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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意侧写 第296章 谷仓

    于白从怀中掏出那枚影子石。

    这一次,他选择了一个更隐蔽的角度——将石头卡在被撞歪的围栏木桩缝隙间。

    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在石面上折射出变幻的光斑。

    他小心调整角度,让光斑落在那只被沥青改造的公羊身后,渐渐凝聚成一只母羊低头哺乳的剪影。

    奇迹般地,公羊凝固的眼珠突然颤动了一下。

    它的喉咙深处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努力挣脱束缚。

    于白屏住呼吸,轻轻晃动草绳。

    铜铃在盐粒上划出细小的轨迹,发出催眠般的沙沙声。

    这声音似乎唤醒了公羊更深层的记忆——它被固定的前蹄突然抽搐了一下,带动铃铛发出更响亮的\"叮当\"声。

    修正者们剧烈颤抖着,却无法移动半步。

    它们的白色面具上,那些细小的裂纹正在悄悄蔓延......

    就在光斑中的母羊剪影即将触碰到公羊鼻尖的瞬间,一阵狂风突然卷起。

    散落的干草在空中飞舞,恰好遮挡住了那束关键的光线。

    影子石的光斑骤然消散。

    公羊眼中的光芒立刻黯淡下来,喉咙里的\"咯咯\"声戛然而止。

    新的危机从牧场边缘浮现。

    干草散尽的瞬间,于白听到远处传来\"吱呀\"的开门声。

    谷仓那扇多年未动的厚重木门,此刻正缓缓自行开启。

    一股子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果然,原身的记忆再次涌现——

    【谷仓门的记忆碎片】

    你记得父亲临终前死死攥着你的手腕,指甲掐进你的皮肉里:

    \"永远别让谷仓门开着...那里装着牧场的影子...\"

    后来你在阁楼找到他的日记,泛黄的纸页上写着:

    我们不是第一批牧羊人。

    最早的那些人,把不听话的羊关进谷仓。

    直到某天,羊群的影子开始消失...

    最后连牧羊人的影子也不见了。

    现在它们住在门后面——

    那些被吃掉的影子,原来早在谷仓内达成共识,要吞噬更多的影子加入它们……\"

    此刻你终于明白:

    谷仓是牧场的\"影窖\",当谷仓门打开时,所有影子都会被扭曲并吞噬……

    ……

    于白怒了,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记忆,分明就是杀意空间识别到他手上这个【影子石】道具,修改规则来干扰他!

    于白盯着手中逐渐龟裂的影子石,突然扯动草绳,让铜铃在盐粒上剧烈摇晃起来。

    刺耳的声波让三个修正者像触电般抽搐,它们的白色面具继续裂开。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修正...\"他猛地将牧羊杖插入地面,用草绳将三个修正者捆在一起,\"那就去修正那扇该死的门!\"

    铜铃的声响突然变得尖锐,声波在盐粒的催化下形成一道无形的冲击。

    修正者们像提线木偶般被声浪推着,僵硬地朝谷仓方向移动。

    整个牧场的影子开始剧烈扭曲,像被无形的大手撕扯着拽向谷仓。

    围栏的影子被拉长成尖锐的利爪,羊群的影子扭曲成尖叫的人形,就连草叶的影子都化作细长的黑蛇,在地面上疯狂扭动着爬向谷仓门。

    于白自己的影子死死钉在原地,却像被五马分尸般拉扯变形——双腿的影子已经脱离身体,像两条黑绸带飘向谷仓;右手的影子还勉强连着,却已经细得像根随时会断的蛛丝。

    整片牧场的影子开始疯狂扭动,像被无形的手拉扯着,向着谷仓门的方向流去。

    围栏的影子变成弯曲的黑色溪流,羊群的影子如烟雾般从蹄下抽离,就连草叶的影子都挣脱本体,在空中拧成细长的黑绳。

    于白自己的影子也在剧烈挣扎——他的双腿被两道黑影死死缠住,每迈出一步都像踩进沥青沼泽。

    没有影子的后果开始在于白身上显现——

    他的身体逐渐失去实感,仿佛正在溶解在空气中。

    指尖触碰牧羊杖时,竟直接穿过了木质表面。

    右腿在迈步时突然虚化了一瞬,差点让他跪倒在地。

    更可怕的是,那些被吞噬的影子开始在谷仓门口重组——

    随着最后一丝影子从指尖剥离,于白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虚无感从四肢百骸漫延开来。

    他突然发现,羊群开始对他视而不见,仿佛他变成了透明人。

    踩过的草叶不再弯曲,牧羊杖接触地面时不再发出声响。

    就连呼吸时,胸膛都感觉不到起伏。

    原身牧羊人的记忆像被橡皮擦抹去般迅速模糊。

    手中影子石的纹路加速裂开,快要裂成两半了。

    甚至开始忘记自己为什么要关闭谷仓门……

    没有影子的右手开始透明化,能直接看到掌骨。

    周围景物像老照片般褪成灰白色。

    最令人惊讶的是——那些被吞噬的影子正在谷仓门缝处重组,渐渐凝聚成一个和于白一模一样的人形......

    危机升级,必须在完全失去存在感前关闭谷仓门!

    于白跌跌撞撞地向谷仓走去,明明只有二十步的距离,却像在逆着激流跋涉。

    他的每一步都陷入诡异的迟滞,左脚踏出后,右脚要等上三个呼吸才能跟上。

    围栏的影子像粘稠的蛛网缠住他的脚踝。

    空气变得如同凝胶,每前进一步都要挤开无形的阻力。

    而空间的景象也开始扭曲,谷仓门时而近在咫尺,时而又退到百米开外。

    地面像海浪般起伏,草叶变成锋利的锯齿。

    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咩咩\"声,茫然环顾四周,却看不到发声的羊。

    那个由影子组成的\"另一个于白\"已经站了起来。

    它正在适应这具身体,动作从机械僵硬变得流畅自然。当它弯腰捡起于白掉落的牧羊杖时,连握杖的姿势都分毫不差......

    于白的视野开始出现雪花状噪点,他意识到——当那个影子完全学会模仿他时,就是自己彻底消失的时刻。

    但最讽刺的是,他越是焦急,动作就越缓慢,就像被困在琥珀里的昆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