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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灾逃荒,杀神出没,请避让 第220章 祝他好运

    第 220章 祝他好运

    西泽县衙整装待发,而迟珥此时正远远沿着江岸前行。

    仅一日时间,这荒地和江边全都是流民,不分白昼黑夜,用仅剩的力气争抢打斗。

    扛着沉重又尖利的杂物,肩上血流不止,拖着残肢病体,往灯火旺盛之处而去。

    前两日这方圆几里没有活人,也没有死尸。

    可眼下尸首遍地,活着的人为了眼前的一点点亮光而将恶念和欲望释放地更为彻底。

    心下复杂,涂松宁应当也不会后悔。

    就如同余绯柔一般。

    刀芒所照之处,流民四散奔逃。迟珥加快速度,在愈发恶臭难闻的废土堆中穿梭。

    水流涛涛,江风晚急。绕开密麻挤挨的流民,迟珥跳上杂物堆放成山的江堤,径直找到亲自指挥施工的涂松宁。

    “你的人让我带话,北虏进犯在即,八文江,你可能守不住。”

    言简意赅,毫不拖泥带水。

    “休要危言耸听!北虏相距甚远,寒冬将至,他们尚且难以自顾,怎得还会跋山涉水跑到西泽县来!”

    涂松宁还未开口,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戴顺却是嗤笑起来。

    不屑一顾是真,不过慌张望向四周流民也是真,连声音也不自觉压低了。

    “我的人?你从何得知的这消息?”

    原本也是不以为意,可听到你的人这三个字,一心督工的涂松宁倏地回头。

    眼神危险又探究,第一次认真审视眼前之人,在翟伯父身边尤为低调的侍从。

    迟珥却不欲浪费口舌,望了一眼越爬越高的弯月,迅速转身。

    只不带丝毫情感的话语传来,“北虏王子亲自到此,西泽县这块儿肥肉他们垂涎已久。”

    人已走远,留下的话音却一直萦绕在涂松宁耳畔。远处寒山像是印刻在了男人脸上,重影深深,只余肃萧。

    “看样子他们是要离开?少爷,真的要放走他们吗?”

    对于迟珥的话,戴顺没有当真。

    若是说是南蛮王子,他说不定还能信上一二。

    北虏?隔着两州,就算他们有想法,想打过来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们没查出什么来,那就放人走。倘若那少年真是……自然有人比我们更急。加派人手,筛选流民,八文江得靠大家一起守。”

    对于自己的计划,戴顺知之甚少,他也不想告知。

    既然开始了,那必然要做到底。他倒要看看那北虏王子算计深远,还是自己技高一筹。

    神色更加冷峻,也更加决然。

    涂松宁锈着喉咙下令。手掌握紧又松开,洇湿的纹路随风干透。

    “……是!”

    *

    “怎么还没回来?没一个靠谱的,你们一个个待着干嘛?赶紧去找人呀!”

    两刻钟早过了,那臭小子还是没能回来。

    翟老急得在马车上来回进出,忍不住支使身旁的五个木头桩子。

    “出发吧!”

    时间耽搁够久的了,那人应当已在返回路上,楚禾略带沙哑的嗓音从马车里面传出。

    “出发!”鞭子抽下,陆宽扬声。

    一声令下,车窗帘放下,车门关闭。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还有人没回来呢,你这小女娃……哎呦!”

    纵使瞧那呆瓜不顺眼,翟老还是试图再争取争取。

    不过和以往一样,身体一轻,整个人便被人架上肩头,更呆的声音吐出,“不必担心大人。”

    挣扎声渐止,翟老也不管了。

    皇上不急太监急,大晚上正是睡觉的好时候,他睡觉还不成吗?!

    车刚驶出院子,三五扎堆的流民便闻着味儿了围过来。眼缝中含着嫉妒,怨恨,仇恨,以及防备与恐惧。

    看清对方手中的大刀后又慌乱退后,咳嗽着,流着血水和脓水。难撑身体的瘦弱骨头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滚开!”

    陆宽一声大吼,方才眼中还精彩纷呈的人立马恢复病弱和凄苦,继续进行手头的活计。

    原来那满满当当,房间林立的县衙,此时已被彻底搬空。

    极目望去,残破的墙体下除了人还是人。用手指扣牢固的砖瓦,抽动散落的木椽。

    墙上,地上,到处都是斑斑血迹。

    “他们速度倒挺快的,我们辛苦栽树,他们倒乘凉占便宜。”

    陶雅雯小声叨叨,自己这一路历经艰辛,后面的人却享尽了福。

    心里着实不平衡。

    城中的这条小道太窄,又有大小土堆挡着,因此男人们不时得前去清路。

    “还好这些人将废墟翻找得差不多了,替咱们把路稍微踏平了些,不然今天晚上怕是要一整夜耗在这路上。”

    徐翠珍探头望着车道两旁开躲的流民,语气庆幸欢快,可眼中的怜悯和悲哀却铺天盖漫出。

    一路走一路清理,过了许久,总算看到前头路端上的一道熟悉人影。

    还是又换上了自己的那件破旧黑衣,身形看着有些消瘦,不过脚步平稳,臂膀上还是鼓鼓囊囊。

    汗水将男子额前的几缕发丝打湿,随手往后一拂,饱满的额头便露了出来。

    在一身黑衣映衬下,显得皮肤更加白皙。

    迟珥快步入队,几句话便让气愤不已的翟老头子熄了火。

    待人消停,这才悄悄望向楚禾所在的马车。

    车内安静,没有人声,也没有动静。

    垂下眼睛,气息逐渐平缓。片刻后接过属下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

    帘子还在轻微晃动,楚禾再次躺上柔软的床铺。

    看来涂松宁依然想坚守八文江,守住这西泽县。

    打草惊蛇是好事,即使北虏那些人想立马行动,想来准备不会过于充分。

    毕竟毁江堤这件事他们一直想让黄斌出面谋划,他们也在忌惮。

    那就祝他好运。

    自己只是一介平民,噢,流民。只想艰难求生,这些国家大事与自己无关。

    即使答应了邓老头,可自保最重要。

    更何况,那地图,或者是说路线图,交出来还为时尚早。

    涂松宁并不可靠。

    马车颠簸,在晃荡中,楚禾渐渐眯起了眼。

    “ 小声点!”

    吴婆子见状悄悄撩起帘子,小声提醒外面吆喝着填土坑和推土堆的汉子们。

    立马会意,男人们动作轻缓起来,也尤为仔细,尽量让路道不那么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