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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神:我给散兵讲童话 第6章 沙发

    ——不然呢?

    少年心道。

    他希望看到的,是屋内空无一人。

    当然,最好的画面是采购记录、密谋书信,以及工厂地图全都摆在桌上,好让他即拿即走。

    可惜,

    这是做梦。

    现实是他选择不接话,走上前,再把茶杯放到对方手边。

    茶杯刚要碰上桌面,另一人则正好看完一页手中的报告,纸页哗啦翻动,油墨字停在指下,将人的手背衬得过分皙白。

    一时间,少年托着瓷碟的手忽地顿住,不知道是放下还是不放下。

    虽然是一晃眼的功夫,他也注意到了纸页上的关键字,上面记录着购买信息,日期、时间、万国商会……出售者是……

    少年的视线几乎要黏在纸上,只恨自己今天泡的不是咖啡。

    不然,他定能当场给人表演一个时长三小时的手磨咖啡,主打的就是一个高端商务。

    记录密麻,从上到下。

    哪怕是扫视而过的数字排列,都能让人心惊不止。

    遗憾的是能够记下来的部分太少,其余的全都被人扣在掌中览阅,上动动、下翻翻,手指尖时不时勾动着纸页边缘,像在逗小狗。

    猛然意识到自己又被人挠了下巴,少年立即回神,却落进一张紫色的网里,只需眼睛稍稍一弯,就能轻易的结茧收网。

    ——不知何时,一直端着茶杯的手被人拢在手心里,见他回神才慢慢多了些力气,似握非握。

    与他对视的这双紫色眼睛,很少真心实意的笑过,此时眉眼弯弯的模样,那都是有话外音的。

    “内森尉官。”

    对方笑着,用空着的那只手合上纸页,隔绝了少年的窥探,“可以把茶递给我么。”

    少年:……

    你手都摸到哪了,再往上点不就是茶?

    面具下,少年拧死眉心,好似全身上下被无数蚂蚁乱爬,被人腻到话都说不出来。当即猛一发力抽回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门缘合闭,屋内一片安静。

    见人避之不及,坐在书桌后的人却不恼,只是从容地端起茶杯,品尝起来。

    诱饵已经放下,猎物必然咬钩。

    对他来说,不过是锁个门的事情。

    …

    ……

    第二天,少年例行惯例,端着茶杯走进屋内。

    和昨天一样,屋内只有一人。

    午后阳光从窗外涌入,在地上织出细密的金网,长相年轻的长官正坐在书桌后,手中仍是昨天那份报告,不停地来回翻阅,仿佛内容格外晦涩难懂,需要耐心解读。

    ——怎么可能?

    少年心想,这份记录落到他上手,最多一下午就读完了,何况对方?

    可他知道,只要自己待在这里,这份报告就永远读不完。

    对方不加遮掩,直接将罪证摆在明面,气定神闲的姿态像极了电视剧里的正宫娘娘,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那他是什么?

    少年瞥了一眼自己端托盘的手。

    哦,奴才。

    也是,时候不早了。

    该奉茶了。

    晃走脑中强烈的既视感之后,少年规矩上前。

    正所谓以物换物,茶具刚端上,报告就“恰好”自然放下。白纸黑字,牢牢拴住了少年想要走的脚步,挠得心里直发痒。

    明知道是故意的,他却无可奈何,得忍耐住受制于人的滋味。

    少年很清楚,但凡换个人来,他的内鬼生活都不可能像现在这般自在。

    珊瑚宫心海对他很好,但更多是出于当下境况绑定,利益终究大于情谊。

    内战总有结束的一天。

    无论结局好坏,海只岛都无法彻底摆脱稻妻的桎梏。

    无想刃狭间,就是最好的证明。

    「往年魔神混战,胜者唯尊。雷电大御所将军殿下定稻妻全土于一元,众皆震悚俯首,珊瑚宫遣使降服,尊稻妻幕府为大宗主也。」

    ——这是《珊瑚宫记》上的简略记载。

    神明威能,无人能及。

    可惜形势所迫,哪怕雷霆高悬于顶,海只岛也不得不迎面直上,为自己子民争取利益。

    受圣土化影响,海只岛的粮食逐年减产。然而稻妻锁国,珊瑚宫无法对外贸易,获取资源。

    拿不出食物,就意味着有人要挨饿。

    在饥饿、窘境面前,先前的约定俗成在绝大多数普通人眼里,不过是一张废纸,何况信仰不同,积怨的种子早就扎根。

    眼狩令,不过是导火索而已。

    当前稻妻局势紧张,幕府和反抗军交战之处尽是血斛,开得格外妖艳。

    它曾一度绝迹,却再度重现。

    现如今,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而在生死大局面前——

    他做不到和对方叙旧。

    “——那你在看什么?”

