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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鬼故事录 第259章 喜糖的冤魂:甜蜜背后的苦涩

    喜糖的冤魂:甜蜜背后的苦涩

    云河镇的青石板路蜿蜒曲折,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古朴的街巷。李承道师徒三人风尘仆仆地踏入镇中,破旧的道袍在微风中轻轻摆动。李承道年逾五旬,眼神深邃而锐利,腰间那面祖传的八卦铜镜泛着幽光,仿佛蕴藏着无尽的神秘力量。林婉儿身姿矫健,一袭淡青衣衫衬得她清丽脱俗,手中的桃木剑剑柄缠着红绸,随着步伐轻轻摇晃。赵阳年纪最小,十六岁的脸庞略显稚嫩,眼神中却透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警惕,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的异样气息。

    镇长在镇口焦急地等候着,见到他们连忙迎上前,脸上满是忧虑:“几位道长,可算把你们盼来了!这镇子最近邪乎得很,接连有人莫名其妙地死了,死状可怖啊!”李承道微微颔首,语气沉稳:“莫急,慢慢说来。”镇长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那些死者手中,都攥着一颗发黑的喜糖,就是‘甜月坊’卖的!本来这‘甜月坊’的喜糖是镇上的招牌,如今却成了催命符,百姓们都吓得不敢出门了!”

    李承道眉头紧锁,与两个徒弟对视一眼,心中已然明了此事绝不简单。他们乔装成贩卖香料的商贩,住进了镇中心的“悦来客栈”。客栈老板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看到他们时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口说了句“客房都收拾好了,几位安心住下”,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赵阳一踏入客栈,便感觉一阵寒意从脚底窜上心头。他的特殊体质让他对阴气极为敏感,此刻,整间客栈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黑雾笼罩。他强忍着内心的不安,跟着师父和师姐来到房间。刚放下行囊,他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顺着气味寻去,在墙角的阴影处,赫然躺着一颗发黑的喜糖。喜糖表面刻着一些歪歪扭扭的符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师父,你看!”赵阳声音有些颤抖,小心翼翼地捡起喜糖。李承道接过喜糖,仔细端详,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这符文是邪术的标记,看来这喜糖确实有问题。”林婉儿握紧桃木剑,眼神坚定:“那我们现在就去‘甜月坊’?”李承道沉思片刻,缓缓说道:“先别急,入夜后再行动,以免打草惊蛇。”

    夜幕降临,云河镇陷入一片死寂。李承道师徒三人换上夜行衣,悄悄摸向“甜月坊”。远远望去,“甜月坊”的招牌在风中摇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门前两盏大红灯笼散发着朦胧的红光,宛如一双诡异的眼睛。走进店铺,甜腻的气息扑面而来,却夹杂着一丝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林婉儿轻轻推开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响声。店内烛火摇曳,苏月娘正背对着他们,在柜台后忙碌着。她身穿一袭艳丽的红裙,身姿婀娜,长发如瀑般垂落,只是那背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听到动静,苏月娘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一抹职业化的笑容,眼神却冰冷如霜:“几位客官,这么晚了还来买喜糖?”

    林婉儿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笑道:“听闻老板娘的喜糖远近闻名,我们特地来买些带回去尝尝。”苏月娘眼神在他们身上扫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好说,好说。”说着,她从柜台下拿出一盒喜糖,盒子上印着精美的鸳鸯图案,只是边角处有些磨损,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就在林婉儿伸手去拿喜糖时,后厨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响。苏月娘脸色微变,迅速说道:“抱歉,后厨有些事,几位稍等。”说完,便急匆匆地向后厨走去。林婉儿趁机环顾店内,发现墙上挂着几幅陈旧的画,画中人物的眼睛仿佛在跟着她转动。后厨的门虚掩着,不时传来阵阵低语声,隐约能听到“血”“祭品”这样的字眼。

