实中走进了梦幻中,在电脑前,他终于结识了一个女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高林似乎已经飞到了这个女人的身边,依偎在这个女人的怀抱之中,亲吻着这个女人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以及每一个器官,那充满神秘的,充满诱惑的肉体在他的脑海中膨胀着。

    女人象蛇一样缠住了高林,令高林感到窒息。他从来不知道女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量,竟然可以将一个男人紧紧地缠住,令他动弹不得,更舍不得动弹。

    高林想起了那个人对自己说的话,去女人那里吗?请带上你的鞭子。

    鞭子?高林在思索着,是不是每一个男人都会象他一样在这种时刻想起了鞭子。如果说女人是蛇,那么鞭子又是什么呢?赶蛇用的是棍子,竹竿,瓮器,难道也可以用鞭子吗?那么鞭子到底怎么用呢?

    高林感到尾椎一股痛疼的快感袭来,从后面延伸到了前方,冲击着自己,他想到了自己的鞭子,为什么又在想,为什么不能停止这种思考?

    高林愣了一下,他感到自己已经失去了什么,只剩下那种湿粘的感觉,在浑身荡漾着,每一寸血管中,每一个毛孔中,这种荡漾的感觉久久地不能消去,即便那个女人走进了浴室之中,即便那里传来了清凉的水声。

    高林再一次想起了鞭子,对的,在那网吧的外面,有一棵垂柳,上面有许多垂下的鞭子,细细地,长长的,韧劲十足的鞭子。

    高林飞快地从床上蹦了起来,他拿起了自己的衣服,清新的鞭子,上面还有初芽,淡绿色,嫩嫩的,仿佛是生命的迹象。对的,这就是代表了生命的鞭子,那个人也是这么说的,带鞭子去女人那里,给她生命的归宿。

    高林推开了浴室的门,里面传来了女人淫荡的笑声,他感到了一阵的快感。

    妈的,女人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高林想起了那个人,他说的没有错误!

    仇警官至今还是独身,由于他那份危险的工作,也由于他这个患有老年痴呆的父亲,所以再好的女人也会离他远去的。

    没有女人的生活永远是一团糟,尤其对于仇警官这样一个不谙享乐的人来说,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扑在了工作上,与凶残的罪犯斗智斗勇是他唯一的追求,解开奇特案件背后的秘密成了他生活中唯一的兴趣。

    许多人由于工作而忽略了家庭,而仇警官则是由于没有家庭而努力工作,工作成为他的精神寄托,很难想象,如果没有案件,他将会如何度过,也许每天只能生活在空虚之中,他甚至怀疑自己会因此得了妄想症。

    的确,仇警官从内心中渴望有案件的发生,他也知道这种渴望是可怕的,虽然自己是以破案求得生存,挣那点固定的工资,偶尔的奖金不足以请手下人吃饭,但对于社会而言,对于那些因为案件受到了伤害的人而言,他这种想法无疑是罪恶的。

    但罪恶本身却不是仇警官,而是那些罪犯,依靠着罪犯犯下的罪恶而获得一种心理上的满足,仇警官觉得这个社会是荒谬的,自己的职业是荒谬的,甚至自己这个人也是荒谬的。

    除了工作以外,仇警官最关心的当然就是自己的父亲了。

    其实,他说不出自己为什么要关心父亲,这种关心在他看来好象同样也只是一份工作,而且没有报酬,也没有心理上的满足,对于父亲,无论他是否在犯病无论他是不是将马桶里的水喝掉还是将玻璃杯当成电灯炮使用,这所有的一切都看起来与自己无关。

    唯一有关的就是这个不能推卸掉的责任,父亲,在仇警官的心目中就是一份工作。渐渐地,他将这份工作与自己实际上要做的工作等同了起来。发现父亲的异常举动成了仇警官的一个乐趣,那种异常的举动是如何做出来的,所造成的后果是什么,以及这异常的举动是如何隐藏起来不易让人发现的,这才是仇警官最关心也是最感兴趣的事情。

    但毫无疑问,父亲的异常举动只有一个动机,姑且称它也叫犯罪动机,那么这个犯罪动机则是明摆的事情,即病理上的。

    犯罪动机的不变性令仇警官感觉很无聊,没有一点值得思考的地方,但接下来的事情更令仇警官感到了无聊。

    父亲的异常行为慢慢地减少了,变得毫无创意,只有那个几项,或者在马桶里洗脸,或者打开所有的电器,即便冰箱里的灯也不放过,把门打开数着里面本来就不多的食物。重复,所有的异常举动只是一种简单的重复,没有再给仇警官以新鲜的刺激。

    于是,仇警官认为父亲这个罪犯已经从一个智慧型变成了无赖,对于无赖,仇警官是不屑于理会的,这些行为根本不需要刑警的出面,那些所谓的异常举动变得不异常后,剩下的这种惯性只能被认为是一种老年人的恶作剧,是一种无赖的挑衅。

    仇警官根本没有时间理会这种挑衅,毫无智力可言的这种事情引不起他丝毫兴趣,于是,仇警官将父亲送到了养老院。

    但对于仇警官来说是司空见惯的那些事情却在养老院中引起了喧然大波,以至于仇父被若干个养老院所拒绝了。他们给仇警官的唯一建议便是,这个老头应该直接送到精神病院的铁笼子里。

    仇警官不喜欢这样,由于职业的原因,他知道精神病院与监狱并没有什么区别,虽然他把自己的父亲在潜意识中已经当作了一名罪犯,但不可否认,这个罪犯的称谓只能是作为儿子的自己提出来,父亲如果被别人当作犯人一样的关押起来,这是一种耻辱,对仇警官自身的嘲弄,一个刑警的父亲怎么可能成为一名罪犯呢?

    所以,仇警官坚决反对这个建议,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将父亲从一家养老院换到另一家,当然,住不了多久,命运便一次次的重演着,电话叫仇警官将父亲接回去。于是,市里所有的养老院几乎都接纳过仇警官的父亲,当然也都欢送过这个神经兮兮的老头。

    养老院的级别也越来越糟糕,仇警官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了。这一次也是一样,在一个案子刚刚结束的时候,仇警官便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养老院,他知道再说些什么恳请的话都是没有用的,自己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将父亲接回家中,然后再找一家更糟糕的养老院。

    仇警官对这种重复也腻味了,他不想这样,但五年了,他却不能不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