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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族幻想:风之薄暮 第96章 寻王衅者 罪无可赦(6)

    意大利,波利尼亚诺。

    碧蓝的亚得里亚海像一面辽阔的明镜,倒映着绯红的黄昏,海水清澈透明,波光粼粼。海面上没有风浪的侵扰,海浪也显得懒洋洋的。

    老城区依旧弥漫着中世纪的气息,成片由浅色与深色构成的老建筑交相辉映。在这片白色的世界里,阳光温柔地洒落在海与小镇之间的海岸悬崖上,璀璨而迷人,仿佛在诉说着古罗马的悠悠岁月。

    之所以一座位于意大利南部海滨的城镇散发着古罗马的既视感,是因为这里曾是古罗马帝国的重要交通要道。据说当初的凯撒大帝就曾经在这里建造过别墅,一栋位于悬崖之巅的白色宫殿,雕花大理石堆砌成的外墙让它在粗犷的海天之间格外精致显眼,就像是雪白的灯塔,站在宫殿的顶端便能俯瞰整座城镇和大海。

    而此时,在这座宫殿中,一个面容消瘦的男人嘴里叼着雪茄晃悠着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花格子衬衫,头戴卷沿的帽子,脚踩着牛仔靴,靴子上的马刺亮晃晃的。

    一把大口径的单发霰弹枪夹在男人的臂弯里,四周的金碧辉煌让他有些唏嘘,不过他压根就没有等待什么,而是随手朝着大厅内看上去最贵重的水晶吊灯扣下了扳机。

    轰然的枪响和无数清脆地坠地声瞬间充斥了整座宫殿。

    紧接着隔壁的卧室就响起了女人的尖叫声。

    “给你三分钟时间庞贝,收拾好了出来见我。”男人哈欠连天,很显然连夜的航班让他十分倦怠。

    房间里传来了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很快房门被推开,一个肤白貌美的金发女人率先惊恐地跑了出来,见到举着霰弹枪的男人立刻慌不择路。

    男人取下雪茄,朝这位逃离的性感女郎吹了声口哨,“美丽的女士,门在这边。”

    “弗拉梅尔?我的好朋友!来之前怎么不和我先说一声。”庞贝说着从屋内走出,这个容貌英挺俊美的中年男人系紧绸缎睡衣相当惋惜地望向先前女人离开的方向。

    “打住!我和你可不熟,”弗拉梅尔立刻制止。

    但当他的视线移动,看到弗拉梅尔背后已经面目全非的吊灯和满地的水晶碎块时,他的表情瞬间就哀嚎了起来。

    弗拉梅尔一边喷着烟一边满不在乎地说话,“再说了,财大气粗的加图索家肯定不会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吧?”

    “有钱人是富,不是傻。”庞贝微笑着反驳,“500万欧,现金还是信用卡?”

    “嘶——”

    闻言,弗拉梅尔倒吸一口凉气,不过他又开始了张望,“不符合我的身份呢,区区500万,太少了。”

    “我这个人钟情大的,还喜欢圆整的。”男人用手抓了抓空气比划着说,“所以,凑个1000万吧。”

    说完,弗拉梅尔不顾面前庞贝那双瞪大的眼珠,举起霰弹枪就是瞄准挂在大理石墙壁上的毕加索画作。没什么好思考的,那绝对是毕加索的真迹,没有一幅赝品值得用象牙镂刻的画框来承载,更何况,加图索家的收藏也不会有赝品。

    “弗拉梅尔导师!”庞贝终于服软。

    弗拉梅尔挑了下眉头,“500万欧?”

    “挂钩老化,年久失修,差点误伤导师,回头我就咨询这栋别墅的保险服务。”

    弗拉梅尔满意地收起枪,“Good!这才对嘛,年轻人要懂礼貌,谁跟你是dear friend,我比你和你爸加起来的年纪都大,见我要称导师。”

    庞贝一脸黑线。

    这不怪他,有句话说的好,老而不死为贼,如果说昂热是贼,那弗拉梅尔就是陈年老贼。更何况这世上除了昂热,还没人能在耍流氓这件事上压制住弗拉梅尔,可惜昂热死了。

    “找到你还真的是一件难事。”弗拉梅尔把自己扔进了沙发里,带着马刺的靴子跷在桌子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已经毕业好多年了,您现在来单独找我,是要收回我的学位证吗?”庞贝说着端来了两盘手工意面料理,在上面淋了些橄榄油,递到弗拉梅尔面前的桌子,“本地的特色美食,说是美食,不过我感觉比其他地方的要更难吃。”他顿了顿又说,“至于学位证……对我而言,卡塞尔的学位证是最没用的。”

    古董唱片机里演奏起歌手梅尼科·莫杜尼奥的经典歌曲《Voare》,悠长舒缓的旋律带着一股浓厚的意大利民俗风味。

    弗拉梅尔没有去动意面,“这点我认同,在泡妞的领域,一本剑桥的学位证能顶过十本卡塞尔。”

    “英雄所见略同。”庞贝由衷地点了点头。“不过您能先把枪收起来吗?”男人说着走到落地窗前拉开厚重的米兰达窗帘,向弗拉梅尔展示外面海天一线的壮阔景观。“来到波利尼亚诺有三件必做的事,悬崖跳水、手工冰激凌、参观莫杜尼奥雕像。”

    “你做了几件?”弗拉梅尔问。

    庞贝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梁,“一件没做……这里的悬崖跳水是Red bull红牛赞助的极限运动项目,手工冰激凌都是些超市里的批发货,至于莫杜尼奥雕像,从这里就能看到……”

    “行了别废话了,我连夜跨越大西洋来这儿不是为了和你交流心得的。”弗拉梅尔像是按着手杖那样按着竖起的枪托,他从花衬衫的口袋里取出一支录音笔。

    随着开关被按下,一段截取自日本分部内部通讯的音频缓缓在偌大的房间里响起。

    “我记得当初你们给出的理由是遣送家族的新娘离开日本,现在陈墨瞳已经离开,和我解释一下吧,为什么加图索家的刺客仍然会出现在日本分部?”