    赵阳站在门口,突然感觉有人在盯着他。他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正站在街道对面,浑身散发着腐臭,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手中紧握着半块发霉的喜糖。乞丐咧开嘴,露出一口发黑的牙齿,冲着他诡异一笑,然后缓缓举起喜糖,低声呢喃:“糖里有血,糖里有鬼……”赵阳只觉头皮发麻,刚想叫师父,那乞丐却消失在了黑暗中。

    此时,李承道已经察觉到了异常,他快步走到林婉儿和赵阳身边:“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去,明日再做打算。”三人迅速离开了“甜月坊”。回到客栈,李承道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插入喜糖中,银针瞬间变得漆黑。“果然有毒,而且这毒中还掺杂着极强的阴气,定是与邪术有关。”李承道神色严峻,“看来我们面对的,是一个极为棘手的对手。”

    窗外,狂风呼啸,乌云密布,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谁也不知道,这看似平静的云河镇,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恐怖秘密。

    翌日清晨,云河镇被一阵凄厉的哭喊声撕裂。李承道猛地推开窗户,只见王家大宅方向浓烟滚滚,百姓们神色惊恐地朝着那里涌去。他心中一紧,转头看向两个徒弟:“出事了,是王家!”林婉儿迅速系紧腰间的桃木剑,赵阳虽脸色苍白,但还是握紧了符咒,三人朝着王家大宅飞奔而去。

    王家大宅门前挤满了人,王家老爷瘫坐在地上,涕泪横流,嘴里不断念叨着:“造孽啊!造孽!”李承道分开人群踏入院内,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昨夜“甜月坊”那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又刺鼻的味道。穿过回廊,他们来到新娘的闺房,眼前的景象让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王家新娘身着鲜红嫁衣,却七窍流血地瘫倒在梳妆台前,手中死死攥着一颗发黑的喜糖。她的妆容早已被血污浸染,原本娇艳的面容扭曲得不成人形,双眼圆睁,充满了惊恐与不甘。屋内的铜镜不知何时碎裂,尖锐的碎片散落一地,其中一片深深插进新娘的脖颈,鲜血顺着碎片边缘缓缓流淌,在地上汇聚成一个诡异的圆形。

    林婉儿强忍着内心的恐惧,蹲下身子仔细查看新娘的尸体。她发现新娘的指甲缝里沾着一些暗红色的碎屑,像是某种香料,又像是……血痂。“师父,这喜糖上的符文和我们昨晚拿到的一模一样。”林婉儿声音微微颤抖,举起那颗发黑的喜糖。李承道点点头,目光扫过房间,突然发现墙角的屏风上有一道模糊的血手印,手印呈现出扭曲的形状,仿佛是有人在极度惊恐中留下的。

    赵阳站在门口,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感觉有一股阴冷的气息从背后袭来,仿佛有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他缓缓转头,看到一缕白色的身影从走廊尽头闪过。“有东西!”赵阳大喊一声,朝着那身影追去。李承道和林婉儿对视一眼,立刻跟了上去。

    他们追至后院,发现墙上也有血手印,顺着血手印的方向,竟指向了周掌柜的布庄。此时的布庄大门紧闭,门前的招牌在风中摇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李承道推了推大门,发现门并未上锁。三人小心翼翼地踏入布庄,屋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布料气息,却隐隐夹杂着一丝腐臭味。

    “周掌柜?”李承道轻声喊道,却无人应答。林婉儿点燃随身带的火折子,照亮四周。只见货架上的布料凌乱不堪,地上散落着一些碎布和棉花,仿佛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打斗。赵阳突然指着角落,声音颤抖:“师父,你看!”在墙角的阴影处,周掌柜蜷缩着身体,脸色惨白如纸,双眼凸出,脖颈处有一道深深的勒痕,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李承道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周掌柜的尸体。他发现周掌柜手中紧紧握着一张泛黄的纸,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纸取出。展开一看,竟是一封二十年前的信,信中字迹模糊,但仍能辨认出一些关键内容。原来二十年前,“甜月坊”的老板苏老汉和周掌柜是好友,两人共同经营店铺,生意十分红火。然而,苏老汉的妻子却与人私通,为了夺取财产,他们密谋纵火,将苏老汉和他刚出生的女儿烧死在作坊内。那场大火之后,“甜月坊”便消失了一段时间,直到苏月娘突然出现,接手了店铺,并且喜糖的配方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来如此,苏月娘和当年的纵火案有关!”林婉儿咬牙切齿地说道。李承道还未及回应,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二楼传来。三人立刻警惕起来,缓缓朝着楼梯走去。楼梯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吱呀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布庄的古老与阴森。