    这时,另一人的声音唤回了少年的心神。

    对上对方的眼神,少年意识到自己待在这里太久,连忙向人行了一个军礼:

    “抱歉长官,我这就离开。”

    斯卡拉姆齐点点头,趁势接话:

    “那在走之前,先帮我整理一下桌上的资料,整理完后,再补一份上个月的例行报告给我。”

    ?

    他才来几天,哪来的上个月?

    什么意思,不给工资就算了,怎么还给他加工时?

    像是听到了少年的心声般,斯卡拉姆齐提醒道:

    “尉官,你可是收到「我」的指示,提前接手了这里的工作。既然要为我分忧……不会连这点程度都做不到吧?”

    接着,他又微微弯起眼,语调愉悦轻快:

    “记住。是五千字以上的工作汇报。”

    少年:“………。”

    回旋镖锤在自己脸上当然疼。

    一时间,千言万语哽在嘴边,少年欲言又止好片刻,最后自认倒霉,帮人整理起桌上的文件。

    爱干净、做事细心的人桌面怎会脏乱差,少年自知自己的家务能力一般,在对方眼里,有时候甚至连擦灰都不配。

    所以他整理的很是随意。

    无非就是摞齐铺平,装装样子,再顺便把之前的排序全部打乱,好让某个强迫症事后自己难受。

    没过十几分钟,少年整理完毕,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之后,才愿面对接下来的重头戏。

    写、报、告!

    上辈子写的痛苦。

    这辈子自然也痛苦。

    就好比数学,学不会就是学不会,勉强不来、无法成就。

    还不如寻找外援,照抄一份来得方便。

    “长官,书桌我已经整理好了。”

    少年向人敬礼,犹豫着说:“例…行报告……明天早上之前我会递交到您的手边,不会耽误之后的工作时间。”

    斯卡拉姆齐则悠悠抿了一口茶:

    “现在就写,今晚九点之前交给我。笔和纸在柜子一层的抽屉里。”

    干嘛?

    搁这布置作业呢?

    想看他笑话就直说。

    瞬时间,少年的沉默只剩下六个点号,可他没得选,只得拿起纸笔,找个位置开始写。

    营帐宽阔,但毕竟不是久住的地方,配套的家具很少,还能写字的就只剩下沙发,茶几很矮,少年只能弓下腰来写。

    原本还有些吵嚷的屋内一下变得很安静,仿佛针落可闻,只能听到沙沙的纸页声。

    一人看书,一人写字。互不打扰,相安无事。

    很神奇…明明不是上辈子的环境,却莫名给人一种在家的感觉。

    少年一阵恍惚,沙发却突然多了份重量——原来是另一人坐了过来,看桌上稿纸的眼神像在看垃圾。

    “不伦不类,字退步了。”

    少年面上沉默,心里却想你说的对。

    现在的字真要跟以前一模一样,关键时候还怎么模仿你的签名?

    半晌后,他才重新垫了张纸重写,半真不假地咕哝一句:

    “……跟我没关系,是老师太久没教。”

    这口锅的确能扣,某人教他写字是百年前的事了,现在变样太正常,可怪不上学生。

    闻言,对方递来轻飘飘一眼,嗤之以鼻。

    少年装没看见,埋头继续写。

    慢慢的,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这会,没书看没茶喝的人百无聊赖。于是顺手从少年耳后摸了一缕头发,捻着玩。

    ……还是小时候的狐耳好摸。

    以后找个时间再让人变回去。

    微凉的手指反复在耳边轻轻剐蹭,有些痒,少年下意识侧脸躲了几下,烦。

    赶作业谁不烦?

    何况收作业的就坐在边上盯着,更烦。

    然而痒意持续,从耳廓到耳垂,细细密密传来,反复撩拨。身边的人更是把几根发丝绕在中指上,散了又结结了又散,不停把玩。

    少年:……

    他的命也是命,头发也是头发。

    真想要直接拔几根送他。

    这般想,少年抬头看了眼桌上时钟——离死线就剩三个小时,当即深呼吸一大口,而后猛地转头。

    “斯卡拉姆齐长官。”

    少年面无表情的与人对视。“我记得这沙发挺大的,您非得坐这么近吗?”

    原本嘴角带着笑的人瞬间垮下脸来。

    他听不出来就怪了。

    这小子现在心里。

    有他,但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