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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个胖子当什么警察 第238章 若有来生

    说到最后,刘海潮的声音微微发颤,字里行间满是一个父亲对女儿深深的愧疚与不舍。

    录音里的声音陡然变得格外严肃:

    “张处,我冒险潜入崔建国偶尔才去的一个别墅,总算把崔建国他们密谈的内容都录下来了。

    是他们开展文物走私活动的相关证据,都录在一盒磁带里。

    但是,由于我个人的原因,不慎被他们知道了这盘磁带的存在,他们的人一直在想方设法弄回去……”

    录音里的声音顿了顿。

    “我已经做了备份。

    原件让小江拿去交给崔建国,就说是从我这儿抢的。

    这样既能取得他们的信任,又能让他们以为可以将证据销毁……”

    录音里的语气骤然软了下来:

    “张处,老班长啊……

    我跟了你快三十年了,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那个倔脾气。

    都快退二线的人了,办案还总往前冲……”

    田平安转头看向张力,只见张力正低着头,这时他才注意到张力的鬓角已经有了些许花白。

    “对了,”录音里的声音忽然轻快了些,“我抽屉里那两瓶茅台,本来是留着破案后跟你喝的……”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现在……都归你了,老班长!

    这可是价格不菲的好酒,你总不能就这么白白喝了呀。

    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务必想尽一切办法保护好江必新。

    我盼着他能平平安安、毫发无损地归来。

    他是我们的宝贝,是我们警队的未来。”

    田平安缓缓转头,目光落在江必新身上。

    只见这位平日里英俊帅气的男人,此刻牙关紧咬,下颌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动,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他的眼眶涨得通红,蓄满了泪水。

    张力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拍了拍江必新的肩膀,随后目光坚定而沉稳,重重地点了点头。

    录音在这里“吱”地响了一声,办公室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应当是刘海潮在录音的时候,按了暂停键。

    几秒钟的死寂之后,刘海潮沙哑的嗓音猛地刺破这片寂静:

    “领导、同事、战友、亲人、弟兄们——还有婷婷!”

    那声音仿若从胸腔的极深处喷薄而出,裹挟着滚烫的热血,冲撞着不屈的骨气:

    “我刘海潮这辈子能当上警察,在守护正义的征程中无畏前行,热血洒尽亦无悔,值了!”

    田平安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瞧见朱朝阳、江必新等人都紧咬着腮帮,太阳穴处的青筋高高暴起,恰似一张张绷到极限的弓弦。

    录音里的声音忽然变得轻柔起来,轻柔得似夜风轻轻掠过耳畔:

    “若有来生……咱们还做兄弟、战友……家人……”

    最后三个字,轻得宛如一声轻叹——

    “永别了。”

    这三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

    一阵沙沙的空白后,刘海潮突然轻笑了一声:

    “老规矩,临别唱一首《驼铃》吧。”

    接着,一个沙哑的、跑调的歌声缓缓响起:

    “送战友,踏征程……

    默默无语两眼泪……”

    张力的手突然剧烈颤抖,茶水洒了一桌。

    江必新低着头,跟着轻声哼唱起来,声音哽咽得不成调子。

    朱朝阳转身面对墙壁,肩膀不住地抖动。

    “战友啊战友……亲爱的弟兄……”

    田平安的视线模糊了。

    他看见办公室玻璃窗上,映出四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正对着一个老旧的录音机泪流满面。

    走廊上路过的年轻警员们停下脚步,有人红着眼眶,有人跟着轻声哼唱。

    歌声渐渐微弱下去,最后只剩下磁带转动的沙沙声。

    张力突然抬手抹了抹眼睛,随后指节重重地砸在办公桌上,震得收录机都跟着颤了一下。

    “刘海潮……你这个新兵蛋子……”他的声音仿佛被砂纸反复摩擦过一般粗粝,“录个音还搞得这么煽情……”

    话音未落,他猛地站起身来。

    他双手紧紧贴着裤缝,下颌高高扬起,带着一股倔强的劲儿,冲着那台老旧的收录机大声吼道:

    “刘海潮!”

    “刘海潮——!”

    办公室里,磁带沙沙的底噪来回回荡。

    接着,他突然用当年训练时的响亮口令声喊道:

    “刘海潮!听我口令!”

    “立——正!”

    此时,窗外的阳光斜斜地洒在收录机上,仿佛给它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张力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那里本该别着手枪的位置此刻空荡荡的。

    “刘海潮……”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了一下,变得更哑了:

    “你个新兵蛋子……为什么不答到?!”

    收录机里的磁带刚好转动完最后一段,随后发出“咔嗒”一声清脆的轻响。

    张力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已经停止转动的黑色塑料盒子,轻声说道:

    “出列……站到……队伍前面来……”

    办公室里安静极了,安静得能清晰地听见墙上挂钟的秒针一下一下跳动的声音。

    张力就保持着立正的姿势,那挺拔的身姿仿佛一尊雕像,一动不动。

    “待到春风传佳讯……我们再相逢……”

    田平安轻声哼着《驼铃》歌曲的最后一句,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田平安的泪水滚落在椅背上,溅起细碎的光。

    他望着窗外清朗的天空,忽然明白了什么是“警察人生”。

    ——这些把警服穿进骨血里的人,在生死抉择时从来不需要犹豫。

    就像沙漠里的胡杨,活着三百年不死,死了三百年不倒,倒了三百年不腐。

    刘海潮用最决绝的方式完成了最后一次掩护,不是因为他轻视生命,而是他把警察的誓言看得比呼吸更重。

    墙上的挂钟还在走着,而有些人已经永远停在了最英勇的时刻。

    田平安抹了把脸,忽然觉得心在发烫。

    ——原来薪火相传从来不是虚言,当一位战友倒下时,会有无数个身影沿着他未走完的路,继续挺进。

    春风终会吹过玉门关,而他们,永远都是站在黑暗与光明交界处的界碑。

    角落里,一个老学究模样的人摘下鸭舌帽,颤抖的手摘下眼镜,用手绢擦拭着镜片边上的泪水:

    “我教了一辈子书,总说‘舍生取义’……

    今天才真正明白,这四个字的分量有多重……

    这世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

    都是这些勇士们在用生命替我们负重前行啊……”

    田平安循声望去,好奇怪,刚刚怎么没注意到,一堆档案盒的后边竟然还藏身有这么个老头,这老头是干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