    刚到二楼,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只见地上躺着一具尸体,是布庄的伙计,胸口插着一把匕首,鲜血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衫。在尸体旁边,有一个打开的木盒,里面装满了喜糖,正是“甜月坊”的样式。“这些喜糖……”赵阳凑近查看,突然脸色大变,“师父,这些喜糖里面有东西!”李承道拿起一颗喜糖,用银针一扎,银针不仅变黑,还渗出一些暗红色的液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如同夜枭的鸣叫,让人毛骨悚然。李承道冲到窗边,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那身影手中似乎抱着一个婴儿,正是二十年前被烧死的苏老汉的女儿!“追!”李承道大喊一声,三人迅速追出布庄。

    街道上,百姓们看到他们狂奔的身影,纷纷避让。李承道等人追着那白色身影来到了镇外的乱葬岗。乱葬岗上杂草丛生,坟头林立,乌鸦在天空中盘旋,发出阵阵凄厉的叫声。那白色身影停在一座无名孤坟前,缓缓转过身。此时,月光照亮了她的脸,那是一张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眼睛空洞无神,嘴角却上扬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你们终于来了……”那声音发出一阵尖锐的声音,如同指甲划过玻璃,“还我命来!还我妹妹命来!”话音未落,无数的冤魂从地下涌出,他们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脸上带着烧伤的痕迹,张牙舞爪地朝着李承道师徒三人扑来。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就此展开。

    乱葬岗上阴风骤起,腐叶与尘土打着旋儿腾空,将李承道三人困在中央。那些从地底涌出的冤魂面目狰狞,有的脖颈以诡异角度扭曲,有的浑身淌着腥臭的黑水。李承道迅速掏出八卦铜镜,镜面映出月光,泛起淡淡金光:“婉儿、赵阳,结三才阵!”

    林婉儿长剑出鞘,桃木剑上红绸翻飞,符咒如蝶翼般贴在剑刃两侧;赵阳则双手结印,指尖微微发颤,他能清晰感知到每一个冤魂身上刺骨的寒意。三人呈三角站位,周身泛起微光,暂时抵挡住了冤魂的第一轮冲击。

    “这些冤魂身上有‘甜月坊’的气息!”赵阳大喊,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特殊体质让他承受着比常人更多的痛苦。只见那些冤魂口中念念有词,重复着“糖里有血”“还我命来”,声音混杂在一起,如同来自地狱的呢喃。

    李承道凝视着那道白色身影,对方怀中的“婴儿”不过是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正不断滴落黑色黏液。他心中一动,想起周掌柜信中所说,二十年前那场大火将苏老汉女儿烧成焦炭,莫非这就是执念不散的婴魂?“婴魂被炼化成邪物,必须破其本体!”李承道话音刚落,白色身影突然尖啸一声,无数冤魂如潮水般涌来。

    林婉儿挥剑劈砍,桃木剑触及冤魂时冒出青烟,符咒化作火焰燃烧。但冤魂数量太多,很快她的衣衫就被抓出几道血痕。赵阳额头冷汗直冒,强撑着施展符咒,却见地面突然伸出无数惨白的手臂,死死缠住他的脚踝。“师姐!”赵阳惊恐呼救,林婉儿转身一剑斩断手臂,腐臭的黑血溅在她脸上。

    千钧一发之际,李承道大喝一声,八卦铜镜光芒大盛:“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一道金光横扫,将大半冤魂震散。可那白色身影却趁机消失在雾气中,只留下一串阴恻恻的笑声。

