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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窗尸话 第54章 朋友的赌约

    阿三的眼神随着小杨飘出去很久,我恨得牙根痒痒,只好装作没有看见,继续审阅我的稿子。

    “不错呀!”阿三突然说。

    我真想上去抽他两个耳光:“什么不错?”

    阿三一脸坏笑:“我才明白你为什么当这个副主编!”

    我只好不再说话,虽然阿三这句话是个玩笑,但无法否认,这是重要原因之一。言多语失,我只有沉默,象阿三这样的社会油条,对付他的最好方法就是装,装的不是演技,而是深沉,这样还显得高贵些。

    “别装听不见,你是不是和她有一腿?”

    “少扯蛋!”我打算一枪崩了阿三。这种难听的话他居然也说得出来,虽然我也希望与小杨能发生点什么,但话绝不能这么说,至少应该文明点,“她是你的女朋友?”当然,我是不会承认的,但听了心里也是很受用。

    阿三并不理会我的斥责,反而更加放肆:“跟你没什么,那就让给我吧!”

    这种人应该五马分尸,但我却乐了。我抬起头仔细地端祥面前的这个人。

    平心而论,阿三并不难看,有一张比较英俊的脸,只是眼睛小了些,今天的着装也算齐整。有几次,阿三穿着工作服就来找我,令我在宿友面前挺尴尬的,但即便是西装革履也不能证明他就是情圣。

    我简直都要呕吐,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这能不令我好笑吗?我的蔑视从心底爬到脸上,变成笑容。

    阿三那张丑陋的脸也在笑,不但笑,还笑着问我:“你笑什么?”

    “没什么!”

    “你不信,我就追给你看!”阿三的笑容中没有丝毫的示弱。

    可惜当时我并没有看出来,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形成,我终于找到可以和阿三断交的借口。

    只要阿三去追小杨,我自然有理由和他断交,因为小杨是我的女朋友,即便现在还不是事实,但那应该是迟早的事情。阿三不会不知道男人交往中最忌讳的是什么事情,更何况他是那种将兄弟情义总挂在嘴边的人。如果这种事一旦发生了,即使不断交,我也会在这份友谊中占有主动。

    至于小杨,我相信自己的眼力,一旦她答应阿三什么,我岂不是看错了人,这么一个没有品味,没有想法的女孩子还值得我眷恋吗?到时候,我只需等待小杨来与我讲述阿三那些丑陋而又可笑的行径,这样我就可以明正言顺地与阿三绝交。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小杨会不会因为阿三的所作所为而轻视我,那倒不是很重要,我自信完全应付得了。当然,阿三也许不会有任何举动的,但那没有关系,若想与他断交,机会总是有的。

    “你给我老实点,她可是我女朋友。”我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连我自己都听得出来,这句话中那一半认真的语气是真实的,而那半开玩笑的语气却是装出来的。阿三当然也能够听得出来,他耳朵上的绒毛都是空的。我觉得这句台词说得并不是很成功。

    阿三笑了,我也陪着他笑。

    现在我打算说一说我和小杨之间的关系。其实我们的关系很简单,就是我想有关系,而实际上我们却没有关系的关系。

    这件事说起来挺令我不好意思,其中还有另外两个人在作崇,他们也是编辑。阿峰是我的一个朋友,他的女友叫小芳,恰恰是小杨的宿友。

    大学的生活实在单调无聊,若没有什么闷子可以逗弄,那生存的确就是走向毁灭。由于阿峰和小芳的关系,我们这群闲人便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泄的契机,寻这两个人的玩笑简直就成了编辑部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中经常作出突出贡献的就是我,好象挺上瘾的。

    阿峰是我的朋友,话说重了并没有关系,虽然他们也许脸皮薄些,偶尔也会红上一阵,但看得出来,无论是阿峰还是小芳,他们心底一定是喜洋洋的。陷入爱河的人,心情一定不会差的。我挺羡慕他们,血气方刚的年龄,对异性当然是充满了渴望,更何况在大学中,交朋友是一种时尚,没有这样的经历会显得很跌份。

    当然,仅凭这样的渴望,我还是不会瞄上小杨的,因为我对小杨其实没有感觉。但我俩之间竟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其实,我刚才说做出突出贡献的人不仅仅是我,还有小杨。

    在这方面,我与她处于伯仲之间。把自己的才学、激情全部浪费到谈论引逗别人的恋情,我俩是不遗余力的。在这种行为中,我与小杨两路进军,常常杀得阿峰与小芳无言以对,只好装作羞答答地样子。

    可是,我与小杨在得意之时也同时犯了一个错误,忘记了穷寇莫追或狗急跳墙之类的古训。

    终于,阿峰与小芳开始全面反攻,很自然地便将我与小杨联系到一起。

    起初,我也并不在意,岂知在若干回合之后,我便发现自己对小杨已经产生了好感。其实,那时候这种感觉并不明显,我无非只是需要一个同盟军,可以继续向阿峰与小芳进攻,还可以反击他们的进攻。可能是在战斗中产生了革命友谊,我陷入情网。

    我想,小杨也应该如此吧,否则于我则是不公平的,仅我一个人受了暗算,她却安然无恙,这怎么行。其它的编辑们仿佛也嗅到了腥味,便也将矛头抛掷了过来,阿峰与小芳在背后指挥着,令我和小杨处于甜蜜的艰险之中。

    事态正向着那对阴谋情侣所计划的那样发展下去,眼看我就要缴械,向自己的同盟军乞求怜悯之时,结果半路杀出一个阿三,这泼皮横斧冲出,意欲夹在我与小杨之间,打算用他那卑琐的德性遮住我蓄势待发的丘比特之箭。

    我想,阿三只不过是一层迷雾,他不足以拦挡我那支锋利的,带有杀伤力的箭,可是,我本可以不让这片迷雾出现在这种场合,但我还是默许了,因为我的目的是永远不要见到这片迷雾。我觉得自己很卑鄙,为什么要用小杨来作为我与阿三断交的工具呢?我具有这样的权力吗?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为了阿三断绝来往,我是没有勇气把那支箭射出去,我对小杨的自信是虚无的,我害怕受到拒绝,我更害怕受到拒绝后编辑部中那不和谐的战争。

    我如此之懦弱,却要用阿三来充当我失败的预兆。我绝不能与阿三断交,他的失败正是我的幸福,他的自卑岂不是我的自尊吗?

    对,希望阿三把自己的玩笑付于实践吧。

    我需要他的实践,虽然他的实践于我而言是危险的,但他的实践也注定没有结果,那是毋庸置疑的。

    在他失败的时候,我可以嘲笑他,可以讥讽他,宣布他的脆弱与自大是多么可笑。那时,阿三一定不敢再会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智者的姿态,我们又可以回到从前,从前他对我俯首贴耳,尊敬有加的样子。

    我还可以告诉他,这个世界并没有多少道理可言,他与我谈论的那些东西都是无聊的,即便我说他不过。无聊的东西,我当然不屑得与他交谈,那是空泛的,不足智的。地位,这个社会只承认地位,我的地位就是比他高,就是会压着他,令他翻身不得。

    啊!与人斗其乐无穷。但是阿三,你根本不配,你妄自尊大,你自以为是。世界并不是你所想像的那么简单,你没有东西,你从小低我一等,现在乃至将来还会低我一等的,没有突破,更没有希望。

    如果不服气,那么就让小杨来教训你吧,你的一切努力,一切伎俩只会被她嘲弄,你终将碰壁,在头破血流时再来找我吧!到时候,你自己一定会说,阿飞,我不如你。我要听的就是这句话,有了这句话,我们的友谊将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