    不给对方思考的机会,弗拉梅尔继续说:“至于你和这件事情有没有关,我不在乎,我只要一个说法,要么你现在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要么就把加图索家那群老家伙的位置告诉我,我亲自去一趟。”

    庞贝愣了愣,他看着沙发上的老家伙有些发懵,虽然对方还是印象里那副风骚的牛仔装扮,但他总有种错觉,这个曾经油腔滑调、和自己一样是风流浪子的守夜人,现在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杀气,仿佛昂热没有死绝,显灵到了弗拉梅尔的身上。

    银制餐叉叮叮地敲着瓷盘,庞贝沉默着,没有着急说话。

    “看来你什么都不愿意说了。”弗拉梅尔站起身,拍拍屁股准备走人,“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找现在的加图索家继承人吧。”

    “何必这么着急呢,急中易生错,弗拉梅尔导师。”庞贝耸肩,他将橄榄油和意面缓慢地搅拌充分,“加图索家的事情我没办法和你说太多,因为我也不了解,对于那群把棺材当成疗养院的老腐朽们来说,我只是个边缘人。”

    弗拉梅尔静静地听着。

    “不过那个刺客我确实知道他的目的,老腐朽们有个‘长生不死’的计划,用中国话来说,藤原信之介就是被派出去寻找仙丹的徐福。”庞贝说。

    弗拉梅尔转过身,饶有兴趣地看着庞贝,“如此说从一开始,加图索家就是冲着白王血裔的骨骸去的吗?”

    庞贝顿了顿,语气像华尔街的商业精英,“可以这么说,毕竟每一具龙骨十字都是一笔不可估量的财富,而明显日本的家族并不清楚如何支配这些财富,从而实现利润最大化。这就像是夜里的火光容易引来狼群,加图索家就是狼群的其中之一。”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弗拉梅尔的脑海中浮现出这句话,他转而发问,“所以哪怕陈墨瞳已经离开了日本,加图索家的布局仍然在东京,杀死分部代局长佐伯龙治只是一个阶段性的目标,最终的目标是他们的现任大家长。是吗?加图索家的目的是想像希尔伯特·让·昂热那样,控制整个黑道家族,最终篡夺他们的全部。”

    庞贝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只是很快他又恢复成那副无所谓的英俊模样,他端起完全裹满橄榄油的意面坐进了落地窗前的独座沙发里,有些滑落的绸缎睡衣挂在他的肩胛骨上,睡衣的深领下能隐隐约约看到这位绅士种马那一身健美的肌肉。“说实话,我其实感觉那些老家伙这次做的是有些过分了,‘大家都想分一杯羹,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可能他们是这样想得吧?当权者的歪理。”

    “不过这些对我而言都没什么意义,也不有趣……”庞贝笑着说。

    “对你来说,物色猎物才最有趣。”弗拉梅尔摆了摆手说。

    庞贝无奈一笑,像是在说导师你自己是这种人也明白我是这种人,就别拿这种事情来揶揄我了好吗?大家心知肚明各自留点相处的余地啊。

    “如果是这样,那卡塞尔恐怕就要和加图索家割席而坐了,或许终有一战也说不定。”弗拉梅尔淡淡地说。“不用送了。”

    庞贝按住沙发的一角叹息,没有回答。

    就在在即将走出宫殿之前,弗拉梅尔忽然回头,看向那个坐在巨大落地窗前垂着脑袋神情有些忧郁的英俊男人。

    “如此庄严,宛如朝圣。”弗拉梅尔表情严肃。

    峭壁上的海浪声似乎远去了,人群也不再嘈杂,周围一片宁静,弗拉梅尔仔细端详着庞贝的脸色,接着沉声说,“小子,光线太好的话,氛围感会大打折扣,这对猎艳而言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庞贝又一次愣住,会心的笑容旋即浮现在他脸上,白色的恺撒大帝宫殿里只听到他用那富有磁性声音向房内的传感系统下令。

    厚实的米兰达绸缎长帘在系统的调控下轻轻拉拢,就像夜幕悄无声息的降临,原本通透的白色宫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来。

    “至于你说的话,在理却只是当权者的歪理,那是龙骨不错,但那更是蛇岐八家那些人的亲人、友人,这种行为相当于挖人棺椁,发死人财。”弗拉梅尔渐渐走远,声音也越来越小。

    “物色……猎物……”庞贝喃喃自语,“发……死人财吗?”

    黑色的大幕从两边挤压着白色的日光,直到最后彻底将明亮的世界切成薄薄一线,乐声戛然而止,这个神情忧郁的男人脚下也不再有影子了。

    他勾着唇角抬起眼帘,海蓝色的眸光一闪而过,随即和后方最后的光明一同湮灭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