    三人狼狈地回到镇上,天色已近破晓。赵阳疲惫不堪,林婉儿的桃木剑也有了裂痕,李承道的道袍更是沾满黑血。他们决定先回客栈休整,却在巷口撞见那个神秘乞丐。此刻乞丐浑身湿漉漉的,仿佛刚从水中爬出来,牙齿打着颤,手中半块发霉的喜糖正滴滴答答往下淌黑水。

    “糖……糖里的鬼要出来了……”乞丐突然抓住赵阳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林婉儿挥剑欲砍,却被李承道拦住。只见乞丐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破旧的香囊,里面装着一缕烧焦的头发:“二十年前……我亲眼看见她把孩子扔进熬糖的锅……咕嘟咕嘟,全化了……”

    还未等众人细问,乞丐突然剧烈抽搐,双眼翻白,口中喷出一口腥臭的黑水,瘫倒在地没了气息。李承道捡起香囊,眉头紧锁:“看来苏月娘的母亲才是幕后黑手,苏月娘不过是被仇恨蒙蔽的棋子。”

    正当他们准备回客栈时,一阵急促的锣声响起。镇民们惊慌失措地跑过,嘴里喊着:“‘甜月坊’闹鬼了!”三人对视一眼,立刻朝着“甜月坊”奔去。远远望去,店铺门窗大开,里面传来刺耳的声响,仿佛有人在疯狂搅拌着什么。

    踏入店内,只见柜台后的屏风倒在地上,露出一个隐藏的暗门。门内飘出阵阵甜腻又刺鼻的气味,还夹杂着铁链拖拽的声音。林婉儿点燃火折子,照亮暗门后的通道,台阶上残留着暗红的血迹,一路延伸向下。

    他们小心翼翼地沿着台阶走下去,地下室里弥漫着浓重的雾气。等雾气稍稍散去,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头皮发麻:十几个村民被铁链锁在墙上,如同提线木偶般机械地重复着制作喜糖的动作。他们眼神空洞,脸上、身上沾满糖浆和血污,而在地下室中央,一口巨大的铁锅正沸腾着,里面翻滚的不知是糖浆还是血水,隐隐还能看到一些人体组织。

    “这些人被邪术控制了!”李承道沉声道。他刚要上前解救村民,地下室的角落突然传来鼓掌声。苏月娘缓缓走出,她的红裙沾满污渍,脸上带着疯狂的笑意:“来得正好,正缺几个新鲜的祭品!”她手中的铃铛轻轻摇晃,被控制的村民们突然面露凶相,朝着李承道三人扑来。

    林婉儿挥剑迎敌,却发现这些村民的身体坚硬如铁,桃木剑砍上去只留下一道白痕。赵阳不断抛出符咒,却被村民徒手捏碎。李承道运转法力,八卦铜镜光芒闪烁,试图驱散控制村民的邪术,可苏月娘的铃铛声太过诡异,干扰着他的心神。

    混乱中,赵阳突然看到地下室墙壁上的壁画。那是一幅幅描绘“甜月坊”历史的画面,却在最末处,画着一个女人将婴儿投入锅中,旁边站着年幼的苏月娘,眼中充满恐惧与仇恨。“师姐!师父!看壁画!”赵阳大喊。林婉儿和李承道借机瞥向壁画,瞬间明白了苏月娘疯狂的根源。

    就在这时,苏月娘趁机发动全力,铃铛声尖锐刺耳,地下室的冤魂也开始躁动。李承道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八卦铜镜上,铜镜发出耀眼的光芒:“破!”光芒所到之处,控制村民的邪术被驱散,村民们纷纷倒地,昏睡过去。苏月娘脸色大变,转身欲逃,林婉儿一个箭步冲上前,桃木剑抵住她的咽喉。

    “为什么要这么做?”林婉儿厉声质问。苏月娘狂笑起来,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凉:“为什么?因为我妹妹的尸骨,还在那些喜糖里啊!”她的话,让整个地下室陷入了更加阴森的死寂之中。而此时,李承道注意到苏月娘身后的阴影中,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正在缓缓逼近。

    苏月娘癫狂的笑声在地下室里回荡,震得众人耳膜生疼。林婉儿握着桃木剑的手微微发颤,剑尖抵在苏月娘咽喉处,却见对方脖颈处浮现出诡异的暗红色纹路,如同无数细小的蜈蚣在皮肤下游走。李承道瞳孔骤缩,八卦铜镜上的光芒突然黯淡——地下室角落的阴影中,一个身披黑袍的身影正缓缓走出,手中托着一个血色襁褓,赫然是那具血肉模糊的婴尸。

    “母亲?”苏月娘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与不甘。黑袍人揭开兜帽,露出一张布满皱纹、苍白如纸的脸,嘴角歪斜,右眼空洞无神,显然已瞎了多年。她怀中的婴尸突然发出尖锐啼哭,声音不似人类,倒像是金属刮擦石板的刺耳声响。“乖孩子别怕,母亲这就给你凑齐最后一份祭品。”老妇人沙哑的声音里带着病态的温柔,左手轻轻抚摸着婴尸腐烂的脸颊。

    赵阳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特殊体质让他清晰感知到黑袍人周身缠绕着的浓稠阴气,那是无数冤魂怨念凝结而成的邪恶力量。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腰撞上身后的铁锅,锅中沸腾的“糖浆”溅出几滴,落在地上竟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二十年前那场大火,果然是你一手策划!”李承道握紧铜镜,镜面上映出老妇人扭曲的面容,“为了炼制邪物,你连亲生骨肉都不放过!”

    老妇人桀桀怪笑,黑袍无风自动:“苏老汉那蠢货,守着祖传的‘血月咒’配方却只用来做喜糖!若不是他不肯将活人祭炉的秘术告诉我,我何苦烧死他?”她突然举起婴尸,血水顺着黑袍滴落:“我可怜的小月儿,当年被烧成焦炭,母亲只能用秘术将她的残魂封在这具尸身里。这些年用活人血肉喂养,就等着今日血月当空,让她重获新生!”

    林婉儿这才注意到地下室顶部的天窗——不知何时,天空已被染成诡异的暗红色,一轮血月正缓缓升起。月光透过天窗洒下,落在婴尸身上,那具腐烂的躯体竟开始蠕动,重新生长出粉嫩的皮肉。“不好!她要完成血祭了!”李承道大喝一声,八卦铜镜金光暴涨,却在触及老妇人时被一道血红色屏障弹回。老妇人枯瘦的手指掐诀,地下室墙壁上的壁画突然渗出鲜血,那些被控制过的村民们双眼翻白,缓缓站起,朝着李承道师徒扑来。

    “婉儿护住赵阳!我来破阵!”李承道将铜镜抛向空中,口中念念有词。林婉儿旋身挥剑,桃木剑划出的剑光却如泥牛入海,那些村民皮肤变得如同钢铁,指甲疯长三寸,抓挠间带起阵阵腥风。赵阳强撑着掏出符咒,却发现掌心早已被冷汗浸透,符咒刚一接触空气就自动燃烧成灰。

    混乱中,苏月娘突然挣脱林婉儿的控制,扑向老妇人:“你骗我!当年你说妹妹只是被藏起来了!这些年我用活人做喜糖,都是为了救她!”老妇人反手一巴掌将她扇飞,苏月娘重重撞在墙上,吐出一口黑血。“蠢货!若不是你四处散播喜糖收集怨气,小月儿的魂魄哪能如此强大?”老妇人狞笑,怀中的婴尸已经化作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女童,皮肤惨白却透着诡异的红晕,双眼漆黑如墨,没有一丝眼白。

    女童突然伸出小手,抓住苏月娘的头发将她提起:“姐姐身上的血腥味好香,让我吃一口好不好?”苏月娘眼中闪过一丝清明,望着女童哭泣道:“对不起……对不起……”她突然转头对李承道大喊:“快!毁掉东南角的血坛!那是维持阵法的关键!”

    李承道心领神会,铜镜化作一道金光射向地下室东南角。那里摆着一个刻满狰狞面孔的血坛,坛中插着七根婴儿指骨,正源源不断地吸收着血月之力。然而就在金光触及血坛的瞬间,老妇人袖中飞出一条锁链,缠住铜镜猛地一拽。李承道立足不稳,踉跄着向前冲去,胸前的道袍被血坛上的尖刺划破,鲜血滴落的瞬间,血坛竟发出兴奋的嗡鸣。

    “师父!”赵阳大喊一声,拼尽全力冲向血坛。他的特殊体质在极度危险中突然爆发,周身泛起淡蓝色的光芒,所过之处,被邪术控制的村民纷纷痛苦抱头。老妇人大惊失色,女童尖叫着扑向赵阳,利爪却在触及蓝光的刹那冒出青烟。赵阳趁机将符咒贴在血坛上,血坛表面的狰狞面孔发出凄厉惨叫,开始龟裂。

    “不!”老妇人发狂般冲来,却被林婉儿的桃木剑拦住。剑光与锁链相撞,火花四溅。李承道趁机运转全部法力,八卦铜镜重新飞回手中,镜中映出血月的倒影。“以月为引,以阳破阴!”他大喝一声,铜镜光芒与血月之光在空中相撞,地下室剧烈震动,血坛轰然炸裂。

    随着血坛破碎,女童发出刺耳的尖啸,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老妇人扑过去想要抓住她,却只抓到一把虚无。“我的月儿!”老妇人哀嚎着,周身阴气开始溃散,“我不甘心!不甘心啊!”她的身体迅速干瘪,化作一具枯骨倒在地上。而苏月娘望着消散的女童,露出解脱的笑容,缓缓闭上了眼睛。

    血月渐渐褪去,地下室恢复平静。李承道捡起地上烧焦的香囊,长叹一声:“执念成魔,害人害己。”林婉儿望着满地狼藉,轻声道:“可那些被做成喜糖的冤魂……”她的话被赵阳打断,少年指着天窗——不知何时,一缕晨光刺破乌云,照进地下室。在阳光照耀下,那些残留的阴气如冰雪般消融,空气中甜腻的腐臭味也渐渐散去,仿佛一切罪恶都将随着黎明的到来而终结。

    然而,当三人走出“甜月坊”时,赵阳突然回头。他分明看见二楼的窗户后,闪过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手中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那身影冲他诡异地一笑,随即消失不见。赵阳心中一寒,下意识摸向怀中——那是从地下室带出的半块发黑喜糖,此刻正在他掌心微微发烫,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糖块深处缓缓苏醒。

    晨光虽已驱散地下室的阴霾,但云河镇的街道上仍弥漫着挥之不去的寒意。李承道师徒三人走出“甜月坊”,身后店铺的木门在风中吱呀摇晃,仿佛还在诉说着昨夜的血腥与疯狂。赵阳盯着掌心微微发烫的半块喜糖,糖块表面的符文竟如同活物般扭动,渗出细密的血珠。

    “收好!”李承道神色凝重,撕下道袍一角将喜糖包裹,“这东西透着蹊跷,恐怕...”话未说完,远处传来孩童尖锐的啼哭。三人循声望去,只见街角处,一个身穿红肚兜的女童背对他们而立,湿漉漉的黑发遮住脸庞,脚下蔓延出暗红色的水渍。那女童身形与昨夜消散的婴尸极为相似,林婉儿握紧桃木剑,剑尖却在颤抖——她分明看见女童脖颈处,一圈青紫的掐痕正在浮现。

    “莫要轻举妄动。”李承道低声警告,八卦铜镜泛起微弱的青光。可当他们靠近时,女童却突然消失,只留下一滩腥臭的黑水。赵阳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特殊体质让他感知到整个镇子的阴气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如同潮水般向镇中心汇聚。“师父,血月虽退,但邪祟未除。”他声音发颤,“那老妇人临终前的怨气,恐怕...”

    话音未落,镇中心的钟楼突然传来轰鸣。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被乌云笼罩,血月竟再度升起,月光所及之处,百姓们双眼翻白,手持农具朝着“甜月坊”涌来。李承道瞳孔骤缩,镜中映出天空中盘旋的巨大血色旋涡,那旋涡中心,赫然是老妇人扭曲的面孔:“你们以为毁掉血坛就能结束?我要让这镇子,永远成为我月儿的祭品!”

    林婉儿挥剑劈开冲来的村民,却见剑锋触及之处,伤口竟迅速愈合。赵阳的符咒在空中自燃,化作灰烬飘散。李承道咬破舌尖,喷出精血在铜镜上,金光却如泥牛入海。“是轮回阵!”他脸色惨白,“老妇人用自身魂魄为引,将整个镇子困在血月之夜的轮回中!”

    血月的光芒愈发浓烈,“甜月坊”废墟下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无数白骨从地底钻出,拼凑成一座巨大的祭坛。祭坛中央,老妇人的枯骨悬浮而起,怀中抱着那具重新凝聚的婴尸。婴尸睁开漆黑的双眼,望着李承道等人咯咯怪笑,笑声中夹杂着无数冤魂的哀嚎。

    “只有找到阵眼,才能打破轮回!”李承道大喊。可话音刚落,林婉儿便被一道血色锁链缠住脚踝,拖入祭坛下方的黑暗中。赵阳想要去救,却被成群的骷髅兵围住。他绝望地望向师父,却见李承道周身被阴气缠绕,八卦铜镜的光芒越来越弱。

    黑暗中,林婉儿的桃木剑劈碎拦路的骷髅,却在转角处撞见诡异一幕:王家新娘、周掌柜,还有那些被做成喜糖的冤魂,正麻木地重复着生前的动作。王家新娘对着破碎的铜镜梳妆,周掌柜在布庄内整理永远也理不完的布料,而其他人则在巨大的铁锅中搅拌着血水与糖浆。“原来他们从未解脱...”林婉儿眼眶发红,挥剑斩断束缚冤魂的锁链。

    与此同时,赵阳在骷髅兵的围攻下濒临崩溃。特殊体质带来的感知让他承受着千百倍的痛苦,脑海中不断闪现老妇人的记忆碎片:二十年前,她在疯魔中亲手将女儿扔进熬糖的铁锅;这些年,她用活人血肉喂养婴尸,只为实现那扭曲的“复活”。“停下...快停下...”赵阳跪倒在地,口鼻渗出鲜血。

    千钧一发之际,李承道突然大喝:“赵阳!用你的血!”他掷出铜镜,镜中映出赵阳的面容。少年恍然惊觉,自己特殊体质的根源,正是体内流淌的“纯阳之血”。老妇人妄图用至阴之力掌控轮回,却忘了世间阴阳相生相克。赵阳咬牙割破手腕,鲜血滴在铜镜上,金光化作利剑,直指祭坛中央的老妇人。

    老妇人发出不甘的怒吼,婴尸却突然扑向赵阳。千钧一发之际,林婉儿带着被解救的冤魂杀出重围,桃木剑与婴尸利爪相撞,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李承道趁机布阵,八卦铜镜悬于高空,引动天雷劈向血月。天空中电闪雷鸣,血色旋涡开始崩塌,老妇人的魂魄在金光中消散,婴尸发出最后的尖啸,化作一缕青烟。

    血月终于彻底消散,黎明的曙光重新照耀云河镇。百姓们如梦初醒,望着满地狼藉茫然无措。李承道将那半块发黑的喜糖投入篝火,糖块在火焰中扭曲变形,最终化作飞灰。“邪祟已除,但人心的执念,才是最可怕的‘血月’。”他望着远处重建的房屋,轻声叹息。